忽然地,他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劃了一下,「這裏是智慧線,這裏,這條線延伸上去……」他頓了頓,故作神秘懸念。


    她終於肯抬頭看他,求知若渴:「怎樣?」


    「聰明伶俐。」


    但凡是誇她的話,她照收不誤,絕不懷疑其中是真或假。她點了下他的掌心,「……那你呢?」真的會從掌紋中看到什麽嗎?


    陸欽南垂眸,看自己的掌心。早些年時刻,宣文汀突然信佛,也開始相信算命的那一套,他跟在詢問他身後,自然不能倖免,一雙手被拽過去,請算命先生過目。過目的不是他的命格,而是他會不會反宣文汀。


    如有命格之說,他當屬貪狼,可惜,人性,貪便是錯,更何況是悲苦之象。


    他剛想迴答鍾霓的問題,她阻止他說話:「不用你講,我會自己看。」她在他手掌上指指點點,佯裝思考,故作深沉,「喔,我看到了。」


    「嗯?」他眼波溫柔,連聲音都無條件願意對她溫柔。若有馬仔在場,一定被此刻嚇到魂飛,做夢咗。


    「又聰明又壞,但是呢……」她頓了頓,眯起眼睛,鼻子也跟著皺了皺,狡黠可愛,「但是呢,你必須要很喜歡我,不然你就不聰明,又蠢又壞。」


    陸欽南笑了,「你自己的言論?」


    「不可以?」


    不可以也得可以,她不要聽他的古板言論,又不是傅時津,無需那樣古板。離開他的懷抱,去拿桌上的奶茶,咬住吸管,很快嚐到味道,又甜又酸,味道好奇怪。


    她捏著吸管送到陸欽南唇邊,請他嚐嚐味道,又問:「飛仔龍做的?」


    陸欽南嚐到了味道,眉頭蹙起,麵不改色推卸責任:「嗯。」


    喔,不是他親手製作,那就不重要,幹脆丟在一旁自生自滅。她擱下杯子,堵住他的嘴唇,讓不好喝的味道在親吻中散掉。


    晚霞在退潮,屋內暗橙色亦在慢慢褪色,牆麵上分割出兩色風景,獨有風景是她特意造作,握著他的手借著餘暉在牆上擺出影子,擺來擺去,好無聊。


    她轉過臉,忽然地親了下他,更忽然的是,她問:「宣文汀怎會在下麵?」


    親密接觸化解了她那莫名其妙的畏懼。


    陸欽南沒打算隱瞞,「警隊不安全,對內,他是個死人,對外,失蹤。」


    鍾霓眨了眨眼,想了想,「喔」了一聲。其實,她很想問,為什麽偏偏是關在這裏,劉錦榮知不知?她一直猜測宣文汀是關在劉錦榮監管範圍之內,萬萬沒想到會是這裏。


    「……那,」她抓住他袖子,不去看他眼睛,努力忽略他襯衫上的血腥氣,「另一個人呢?」


    今日她不對勁,若是平時,她一定會很直接,不會這樣小心翼翼,更不會這樣膩著他。


    晚霞徹底散掉。屋內暗橙色像是爛掉了的橙子,光線暗了,便換上了新鮮的葡萄。她微垂著腦袋,已經過肩的頭髮藏住了她耳朵,也藏住可以容許他分析她情緒的側臉。


    他看不清,便不能懂她。


    「是吹雞。」


    「新記?」


    「嗯。」


    她抬起頭,迎麵而來的是他急躁而克製的吻。他捋著她耳邊的頭髮,要她露出清晰的側臉,露出可愛的耳朵,要她在他麵前毫無保留。


    毫無保留,他才能懂她的小心思。


    「我嚇到你了?」


    她不搖頭也不點頭,也不正麵迴答,隻摸著他胸前的紐扣,用力揪住,拽掉,「不喜歡你衣服上的血腥味。」


    她緊緊捏著手裏的紐扣,在掌心硌下印子,不多留片刻,她隨手扔出去,又鑽進他懷裏,這次不同剛才,她要他快點脫掉身上的襯衫。


    慢一秒,襯衫上的紐扣都被她拽光。


    他無奈失笑,捉住她作惡的手,另一隻手去拉亮沙發旁的落地燈,「今日有發生乜事?點會來這邊?心情不……」


    「你可不可以不要問?」她拽掉第三粒紐扣。


    好,不問,但可不可以不要拿紐扣發脾氣,又不可以講,講了恐怕要變本加厲,幹脆撕掉他襯衫。


    可是,真沒了紐扣,衣襟敞開,能看到的都一覽無遺。天色暗的真巧,很方便她在他身上做一些臉紅的風月情事。


    本該急躁的是陸欽南,可當鍾霓熱情而主動,急躁便轉換為快樂。快樂會傳染。


    沙發太窄,她不滿意,拉著他去床上,還沒爬上床呢,他抵在她身後,一手繞到她身前,解開牛仔褲上的金屬紐扣。


    她扭過頭,還沒親到他,身後的男人帶動她趴上床沿。自製力,冷靜力,都被她吸走,而下一秒,外套被脫下,後腰上的槍讓他恢復了冷靜。


    察覺到身後異常,鍾霓忽然想起來,頭也不迴,拿下夾在後褲腰上的槍,隨手扔在淺灰羊毛地毯上。


    她這才迴頭看他,眼睛濕濕的,嘴唇微動,他看得懂,她說的是要。


    要你。


    想要你。


    當著他的麵,扔了傅時津的槍,又跟他講要他,還叫他怎麽冷靜。他目光死死地鎖定她,目光從腰際線一直往上延伸,溺進她濕濕的眼睛裏。


    「要邊個?講清楚。」


    她將臉埋進胳膊裏,臉頰壓在深色床單上。久久不得答案,他一手按住她的腰,在手指觸碰到那株花之前,他俯身吻上她後頸。隔著薄薄的白色內衫,什麽都要不夠。她認輸,埋在胳膊間,悶聲喊著他名字。喊完後,似乎也沒什麽可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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