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間的潮熱氣,分隊的八卦聲,顛鍋的天牛,一切仿佛像在白蛾蟲母部落。


    “餐好了嗎?”一隻有著大眼球、小眼珠,長著粉色肉翅膀,背部長著一排黃色小燈泡的可愛小蟲探腦袋問道。


    “好了”,解紅沙把一摞小飯盒放到它手裏,它開心地扇著肉翅膀,在解紅沙手心放進幾顆綠色漿果。


    聞風來訂餐的蟲族很多,但天牛與解紅沙的產量有限,而且需要預留時間處理第二批草藥打包和白巢的事,所以後來隻在大量的訂單裏挑選了一小部分,主要是幼蟲巢訂單。


    最後把白巢的飯食準備好,大汗淋漓的解紅沙與天牛終於從廚房間走了出來。走到外麵,才發現蟲巢區竟落著雨,細密的雨絲飄在空氣中,落在氤氳的草藥山上,淋到巨大的醫師蟲雕像上,道路變得泥濘起來。


    天牛蹲下來,示意解紅沙到它的脊背上,它一隻肢爪托著解紅沙,一隻肢爪拉著木製推車,往白巢走去。


    雨裏的蟲族少了許多,蟲巢區顯得空曠起來,不知何時起,兩邊的蟲巢開始了生長,幹枯藤蔓在雨中綻放新芽,越長越快,結出花穗,暗香浮動。


    木製推車在泥巴地裏滾啊滾,天牛將解紅沙往脊背上方又托了托。


    掀開白巢門簾,高大的蟋蟀正滿臉愁苦,薄翅螳螂還在反複紮著蟲體。


    “為什麽不高興,雨天裏空氣很清新”,解紅沙把門簾支起來。


    蟋蟀把門簾放下,“水汽太大了,我的很多器具會腐爛或者變形,沒有誰比我更不希望下雨了。”蟋蟀拿出一隻已經濕軟的口器,“往年,在雨季後,我總需要再重新曬製一批器具,這很耽誤時間。”


    分發完餐的天牛來到門口,將簾又撐了起來,它知道阿姆喜歡雨天,喜歡看雨裏的景,喜歡聽雨濺落到不同物體上的聲音,“我給你做不會被雨氣侵蝕的器具吧,以後你也不需要反反複複地曬製。”


    清涼的風從巢外吹進來,像是吹散了巢內的病氣,許多蟲從鬆軟的毛氈裏露出腦袋,看巢外雨裏的景。


    雨越下越大,白巢裏卻滿是各類食物混雜的飯香,解紅沙坐在入口,天牛在敲敲打打,蟋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等到接過第一個金屬製作的器具,它仔細查看摸索,最後盯著天牛,“如果我願意與你迴白蛾蟲母部落治蟲,你願意包下整個蟲巢區的器具製作嗎?”


    一旁在苦哈哈練習的薄翅螳螂立刻抬起腦袋。


    事情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為了醫療器具,蟲巢區最厲害的醫師蟲願意與她們走一趟。醒來的蟲體淚流滿麵,白挨那麽多下了。


    但是,看著白巢裏那麽多其它醫師無法治療的蟲族,解紅沙她們遲疑了,最後選了一個折衷的辦法,蟋蟀安排一名普通醫師蟲同去,就是那隻被分隊綁架過的醫師蟲。


    起先醫師蟲也是不同意的,但是看到天牛製作的醫療器具後閉了嘴,好用的器具可以用上一輩子,這是每一隻醫師蟲終生的渴望。


    事情一下子急轉,本來以為還要在草藥山腳下的蟲巢區等上幾天,等阿郎把迴鉤針法學得爛熟於心,突然就不用再學了,直接開始啟程歸返。


    分隊知道這件事後也很是震驚,領隊說,“求它們是被動的,可一下子,你們坐上了談判桌,有它們求我們的事了,天牛,你好厲害。”


    天牛靦腆地笑。


    解紅沙看著被分隊圍攏的天牛,內斂自信,與當初雕刻在金幣上故意側身遮擋自己殘缺的天牛一點都不一樣。


    心裏有難以名狀的自豪感。


    解紅沙拉了拉旁邊勾著腦袋的薄翅螳螂,“阿郎也很厲害,短短兩日,迴鉤針法學得那麽快又熟練,阿郎辛苦了。”


    薄翅螳螂勾了勾嘴角,好開心,它那麽賣力學才不是為探索地裏那群不熟悉的蟲,不過就是為阿姆輕鬆,隻要阿姆快樂,是不是白用功又有什麽關係。


    從白巢離開前,解紅沙特意又去了44號床邊,它還是在睡,在一堆蟲皮裏睡,解紅沙在它的兩份餐飯上放上了來自可愛小蟲的漿果,“祝你好運,我們要離開了。”


    迴去直接是專車開道,車上載著醫師蟲朱土椿與解紅沙一行,漸漸駛離草藥山,雕像在視野裏越縮越小。


    解紅沙迴望那些雕像,問朱土椿,“那些是什麽?是每一個出色醫師蟲的紀念物嗎?”


    “不是,是每一屆裏最爛的醫師蟲,所有醫師蟲都在努力,讓自己不成為這種丟人現眼的存在。”朱土椿從左往右開始曆數它們的爛,“第一位,有著六對翅膀的這位,在一次診療中,把蟲族誤診成雌蟲,開了三年抱兩藥方,真丟臉,蟲巢區把它驅逐走了。”


    “它旁邊的這位更厲害,給蟲族正骨,力度太大把對方捏死了,那隻蟲族的族群來蟲巢區連著拉屎一星辰年,那一年,大家都活得很絕望,它活該被刻成雕像。”


    “這第三位呢,是王族部落裏的前前前前任醫師長,它倒沒出過醫療事故,但是它居然為了王族蟲母來偷盜草藥山蟲母的卵,罪大惡極,所以它被刻得最大,提醒所有醫師蟲不能成為這種忘本的爛蟲。”


    講完剩下幾座雕像,朱土椿就不怎麽講話了,就坐在蟲車上一晃一晃,後來閉眼,坐在它後麵的解紅沙隱隱約約聽到它在背各類藥名。


    是害怕自己也成為雕像的其中之一,所以現在刻苦用功?


    不知道。


    解紅沙捏著手心裏的阿郎肢爪,比她的手大多了,皮很堅硬,又有點彈彈的,捏著捏著,手裏的肢爪忽然變成類似人類的指尖,細長白皙,骨節分明。


    解紅沙觸電般縮迴手,男性指節手從她膝頭滑落。


    後來,青翠肢爪過來拉她的手,她才重又捏了上去,但心還是止不住地砰砰跳。


    阿郎的指節,太有人類異性的觸感了。與思歸肥肥軟軟的手一點兒也不一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掉進蟲巢成為蟲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喜歡鵝耳櫪的霍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喜歡鵝耳櫪的霍霍並收藏掉進蟲巢成為蟲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