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迴到府邸時,已經是半夜。


    仆從打開車簾,蕭昕澈親自抱著已經睡熟過去的寧曦下車。


    管事想要提著燈籠上前引路,卻被他一個眼神製止。


    “不必,燈光晃眼。”


    管事一愣,趕緊退遠了些。


    蕭昕澈抱著寧曦迴到內院,直到把她放迴柔軟的大床上,胳膊都沒有一絲顫動。


    之後他在床前站了片刻,才轉身去更衣。


    等到蕭昕澈離開,原本熟睡中的寧曦卻徐徐睜開了眼。


    床頭的燭火搖晃,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蕭昕澈比想象中迴來的更快,他放輕動作躺在了床榻的外側。


    許是怕將寧曦吵醒,刻意沒有碰到她的身子。


    然而躺了片刻後,蕭昕澈卻突然撐起身,向寧曦的方向壓去。


    原本就在裝睡的寧曦,心髒差點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


    然而意料中的失控場景並沒有出現,對方隻是細心替她壓好了被子,順帶整理了一下自己落在臉上的發絲。


    蕭昕澈修長的手指拂過寧曦散亂的長發,很想再碰一碰那白嫩的麵頰。


    然而隻要一想到對方對自己的信任,他便不願逾矩。


    最重要的是,他怕自己一旦觸碰到那片美好就會停不下來。


    手指懸空停頓了片刻,最終克製地收了迴去。


    ……


    翌日。


    天邊剛泛出魚肚白,蕭昕澈便悄然起身。


    淨房中,一勺勺涼水澆在身上,才勉強平複了躁動的心。


    昨夜一整晚,他幾乎都沒怎麽休息。


    心儀之人就躺在身邊,散發出柔軟香甜的氣息。


    他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將自己綁在床上。


    這才第一夜便如此狼狽。


    蕭昕澈忍不住自嘲,原來自己引以為傲的自製力不過如此。


    咚咚。


    清淺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殿下,你在裏麵嗎?”


    寧曦披著外衫站在門外,麵露擔憂。


    其實她昨晚也隻是迷迷糊糊小睡了片刻,今早蕭昕澈一起身她便驚醒了。


    房門開啟。


    蕭昕澈帶著一身沁涼的水汽出來。


    因著早起的緣故,他隻簡單披了件內衫。


    月白色的衣襟寬鬆,露出一小截蜜色的胸膛,上麵還帶著幾顆未擦幹的水珠。


    寧曦看得愣住,一時間沒開口。


    她雖未經人事,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一個男人大清早衝涼水意味著什麽。


    最後竟是蕭昕澈迴過神來,主動將衣襟收攏了些。


    “醒了?時間還早,怎麽不多睡會兒?”


    寧曦輕咳一聲,“睡不著了,殿下怎麽也起得這麽早?”


    蕭昕澈:“我習慣早起練功。”


    話畢,兩人沉默地對視,同時注意到了對方眼下淡淡的烏青,然後心照不宣地別開眼。


    房外伺候的青羽聽到了動靜,輕聲問道。


    “夫人醒了,可需要用水?”


    寧曦應了一聲,讓人進來伺候。


    等他梳洗完畢出來時,便看到蕭昕澈將一張白色的綢布交給嬤嬤。


    對方掃了眼上麵梅花般的血跡,笑得尖牙不見眼。


    “恭賀七皇子殿下,七皇子妃,老奴先迴宮給娘娘迴話。”


    說罷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寧曦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是什麽,不禁紅了臉。


    但很快她又嚴肅了神情,上前抓住了蕭昕澈背在身後的手。


    “給我看看。”


    原本修長的手指上赫然多了一道傷口。


    注意到寧曦緊蹙的柳眉,蕭昕澈淡然勸慰。


    “沒事,不痛。”


    “十指連心,怎麽可能不痛!”


    寧曦命人拿來藥膏,親自給他塗上。


    蕭昕澈安靜地凝視著對方。


    以前在軍營中摸爬滾打,所受的傷不知繁幾,都是自己默默扛過去,也並不覺得有什麽。


    此時見寧曦替自己療傷,竟有種以往時光都白過了的荒謬感。


    “對了,咱們什麽時候入宮給母妃和父皇請安?”


    蕭昕澈:“母妃體恤咱們成婚辛苦,特意允準我們過幾日再入宮請安。”


    “因為賜婚一事,皇後鬧了好幾日,母妃怕你去了會受委屈。”


    寧曦挑眉,“皇後娘娘還真是既要又要,半點便宜都不讓。”


    “不去更好,省得看她那張臭臉。”


    蕭昕澈:“這幾日好好休息,有空就讓管事與你講一講府中的事務。”


    寧曦頷首,既然占了正妻之位,自然是要履行義務。


    ……


    ……


    三日後迴門。


    蕭昕澈全程陪同,對寧曦更是悉心照顧。


    讓原本擔憂的老夫人和寧夫人總算安心了不少。


    直到蕭昕澈休沐的日子快要結束時,容思齊突然登門。


    “殿下,寧……啊不對,現在該叫七嫂了。”


    寧曦已經習慣了七皇子妃的稱唿,但突然聽到嫂嫂這種字眼,還是忍不住臉熱。


    容思齊見狀哈哈笑起來。


    誰知寧曦突然轉身,從蕭昕澈腰間取下錢袋,直接塞到了對方手中。


    容思齊笑容僵住,“做什麽?”


    寧曦反向調侃道:“好弟弟,你既叫我一聲嫂子,我當然要給你改口費了。”


    容思齊:“……”


    他本是想臊一臊寧曦,沒想到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這次換成蕭昕澈輕聲失笑。


    容思齊哼哼幾下,從善如流把錢袋揣進懷中。


    “罷了,你們兩個如今是一家人,合起夥來欺負我。”


    寧曦挑眉,“你多叫我幾聲嫂嫂,我定像護二妹那樣護著你。”


    三人說笑了一陣,容思齊才呷了口茶水。


    “好了,我今日是來聊正事的。”


    他從懷中拿出一封信。


    “焦州出事了。”


    蕭昕澈接過來查看。


    容思齊繼續解釋,“殿下也知道,焦州那地方是出了名的窮困,每年都靠著朝廷撥款救濟。”


    “三年前太子舉薦孫茂擔任焦州知府,此人不僅貪婪,還好大喜功。”


    “一方麵私吞朝廷的救濟銀,一方麵搜刮民脂民膏,裝點自己的政績。”


    他說著手指敲了敲茶杯,臉上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就在一個月前,孫茂那廝馬上風,死在了自家小妾的肚皮上。”


    “這下焦州亂了套,當地百姓暴起,直接端了知府衙門。”


    “現在彈劾孫茂的折子都被太子的人攔截在了半路,咱們要不要插一手?”


    蕭昕澈看完了密信並沒有立刻銷毀,而是轉手交給了寧曦。


    “太子的禁足令才剛解,自然不希望焦州的消息被父皇知道。”


    “我記得瑜親王病愈之後,一直在城外的莊子調養身子。你想個辦法,把送信的人引到他的麵前。”


    容思齊撫掌,“對啊!上次太子利用災病陷害瑜親王,差點要了他老人家的命。”


    “雖然皇上事後竭力安撫,但瑜親王私心卻把太子恨得要死。這些折子一旦落到他手中,可夠太子喝一壺的。”


    他說完迫不及待起身。


    “我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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