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琴被林然如此直白地稱讚,頓時紅了臉,口中忙道“謬讚”。


    “琴兒怎麽還害羞上了,每次我來,老祖宗都要念你幾句,心裏口上一時不放的。”史湘雲笑嘻嘻地湊上前挽住薛寶琴的胳膊,對著林然道,“福晉有所不知,琴妹妹自小隨著薛伯父到處做生意,見識比之一般男子還要廣闊些。老祖宗總說呢,琴妹妹一來,就把我們這滿屋子的人都比了下去。”


    史湘雲說話向來如此,心直口快,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關心她的人時常擔憂:在自家親戚朋友麵前無妨,可若是哪日不防備得罪了人,禍從口出,這可如何是好?


    隻是史湘雲總嬌憨地笑笑,說自己天性如此,大抵是改不了的。


    於是熟悉她的人都不會計較史湘雲偶爾的“妄言”,隻當她率真可愛。


    “雲丫頭這張嘴啊,真叫人恨不能撕一撕!”賈母指著她笑道,“什麽都學,怎麽不見你學學琴丫頭的穩重?”


    史湘雲可以說是在賈母身邊長大的。


    畢竟史湘雲的父親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母親孕期鬱結在心,生她時不幸難產,也撒手人寰,史家大房隻剩下史湘雲她一個,爵位自然落到了史家二房。


    賈母憐惜這個尚在繈褓就失去雙親的侄孫女,時常接她到賈家住。


    尚且年幼的史湘雲,每年有一半的日子是在賈家度過的,連她如今最貼身的心腹丫鬟翠縷,都原是賈母房中的人。


    等史湘雲滿了七歲後,一是因為賈寶玉在內幃廝混;二是史家的女兒、又是大房遺孤,常盤桓在親戚家像什麽話,平白叫人猜疑史家二房虧待了史湘雲,因此二房便不大願意她來賈家了。


    “哎呦呦,雲兒還不快快聽言拜服。”王熙鳳促狹說起玩笑話,拉著史湘雲另一側的胳膊,衝著林然的方向微微揚下巴,口中卻是繼續對史湘雲說,“老祖宗教你呢!日後可要時常聽從教導了,雲妹妹可別煩!”


    在場的人裏哪有蠢笨的,王熙鳳幾乎是點明了。


    林然若有所思,若不是賈史兩家已經有了默契,王熙鳳絕不會這樣輕率地說出來。


    她扭頭看向賈母,見賈母的神情慈愛如昔,頓時笑道:“琴妹妹有琴妹妹的好,史妹妹有史妹妹的妙,外祖母身邊有兩位妹妹陪伴,也不致覺得孤單,倒是我們該謝一謝琴妹妹與史妹妹。”


    林然和史湘雲差了好幾歲,根本不算熟悉,自然不會開口調笑。


    省得讓人覺得她是拿著郡王福晉的款兒,用姑娘家的終身大事玩笑。


    探春卻是開口道:“了不得了,從前還要叫妹妹,下次再迴來,說不定就是要改口呢。”


    探春說這話最合適,畢竟她雖嫁了人,卻還是二房的人。


    史湘雲拉著薛寶琴與林然閑話的心頓時去了大半,她平日雖是爽朗性子,但談及終身還是有些羞赧扭捏。


    尤其兩家已經有了默契,隻等著賈家上門提親。


    她今日本不該來的,但聽聞姐姐妹妹們都迴來了,史湘雲不敢大意,借著能親近雍郡王福晉的名頭說服了嬸母,這才得以前來。


    史湘雲如此緊張,不是為別的,而是為了薛寶琴。


    薛寶琴幾年前甫一進府,就得了賈母的十分喜愛。


    賈母拉著王夫人命其認了薛寶琴為幹女兒,晚上薛寶琴都是跟著賈母一處安寢。


    後來薛家二房在京中安定下來,薛寶琴也跟著兄長嫂嫂住了出去。


    賈母仍不時下帖子去薛家二房請其來玩,但史湘雲雖羨慕薛寶琴得了賈母喜愛,卻也不嫉妒,因為賈母本就是極愛伶俐女子湊在一處玩鬧的。


    但某日史湘雲獨自在花園子裏散步時,卻聽到下人猜測,賈母是不是想為賈寶玉聘薛寶琴為妻。


    一個說薛寶琴早就有了同梅家的婚約。


    另一個立刻駁道梅家去年就迴了京,可見婚事要黃,如此一來嫁入賈家有什麽不好?由商轉官,何等的福氣?


    史湘雲本該命人斥責這幾個下人妄議主子的,可事涉賈寶玉,她頓時慌了心神。


    哪怕知曉王夫人不會為賈寶玉聘一介商女為妻,但史湘雲卻也不得不接受一件事,她所喜愛的二哥哥將要議親了。


    這件事她藏在心裏,連翠縷都不敢告訴,隻在夜裏一個人歎氣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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