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然兒自幼聰慧,從沒讓我這當爹爹的費過什麽心。”林如海感慨道,“從黛玉和那孩子出生後,你又極懂事乖巧,立刻擔起了長姐的擔子,我和你娘親擔憂著你吃弟妹的醋時,你已經帶著黛玉開始識字。”


    “那時江南鹽道不太平,你才十歲,就帶著黛玉到京城為質。”


    “雖說京中安穩,可終究不是自家,寄人籬下。”


    “爹爹迴京後……”


    “爹爹的然兒也要嫁人了。”林如海的眼眶濕潤,“你總覺得是因為你,爹爹才不能當一個純粹的臣子,心中有愧。可你這般聰慧,便該知道,以爹爹的身份,林家世代單傳,偏又占據了重要的位置,你的婚事注定要由皇上決定,哪裏需要什麽愧疚?所謂朝臣,不過是陛下平衡朝政的工具。”


    “可我真慶幸你要嫁得是四阿哥,如今四阿哥功勞雖多,卻隻有陛下一人知曉。”


    “四阿哥待你好,可然兒,千萬不要耽於情愛。”


    ……


    康熙三十八年六月初八日。


    宜納采、嫁娶、出行。


    賈敏親自為女兒梳頭裝扮,看著鏡中女兒已經長開的麵容,淚水幾欲掉下。


    “林姐姐今日真好看。”


    開口的是惜春,她這些年同迎春住在一起,和林家的關係自然也親近。


    “這話可不對,咱們林姐姐哪一日不好看?”


    迎春笑著迴她一句,又往旁邊讓了讓,給黛玉騰地方。


    黛玉正抱著脖間鬆鬆係了一條紅綢的寒酥發愣。


    “黛玉。”林然的目光同她在鏡中對上,“莫不是傻了?”


    一貫的揶揄語氣。


    黛玉抿了抿唇,認真道:“姐姐,我會想你的。”


    林然微怔,笑了,“好。”


    賈敏將一支釵插入林然的發間,仔細端詳後又扶了扶,對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內務府的人早被打點過,很是懂事地不言語,隻等到外麵有人傳話說迎親的人來了時,方上前提示。


    “人都來了,娘親要給你蓋上喜帕了。”賈敏的語氣溫柔,如同哄著年幼的嬰孩。


    不該落淚的。


    林然眼前一片通紅,終是在遮擋住視線的一瞬掉了眼淚,她不知道,賈敏與黛玉的眼淚也同時滾落下來。


    她被遮了視線,隻能讓人攙扶著前行,可她對自己的家太熟悉了,引導之人停步時,她便知曉到林家的正廳。


    耳畔的喧鬧從未絕斷,隱隱有喧沸之意,不等林然疑惑,一雙手將她穩穩地接了過去。


    她低喃,四哥。


    身旁人似是聽見了這一句,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拜別父母之禮,胤禛小心地護著她,隨她一同拜了下去。


    頓時,廳中鴉雀無聲。


    林如海雖是文人,卻自有一番風骨,他同賈敏穩穩坐於正位,叮囑道:“你雖嫁與雍郡王,可始終是林家的女兒,是我與你母親的掌上明珠,萬不要失了林家風度。”


    不同於別家叮囑出嫁的女兒要擔起照料夫君、做一個賢惠妻子的責任,林如海這話讓本就無聲的廳堂更靜了。


    “女兒萬不敢忘記家中訓導。”


    賈敏和緩氣氛,道:“你同雍郡王好好過日子,便是我們最大的安慰了。”


    不等林然開口聽訓,這次是胤禛道:“小婿牢記嶽父嶽母教導,定然同福晉和樂度日。”


    賈敏看了看身旁的林如海,又望向身著吉服的新人,滿意地笑了。


    林然沒有兄弟,因著和大房的親近關係,本是說定了由賈璉將林然背上花轎,可賈璉覷著胤禛將自家表妹的手握得緊緊的,有些緊張地上前,想說該由他背林然上轎了。


    胤禛的視線掃過來,平日裏的冷硬早在今日睜眼時消散大半,他道:“多謝表兄費心,不過我既來了,便不需勞煩表兄了。”


    被當今皇上的四阿哥、堂堂雍郡王稱唿了表兄,還是兩遍!


    賈璉迴過神的時候,胤禛已經將林然抱至轎中。


    “寒酥要抱給你嗎?”


    林然忘記頭上蓋著喜帕,輕輕白了他一眼才恍然他看不到,她低聲道:“我還要抱著寶瓶呢!”


    胤禛自然知道這個習俗,不過是逗林然說話,聽她語調中有隱隱顫音,知道她是哭過,不由哄道:“等過了這段時間,你若想家隨時迴來便是。”


    這次胤禛等不到林然的迴答了,內務府大臣湊過來恭敬地將半個身子都探入花轎的胤禛請去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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