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似定格,也是靜靜停留在這個時光裏,一切都那麽恍惚。


    柳清安連自己什麽時候暈過去的都不知道,他隻覺身體沉重,隨意的一個動作都會激起千層漣漪後又迴歸平靜,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記憶的最後,是小哥在跟自己訴說自己的歉意,為自己這次旅途中斷感到抱歉。


    在先前看到小哥眼神的時候他都明白,那是一個貫徹悲傷和懊悔的眼神,小哥他……對自己失望了。


    因為自己遮蓋了難受所以小哥傷心了,因為自己撒謊了所以小哥失望了,都是因為自己……海海是這個世界上最壞最糟糕的小孩了,說謊話的小孩,都應該被巫婆吃掉。


    哥哥說過,小哥和爸爸媽媽都很愛海海,不會真正的責怪,隻是希望海海不要總是隱瞞著什麽……所以,隻要跟小哥說明了是不是就沒事了?海海就不會成為被巫婆吃掉的壞孩子了?


    得馬上跟小哥說清楚,小哥肯定難過好久了,是海海又鑽牛角尖,是海海錯了。


    可……


    海海真的是海海嗎,他們所愛的是真正的我嗎?


    他的大腦已經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木頭一般地坐在那裏不動,楞著兩隻眼睛發癡地看著分散的人群,直至眼前一片黑暗柳清安都無所察覺。


    再次迴過神,柳清安已經進入‘夢境’,恍惚一瞬柳清安以為麵前的是一個鏡子。


    “我,記得你。”柳清安緩緩開口,似乎是察覺到自己情緒不對迅速轉過身,遠遠看那個身影孤獨落寞似乎要與整個‘夢境’融為一體,“我們幾次見麵都很匆忙……很抱歉,我現在可能沒有心情……”


    沒等他說完,小清安先一步從背後環住了他輕聲道:“我是你,你是我,我們兩人之間從來沒有你我之間的區別,我們是最親密的。”


    “我明白你在想什麽,你應該知道,很抱歉我們先前幾次的接觸過於匆忙,但現在時間剛剛好。”小清安邊說邊安撫著柳清安,“聽我說說吧,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柳清安再次正眼向小清安方向看去,隻見小清安整個身體都化為藍色海浪般的質感,他疑惑:“這是什麽?”


    “嗯……可以說是你情緒的一部分吧?當你沒有選擇我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這說明你在難過,你在不開心,而我真正能影響也隻有我自己。”小清安抬起一邊手給柳清安展示著自己的一部分,它活躍的在小清安指尖上跳躍,似乎怎麽都不覺得膩,直至最後炸成一抹煙花。


    小清安化為大部分水質感的凝膠不斷變化著,給柳清安進行圖文講解。


    “……我獲得了自己的意識時候外麵的雪好大好大,那個時候真的好冷,我都懷疑我是被凍死的,再次醒來就是在媽媽的懷裏,見到了爸爸小哥還有哥哥,媽媽的懷裏好溫暖。”


    “我隻是先一步抵達了這裏,說來慚愧,小小一部分的我出生後根本抵禦不了這個世界抗拒新生命的力量……”


    “真是很抱歉啊,因為少了一部分的我才沒能讓你擁有健康的身體,還……”小清安低下頭,因為情緒的影響他尾部冒著點點黑煙。


    終究是個剛擁有感知不到一年什麽都不懂的小家夥,跟著柳清安的這十幾年才慢慢學會感知、說話、思考,當他發現自己做了世界上最大的錯事時為時已晚,需要再次融合需要耗上兩年之久,這也就是為什麽劉旻在最後的兩人身體素質越來越差。


    小清安沒有在柳清安生活的十幾年裏嚐試融合讓柳清安重新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全然是因為融合期間柳清安的身體會保持在非常虛弱的狀態,屬於是時間扭轉,從健康到脆弱變脆弱到健康,這需要有充足的準備。


    “現在這個時間剛剛好……”小清安像做錯事一樣頭埋的很低,局促等待著柳清安的最後的審判,可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對麵人開口,直到劃過眼前的一道淚珠徹底打破小清安所有灰暗的思緒。


    “所以……我真的是爸爸媽媽的孩子,嗚我不是外來的,對嗎?”柳清安說的小心翼翼,眼眶的淚不要錢似的往外灑,小清安捂著心口感受著主體的難過也跟著掉眼淚,他走上前捂著柳清安的雙手肯定道:”是的,他們的愛都是真的……”


    快繃不住了。


    小清安直直撲進了柳清安懷裏大聲嚎哭:“我好想你啊~哇啊啊啊,我一個人呆的好寂寞,我就是個大笨蛋!還讓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們都難過了,我是最糟糕的,我幹壞了一切。”


    小清安隸屬於柳清安‘活潑鬧騰’的情緒,因為缺失所以在生活中柳清安才表現的和其餘小孩不太一樣,安靜的異常。見著與自己同樣十幾歲高大身材的小清安像長不大的小孩鬧騰的模樣,柳清安原本難過的心情都被帶偏,他撫了撫小清安:“沒事的沒事的,爸爸媽媽還有小哥和哥哥肯定都不會怪你的,至少我們現在都在一塊不是嗎?”


    “可,我害了你……”


    ……


    “劉旻,你在幹什麽?”冷厲的一道聲音打斷了劉旻躲藏的手,劉母快步走來一把拽過劉旻藏在後麵的手,力氣大的劉旻拽在手中的東西直直甩了出去。


    紙盒因甩動讓本就沒蓋好的蓋子飛甩到角落,東西也隨著散落一地,劈裏啪啦的響聲引得一兩人同看過去,懷表、一些雜亂的照片,以及一個合照。


    劉母放開抓住劉旻的手,一步步走向散落一地的照片,劉旻先是楞了一瞬後又趕忙爬起小心翼翼拽著劉母的衣角:“媽,媽媽,對不起是我不對,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丟到火堆裏麵燒掉,求你了……”


    劉母沒有說話,隻是直直往前走撿起地上的懷表打開看了眼,一旁的劉旻開始著急:“媽媽,那個是爸爸給我的,我一定會保存好不會弄壞……”


    清脆的破裂聲在房間內迴響,緊接著就是劉母悲傷憤怒的叫喊聲,劉旻直愣愣的看著懷表中幸福的一家三口合照,即使被劉母不停搖擺捶打,劉旻都久久不能迴神。


    因為自己幹了壞事,又讓媽媽傷心難過了……


    ……


    “媽媽,快看!我用泥巴堆了個果果立在院落門口!”劉旻有些髒兮兮的小手張的大大開,展示著q版果果。


    劉母看了眼隻是抽出紙巾擦拭起劉旻的手:“剛剛工作迴來就得處理你這些事,有這時間你多看點書,多休息會兒不好嗎?”


    “……嗯,對不起媽媽下次不會了。”


    ……


    “媽媽,生日快樂!”等劉旻等到劉母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半,餐廳亮著的燈照耀著已經有些融化的蛋糕以及一個有些廉價的手鏈,“咳咳,這個是我用零花錢攢的,厲害吧。”


    “夠了,熬夜想把自己身體熬壞嗎?給我睡覺去。”


    “好,媽媽蛋糕記得……”


    劉母將包放在桌上,斜坐在板凳上捂著頭痛苦道:“你是想獨留我一個人嗎,你們都是想留我一個人……”


    都是因為我。


    “都是因為我。”


    “媽媽每天才會那麽難過悲傷,那我走……媽媽就會開心吧……”


    小清安蜷縮蹲在地上,身上的藍漸漸和‘夢境’混合為一體,柳清安輕唿了口氣和小清安異口同聲:“沒關係的,因為這就是媽媽愛的表達方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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