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柳清安的心如墜冰窟。


    其餘小夥伴聽了王樂逸的話都放下了心,友善的打趣著柳清安,可周菓的臉色不是很好,他似乎陷入了自我懷疑,許久許久都沒有開口。


    柳清安看著走在自己身前柳瑾年的身影,心髒聲在耳畔突突直響,他已經分不清這是剛剛病痛的後遺還是當下自己緊張的原因。


    ……


    “好了,我跟你們徐老師說了一聲,可能海海同學這次的旅途就要到此結束了哦,你們等一下盡快迴到集體裏麵……”剛迴到集體中沒過一分鍾柳瑾年就做下‘處決’,可見行動之快,決定之迅速,迅速的讓在一旁沉默的周菓措手不及。


    他下意識第一眼看向的就是柳清安,當事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隻是低著頭眼神呆滯的不知在看哪。


    “瑾年哥……”周菓正準備開口為柳清安爭取這難得的旅途機會,隻是話還沒開口說 就被對方那冰冷的眼神咽了迴去。


    好吧,摯友家家人生起氣來真的都太可怕了,當然包括摯友。


    柳瑾年下意識冷眼看向周菓,看到小家夥被嚇到的樣子,宛如什麽都沒發生的微笑找補道:“好好享受這趟旅途,海海一定是這麽想的(^v^) 。”


    周菓:這假笑樣子好熟悉……一家子怎麽都是笑麵虎啊。quq


    林茉莉和伊惜穎路上就察覺到有些不對,一路上都關注著柳清安的狀態,小家夥像是失去了生機,隻是麻木的抬起腿腳走路,其餘一句話也不說,因為柳瑾年在的原因,大家也不好上前去多說幾句。


    直到兩人身影漸漸遠去,林茉莉才敢唿口氣:“真奇怪,明明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卻不敢開口說話了。”


    眾人點頭附和往酒店內走,周菓掏出手機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們先迴去,我發完消息馬上跟上來。”


    張揚拍了拍周菓肩:“希望沒事。”


    “嗯……”


    ……


    晚上的候機廳十分寂靜,行李在柳瑾年得到消息後便讓阿拉倫打包好先行運輸。柳清安一路上都沒吭聲,柳瑾年整理著心情說的也有一句沒一句的,可柳清安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嚐試理解柳瑾年的話,他把自己封閉在一個空間裏思索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現在兩人總共的行李大抵就是柳清安那個舊衣服的紙盒袋,柳清安感受到荷包裏手機的震動,卻沒有什麽心情和精神去看了,他現在不僅心情糟糕,身體上的感覺還特別累,本就暈乎的腦袋現在跟漿糊一樣難舍難分,眼皮的疼痛和壓迫的神經無一不在告訴他‘你該關機休眠了’。


    可,不行啊,小哥還在旁邊,如果自己暈倒了小哥一定會發現所有的……


    小哥的那個眼神,是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呢?


    但小哥樂隊演出,我不能耽誤小哥啊,這場對小哥來說非常重要。


    好冷,好累,在換完衣服的時候其實就沒什麽力氣了呢,眼前已經快要看不清了,誒,原來我唿吸聲那麽大的嗎?


    與此同時另一邊一直關注著小崽子情況的柳瑾年早已失色,開始聯係最近的醫院就醫。


    在柳清安手機不停震動時他就開口詢問道:“海海,不看一眼訊息嗎?”可弟弟並沒有理他,以為是弟弟還在因為中斷旅途的事不開心於是開始細心解釋詢問著,小家夥高高的衣領遮住了大半的神色,柳瑾年大部分都是在自言自語,時不時安撫著對方的心情,對於弟弟的心理指導工作他可是從很小的時候就認真研究過的,直到手撫摸上小家夥冰涼的後勁才警覺的發現不對。


    柳清安的後頸冰冷的讓人一觸即離。冷汗早已侵襲他的全身,他現在能板正的坐在這裏全靠堅強的意誌,腦子裏跟漿糊一樣,想一下怎麽才能不耽誤小哥,又想一下自己的旅途結束了真的好可惜,各種各樣做夢一樣的幻境在腦子裏扭成螺絲讓柳清安寸步難行。


    柳瑾年無論怎麽唿喚都喚不醒弟弟,柳清安隻是半掩著眼無神的望著地麵,他急忙撥打120訴說完情況後又趕忙打給柳溫舟和柳林辰那邊,柳林辰在感覺到不對時就已經買了前往o市的機票,前往機場路上柳林辰開始給柳溫舟那邊通電話:“我是今天最後的一班,還有三十分鍾起飛,您讓媽別急,我先去處理,我已經讓助理申請航線,預計5小時讓私人飛機去接你們,這樣不等到明天早上登機要好……”


    “好,我盡量讓雯兮冷靜下來,有任何情況跟我們聯係。”


    “知道。”


    掛斷電話,柳林辰臉色欲變欲冰,前麵的公司司機瞟了眼後視鏡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電話那邊的一位小少爺對老板們來說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


    救護車來時,柳瑾年看到救護車卻在位置上不敢亂動,柳清安已經癱軟在柳瑾年懷裏。在柳清安快倒向座位扶手時他極快的接住,微弱的唿吸起伏證明小生命的頑強抵抗,如果不是這一點起伏柳瑾年怕是會當場失去理智,這等待的幾分鍾裏麵他感覺自己都快瘋了。在等待期間他一直在保持最後的理智,一直不停的跟已經昏厥的柳清安說這話……


    “都是小哥不好,海海是不是生小哥氣了?”


    “小哥是壞哥哥,從小時候開始就經常把你急的小腳直跺地板,爸爸媽媽和哥哥都沒少說我,那時候我小,以為弟弟笑了就足夠了,生活會越來越好……可,真的會這樣嗎?”


    他沒有聽到過爸爸和哥哥之間的對話,可他會主動問,在得到弟弟指標沒有浮動還有下滑趨勢的消息時他整個人都發懵,他開始懷疑起小時候那被掩蓋住的美好幻想,像是有人著急把那已經破爛不堪的破布摘下,成功殺的柳瑾年一個猝不及防。


    帶著沉重的真相,柳瑾年在發現弟弟在自己麵前撒謊時那根弦算是徹底崩斷。


    都瞞著他,都不告訴他,隻把自己當傻子糊弄……為什麽?為什麽不信任我,為什麽讓我像個傻瓜一樣帶著海海傷害自己?可我也很愛海海啊,那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唯一的光……


    “海海,醒醒,不能在這裏睡著,這裏冷,我們迴家,我們迴家……”柳瑾年聲音突然變得詭異的溫柔,“海海,小哥給你唱個歌吧,原諒小哥好不好?”


    “直到過了好久好久……人們漸漸的忘了我。”


    “當我抬起頭遙望星空,沒有人在盡頭等我……”


    那些孤獨的煩惱的,都會沉入深海裏直到永遠,我會與你一同探尋,直到永遠。


    ……


    “這位家屬,這位家屬您清醒一點,救援已經到了請配合我們,你這樣一直抱著病人我們很難實施救援。”女醫生蹲下身著急的跟這位疑似家屬的怪怪男大學生交流著,她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多虧有第一時間發現乘客不對勁的航空地勤小姐引路,要不然又得耽誤時間,女醫生本對這位唿叫120卻遲遲不給反應的家屬實屬是有些頭疼。


    柳瑾年聽到救援立刻從恍惚中驚醒,他快速讓出足夠的空間方便讓醫護人員實施救援,聽著現場醫生遞出的專業名詞,柳瑾年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直至乘上救護車抵達醫院辦理手續,他都沒有走出那片泥潭般沉重的黑水。


    直到……柳林辰風塵仆仆的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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