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聽著,駱佩感慨良多,但越聽越不是滋味。


    盛淺予越成功,不就代表她駱家當初越有眼無珠,她越無能嗎?明明權勢就在眼前,偏偏逼盛時彥那廢物和盛淺予對立……


    想想都慪人。


    駱佩岔開話題:“小兄弟,所以裏麵究竟發生了何事?”


    ……


    駱佩沒進駱家,她現在無家可歸。


    駱家人躲過死罪,但被抄空家產,即將被流放。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關押地牢期間看管的是女官,駱家女眷不會遭受侮辱,但路途遙遠,駱家人得吃多少苦?隻怕兇多吉少。


    駱佩迴去,也隻能跟著流放,倒不如就待在這長安城內。


    容身之地……


    她想起來了,當初養了個外男,她特地置辦了處莊子。隻是為避免婆母查到自己頭上,莊子落戶在外男頭上的。


    她徒步到城郊的莊子,看到燭光微晃,她心頭一喜。


    她還擔憂心肝被自己吵醒,沒想到對方沒睡啊!那可真是心有靈犀……


    喜色在接近莊子,聽到裏麵曖昧的男女聲時戛然而止。


    直到淚眼模糊,事情才結束,接著她聽到讓自己毛骨悚然的交流。


    “哎,你說,那女人還出的來嗎?”


    “燕王能放過她?即便放過,盛府被查封,她娘家也被抄,她有地兒可去?”


    “那她不知道來你這兒?”


    “哎呦我的小心肝,她既老又沒價值,哪有你得勁兒?說不定上麵盼著她死呢!她趕來,咱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男子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會不會不太好?人家好歹肚子裏懷著你的種。”


    “我還有小心肝你啊,她那雙破鞋算什麽?指不定生出一雙小破鞋,我還嫌丟人呢。”


    “你可真壞啊。”


    “男人不壞,你會愛?等她沒了,這莊子就是你我二人的囊中之物……”


    駱佩不敢進去打攪二人,這幾日都在附近蟄伏,餓了就抓兩把野菜進嘴裏充饑,即便察覺腹部不適,她也沒多管,等待時機,見二人都出門,才找了趁手的工具來到後院。


    當初就是以防萬一自己和外男的關係被婆母知曉,埋了東西在後院。原想著和外男一起逃……


    得。


    如今成她一人。


    挖出一箱財寶,她去城中購置了些東西,又買了輛馬車,待城門大開之時,駕車離去。


    隻是,剛出十裏地,除了身子清白還在,其他東西都被搶了。


    真真與盛夫人的下場一樣,賠了夫人又折兵。


    長安城內有安釗的兵管轄,自然治安良好,但外麵可不是這番景象。


    魏國割讓城池,進貢財寶,早將普通百姓掏空,許多都落草為寇,若不是騰空出來了個燕王,隻怕會更亂。沒出過長安城的駱佩自然不知曉這些,才敢孑身一弱女子駕馬車出城門。


    ……


    占領了長安後,盛淺予並不著急稱帝,而是將內務打理好,才坐上帝位,國號為燕,成為史上第一位女帝。


    剛上位,她也不著急頒布一夫一妻製度,而是開設科舉考,定在半年後,且男女均可進考場。因要在考場吃喝拉撒,考場又分了男女考場。


    農戶供一個讀書人都難,更別提女子讀書。隻有京中大戶人家有教女子讀書識字的習慣,畢竟後宅主母需要打理多處商鋪,不會讀書識字,豈不是任由賬房先生哄騙?再有聰慧的,家中會教小輩識更多東西,見識更廣些。做這些,一是疼愛小輩,二是不想她們嫁入夫家被欺瞞後,還什麽都不能察覺,隻有見多識廣了,才能應變。


    女子科考一出,無疑是給她們和其家族帶來喜訊。


    有人歡喜有人愁。


    朝中老臣上奏折,多是反對聲。盛淺予隻看了個大概,便扔在一側,堆積成山後,才對伺候的宮女道:“拿去當柴燒。”


    宮女習以為常地抱出這些折子,看到文官跪在禦書房外,躲著些,離開了。


    盛淺予處理完有用的奏折,將這些文臣名字記下,準備後續查查這些臣子,再做職位調整,出來就見老臣們跪在地上,不知鬧什麽。


    老臣們見她一出來,哭嚎著:“陛下,不可讓女子亂了朝綱啊!”


    “陛下,三思啊!”


    “陛下……”


    盛淺予等他們哀嚎完,口幹舌燥的沒了力氣,才和善地吩咐其他宮女去倒茶水過來,讓他們潤潤喉。


    這時,她才道:“按眾愛卿的說法,朕是女子,坐上皇位,亦是擾亂朝綱?”


    無人敢應。


    盛淺予:“建國之初,燕國最缺什麽?有才華之人,無論男女。


    各位還記得魏國昌盛時,朕的下場嗎?


    當時的朕不會打仗嗎?不會讓匈奴忌憚嗎?因朕的女子身份,不被盛家重用,處處忍讓嫡兄。如果不是當時安釗安將軍將朕從死人堆裏救迴去,你們還能站在這裏彈劾朕?這裏早被匈奴占領!


    由此可見,女子中也有豪傑,各位說女子擾亂朝綱?那分明是你們站在男子身份,忌憚女子爬到頭上作威作福,是女子科考觸犯了你們利益。你們嘴上說著大義凜然的模樣,實際上小人行徑,並非為燕國大好江山設想。


    這燕國,多多少少和朕以前一樣的女子被埋沒在後宅?那些個情情愛愛、爭風吃醋困住的是她們本該風華的一生!


    她們既然從前沒有未來,那麽朕以後,為她們開創出未來!


    這世上,沒有不可以不行的說法,隻有開創了先河,成功了,那些死規矩終會被改寫,被稱讚。”


    末了,盛淺予道:“你們都迴去吧,今日就當朕沒見過你們,再有此類想法,我會派安將軍特地慰問各位家中情況。”


    說得好聽是慰問,難聽點就是抄家。


    留著這些前朝老臣,是不想趕盡殺絕,他們也沒做過對國家社稷有害之事,所以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他們以為她是女子,應該心軟好說話就大錯特錯了。


    她要顛覆的是前所未有,所以她不介意前期謾罵聲抗議聲,寧願背上激進、膽大、荒謬的思想和行為,她也要不管不顧前行。


    隻有這樣,才能將泥潭中的女子拉出來,讓她們的未來有立足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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