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彥隻剩下一副骨架子,瘦巴巴的,麵相苦大仇深,即便盛淺予治好他的嘴巴,說話也困難,且難以進食。


    “我想……吃口米飯,吃口肉……”


    不是什麽難事。


    盛淺予讓宮女將東西準備來,放在他眼前的桌案上,隻淡淡道:“你想說什麽。”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如果說得不讓她滿意,估摸著那一口米,一口肉都不讓他吃。


    近三年的時間,他靠著湯吊著一口氣,完成繁衍子嗣的使命後,就被棄在後宅奄奄一息,後來有黑衣人飛簷走壁,護著他一條命, 可笑的是他在最近才知道留下一口氣是因黑衣人受人之托。


    黑衣人:“你嫡妹盛淺予希望你活著。”


    他便知曉了眼前這個大義凜然、戰場殺敵的磊落妹妹,背地裏手段有多毒辣。


    曾經的他是家中唯一嫡子,是盛家香火的延續,他以前引以為傲,甚至洋洋得意,暗諷她創下功勳又如何?替他戰場殺敵還不是給他做了嫁衣?但她讓他看清了現實,他也隻是延續盛家香火的工具罷了。


    她至少有追隨者,有那些下屬,有東山再起的希望。他呢?失去所有後,率先被身邊的人放棄。


    她不可憐,她是英雄,他才可憐可笑至極。


    他喉結滾動了下,道:“我……”


    “我不希望聽到你任何個人言論。”盛淺予打斷道。


    想要打感情牌,揚言後悔的盛時彥,改口:“祖母是被病痛折磨致死走的。我們的母親渴望子嗣,可惜我沒能力,貼身丫鬟生的是旁人的孩子,明媒正娶的妻也懷的他人孩子。母親她啊,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那父親,沒了你撐門楣,想要外人的追捧,隻能真金白銀地砸。


    哦對了,還有那個庶妹,從前看著老實,不愛說話吧?人家勾搭上前朝太子,做了人家外室,還和幾個世家公子有牽扯,聽說匈奴單於也留戀她身子,大閼氏對她有忌憚……看不出來吧?


    妹……你才是我們盛家的歹竹出好筍。我們盛家所有人都遭了報應,燕王。”


    盛時彥目光有些呆滯,似在迴憶什麽,又似走到人生盡頭,忘了她一開始的警告,道:“以前我仗著你給盛家帶來的榮譽,無法無天,這幾年連一口肉一口米都吃不了,渾身惡臭也沒人搭理……燕王,我已經遭了報應,你就放過我吧。”


    盛淺予讓宮女端著米肉上前喂他。


    今日過後,便是他的死期,但比起活著,對如今的他來說,死才是解脫。


    她又去地牢挨個審問,翻出案籍來查閱,沒問題了才放出去,有問題的繼續關押。地牢裏大部分都是沒問題的。


    駱佩也被放了。


    她三步兩迴頭,實在忍不住,折迴來問她原因。


    “為什麽?”


    盛淺予反問:“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放過我?我們難道不是不合嗎?”


    盛淺予隻平靜地闡述:“當初還在魏國時,我與你駱家是政敵關係,我不喜你嫁進盛家,是擔心你別有用心。但現在我與盛家決裂,前朝佞臣會逐一被貶庶民,家產全數充國庫……所以,我為何要為難你?我們有直接衝突過嗎?”


    好像沒有。


    就是對方假死前,迴過一次長安城,對方也隻住在前朝先帝禦賜的府邸,以此來抗議盛家娶迴她而已。


    沒有正麵衝突,人家還即將是開朝女帝,何必與她這個小人物計較呢?


    想到這裏,駱佩心底又忍不住罵盛時彥那個廢物。


    你說你為難一母同胞的妹妹幹嘛?按魏國律令,即便盛淺予功成名就,還不是給廢物的子嗣做嫁衣?明明可以躺贏的人生,生生作成這副德行。


    駱佩心中搖頭,將想法甩出去,沒再逗留,轉身離開。


    她壓根沒想過,當初誘盛時彥前往邊關,也有她的手筆在裏麵。


    盛淺予眸色淡淡地掃了眼駱佩的背影,最終收斂視線。


    明麵上,的確得放過這些人,背地裏卻不會。


    已經舍棄了盛家人,她這個開朝女帝這番作為足夠留給後世很多詬病,若再將當初得罪自己的人明麵上處死,會有多少人忌憚她?


    改朝換代實屬艱難,更別提如今是男尊女卑的時代,她一個女子往前開鑿出新路隻會更艱難。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屬於普通人範疇,普通人也更理解普通人。她作為金字塔頂端的人,是眾人的表率,一舉一動會被放大,會被更嚴苛看待。若她真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隻會被史官標榜上殘暴。


    她不會因小失大,讓旁人也有借口和機會找她的麻煩。


    皇宮內沒打掃完,從滿目瘡痍可以看出昨夜逼宮有多激烈。皇宮外家家戶戶緊閉宅門,街道上也略顯冷清。


    偶爾幾支穿戴整齊和統一的人走過,見到她盤問了下,才離開。這些人是燕王的人,來取代長安城的兵力。


    駱佩先迴盛家,看到有重兵把守,不準人進出,才去的駱家。


    自從想和離被父親拒絕,甚至押著她迴盛家後,她已經許久沒迴娘家了。


    駱家也有重兵把守,但不至於毫無動靜,裏麵充斥著女眷的哭泣和男子們的無能嘶吼。


    在地牢裏吃過苦,她還算聰明,用身上的錦衣換麻衣,換得幾塊幹糧頂到現在。如今狼狽得不見盛府時錦衣玉食,很好糊弄人。


    她找到兒時鑽過的狗洞,見有人爬出來,她連忙上前去問,“大哥,這駱府怎麽了?是被抄家了嘛?怎麽我還聽到哭聲?”


    見對方沒吭聲,還狐疑地看著自己,駱佩又急忙解釋:“我一個親戚在裏麵做事,這次來投奔親戚,沒想到遇到燕王攻破皇宮這麽大的事。”


    提到盛淺予,對方總算來了精神,滔滔不絕道:“燕王的確厲害,聽說昨晚是守城門的人主動開的城門。那些當官的,都說不想被毒物半夜三更爬上城牆,不聲不息地被毒死。反正以後整個王朝都是燕王的,還不如早早歸順……”


    難怪皇宮外隻是冷清了些,不見任何血跡。


    所有人都知道燕王會來攻,所有人也都盼著對方攻進長安城,也主動為對方開路,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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