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段盼歸。


    是他在母親腹部中,還是胎盤時,母親給他取的名字。寓意盼望父親的歸來。


    但作為漁民的父親還是死在海難中。


    母親懷他的時候,受不了刺激,暈厥了過去,因為胎象不穩,迴到老家,被公婆照料著。


    縱是如此,母親還是難產。


    他活下來了,母親死了。


    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


    從小就不一樣。


    在其他人懵懂的時候,他打出生就有記憶,比旁的孩子早熟。


    他聽到大人私下謾罵,說他是災星轉世,說他害死了父母。


    他不信,他爺爺奶奶也不信。爺爺奶奶還和其他人爭論。


    但他的確能看到別人不能看到的。


    譬如人的身上會散發光芒,普通人是淡淡的白光,壞人是黑光,善良的人是淡淡的金光,他是濃鬱的青色光芒。


    隻要誰和他挨得近了,那人身上就會沾染這種光芒。


    一開始他不懂,直到爺爺奶奶過後,時常接濟他的嬸子開始倒黴運。那個善良的嬸子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他的監護人是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聽聞他的名聲,不敢將他接到家裏,隻敢在學校附近給他租了個單間,每個月按最低標準給他打錢。


    遠房親戚大概是太怕了,說話都帶著顫,“我、我們以後也不用你、你報答。年滿十八歲,就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他的手機是零元購來的,話費也是對方充值的。


    他試圖道:“以後我給你和嬸嬸養老。”


    爺爺奶奶去世時,他才八歲不到。


    他覺得被法院判是他監護人的遠房親戚——


    確實倒黴。


    “不!不用了!不用你養老!我們有孩子!”


    “我有能力了,打錢就好。叔叔別怕,打錢不會傳給你黴運的。我們不會見麵的。”他安慰對方道。


    “……好吧。”對方似乎被他說服。


    其實,一個人挺好的,誰也不敢招惹他,誰都怕他。


    他隻擔心那些心地善良的,靠近他,沾染上他的黴運。


    譬如,那個蘇敏。


    在學校聲名狼藉的蘇敏,看到他打完菜,卡內餘額不足。他正要在打菜阿姨無語臉色下,將菜色撥迴去,就聽到叮——


    有人替他刷了飯卡。


    蘇敏不像其他人說的那樣十惡不赦。


    他還見到過她被人欺負。


    於是,出於還飯菜錢,他救了蘇敏一次。順帶將身上黴運傳給那幾個作惡的人。


    後來,末世來了。


    末世來了,對他影響不大。


    反正他獨立獨行慣了。


    誰知道一夥冒著黑光的人衝進小區,駐紮了幾日後,將他壓在身下。


    他沒有恐懼和害怕,他似乎天生沒有這種情緒。他詢問這些男人:“叔叔,你不怕嗎?他們都說我是災星,碰了我會倒黴。”


    “哈哈哈哈!你是災星,老子們就是福星,災星撞上福星,屁事兒沒有!哈哈哈!”


    然後,他身上濃鬱的青色光芒鑽入這些人體內。雖然過後,他體內青色光芒仍濃鬱就是了。


    在他們要行兇時,一個陌生叔叔出現,拉過他,給了這些人一點教訓就跑。


    沒跑幾步,天空砸下廣告牌,將那幾個追他們的人砸死了。


    哎,他都說了,靠太近會沾染黴運啦。


    接著,救他迴去的叔叔所在的養老院也沾上黴運。


    夜裏,養老院被喪屍入侵,老人損失大半。


    他偶爾照鏡子,還是能看到濃鬱的青色光芒。


    哎,該走了。


    但。


    人沒走成,他看到那個女人。


    那個影響他一生的女人。


    她的光芒是最獨特的,紫色和金色的結合。光強烈到他眼睛都快瞎了。


    他眨了眨眼,緩和了下,乖巧地喊她“阿姨”。畢竟對方女兒是自己同學。


    雖然女人看著沒比他大多少的模樣。


    之後,他跟著人來到大別墅。


    太敞亮了,還有空調。


    在夏天,水係異能者要比普通人好很多,可他還是渾身燥熱。有了空調,驅散了幾分燥熱。


    吃過比末世前還豐盛的食物,他決定留在這個家。


    聽到女人說看上他的異能,讓他每天耗盡異能放水時,他內心有些掙紮。


    “你們吃什麽,我吃什麽嗎?”他是這麽問的。


    末世後,能者多勞,他成天待在別墅,憑什麽他吃得和他們一樣好?但……


    他沒想到她同意了。


    她還碰他了。


    他身上的光芒並未竄到對方身上去,相反,他的身上的光芒還在瑟瑟發抖。


    他感覺到這些倒黴東西的情緒。


    是的,這讓他擺脫不了,被強行戴上災星帽子的倒黴東西,居然在瑟瑟發抖!


    好神奇啊。


    他還以為這作惡多端的光芒無所不能,無所畏懼,誰都能害呢。


    是的,他不覺得這光芒能給他帶來多大能耐。


    如果不是這些光芒,他的父母健在,爺爺奶奶也在,他不會在末世前後孤行。


    他不僅承擔每日放水的任務,還幫盛家二老打掃衛生,打下手,幫二老洗衣服。


    日子過得很充實。


    他也被女人時不時拎出門,打喪屍,集物資,增長末世經驗。


    他從一開始的“阿姨”改口叫了“淺姐”。


    淺姐對他和改名後的盛敏沒有不同,但他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


    誰能拒絕一個漂亮,能力強,還待自己溫柔的姐姐呢?


    他是正常人,他拒絕不了。


    即便他年齡小,但其他不小,這些外在條件都能再長長。不會叫她失望的。


    後來,他們去了a市的曙光基地,他看到了對手。


    不僅是鍾寒那個老男人,基地其他老男人也開始對她虎視眈眈。


    笑話,他們有他長得好看?有他還未經人事?有他幹淨?有他腰力好?


    但,防人之心不能無,他開始和鍾寒暫時合作,暗暗鏟除那些隱患。


    除此之外,張濤那邊他也關注著。


    張濤團隊的老人多,便有其他幸存者將家中老人丟到張濤團隊門口。


    待她站穩跟腳,快速做出應對方法,建立了老人院。必須由親人來繳納物資,和基地一同贍養老人。


    為避免有些人撒謊成性,基地還成立了dna檢驗係統,一旦查到匹配,且雙方撒謊不認識,一家子會逐出官方基地。其他大型基地也不會再收留。


    這樣的亂象,才暫時解決。他也能明目張膽地幫助張濤團隊,還當初救他的恩情。


    後來,他在基地還遇到幾個熟人。


    譬如,當初在富人區別墅的小劉,以前泛著白色光芒,現在已是隱隱泛著黑了。


    小劉氣質上成熟了不少,就連臉色,也都成天掛著生人勿進。一直獨來獨往,沒加入過團隊,也沒與人接觸過。


    就像以前的他。


    不過對方可比自己幸運多了,至少不會傳染黴運。


    再後來,他看到了末世前的監護人。


    叔叔嬸嬸蒼老了許多,滿頭的白發,他們的孩子是個男的,覺醒了異能,但隻夠養家糊口,不能讓叔叔嬸嬸過上好日子。


    他想到自己賬號上十位數的積分,給叔叔嬸嬸買下基地中心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又劃了十萬積分給一家人,才道:“我隻能做這麽多了。叔叔嬸嬸你們也知道我的體質……我怕影響到你們,往後還是減少相處吧,這些權當是還當年你們的養恩。”


    養恩哪需要這麽多積分?


    他知道人心的穀欠望都是無窮無盡的,不一下子斬斷,往後就是麻煩。


    更何況,叔叔嬸嬸身上的黑氣很濃鬱……


    人在末世裏都會變的。從前還算和善的叔叔嬸嬸,已經陌生得他不認識了。


    為什麽她不會呢?為什麽她周圍的人和事,都亮堂堂的,讓他處得格外舒心呢?


    他知道她的道德底線高,不接受他的理由是他和盛敏曾是同學……


    哎,算了。


    真要和她生個小baby,就該盛敏鬧了。


    鬧什麽他都猜到了,絕不是怪他拉淺姐下神壇,而是鬧他害淺姐做高齡產婦。


    這樣也好。


    隻要能陪在她身邊,不再無意中害無辜之人,日日看到她,便好。


    就是鍾寒這個老男人太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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