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今日,下迴是下迴。媒人費心上門,連頓飯都沒得吃,外人還以為我們家不知禮數呢。”許靈桃把人拉到桌前坐下,“飯菜早早便備好了,現在端來,吃碗飯不耽誤趕路。”


    “趙家娘子客套了,是我們上門打擾了才是,哪還能勞你們這麽費心忙活。”


    “這男女婚嫁,多虧您老幫忙說和呢,便是家裏姑娘再好,沒個好媒人幫忙牽橋搭線,照樣有緣無分。”許靈桃又說了幾句好話,就出門去灶房忙活。


    菜也剛出鍋,怕前麵炒的菜冷掉,還用碗罩上了,如今把碗一掀,香味撲鼻。


    除了飯菜,又上了酒,梅立鬆要趕車,隻沾了沾唇。梅父陪著趙老頭喝了兩碗,他和不少大戶人家的管事打過交道,見過世麵,講起話自是沒有任何拘謹。


    就是地裏莊稼,也能接上話。


    吃了這頓飯,此事差不多就成了,不過梅家到底遠了些,趙家還要去村裏再仔細打聽打聽。


    若是好,下迴上門,兩家走禮,親事就算定下了。


    梅父吃了酒,出門被風一吹,越發的暈暈乎乎。


    酒的後勁大,梅父平日做活,都是吃杯粗酒暖身,猛得一吃勁頭這麽大的酒,才半碗就頂不住了。


    梅大娘子扶著他,悄聲罵了一句酒老鬼。


    梅父沒聽清,隻嘿嘿嘿的傻樂,說自己心裏高興。


    迴家剛申時末,但天已經黑了。


    梅父顛簸一路,酒醒了不少,他暢快道:“孩他娘,我這心裏頭高興。這城裏人個個眼睛長天上去了,嘴上喊我梅掌櫃,親親熱熱的,一背身就閑我晦氣,說過一遭話,下迴就繞著走。老大那媳婦那麽傻,但當初也就她娘家人把咱們當迴事。我是不在乎,錢掙了,富貴享了,但兒孫走在外頭招人嫌。”


    梅大娘子歎道:“咱們這些在外頭做生意的,哪個不招人嫌,普通人家倒也罷了,那些讀過書的,從不拿正眼瞧人,好似沾了銅臭,自個就髒了。”


    生意也有上下等之分,書肆、票號、銀樓、糧鹽等都是上等。


    肉鋪、牙行、剃頭鋪、棺材鋪等,是為下等,這裏麵也得分個一二三出來,殺豬要沾血,做棺材帶著晦氣,都讓人瞧不起。


    梅父剛入這行的時候,遭過不少白眼,如今掙了錢,外人才笑嗬嗬的做些麵上功夫,因此心裏感慨頗多。


    有些行當能掙錢是有原因的,像做豆腐、打鐵那都是苦力活,屠夫殺豬髒手,獵戶進山賭命,都不容易。


    “我放心了,放心了啊!”梅父開心道:“趙家有好幾個讀書人,也沒瞧不上我們,門風教養好。”


    梅大娘子心想,哪是不嫌棄,隻是我們家比別家有長處,人家看上了,這才願意給麵子,“我早說趙家好,要不是念著好,能惦記這麽多年。”


    梅家院裏點了兩個燈籠,就是出門也能看清路,聽著外頭有說話聲,屋裏人紛紛道:“爹娘迴來了。”


    “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立橡媳婦把孩子放到地上,跟丈夫說了一聲,叫他看孩子,就和小姑子閨女去灶房端飯菜。


    梅立橡抱著兒子出門,走了幾步就看到迎麵走來的爹娘,“娘,怎麽樣啊?”


    “差不多了。”梅大娘子喜道:“下迴上門應該就定下了。”


    “那就好。”梅立橡心裏酸了一會兒,很快就拋開了,不管怎麽說,弟弟沒分家裏的鋪子,他就占了大便宜。


    爹娘多操心也是應該的,誰讓梅立鬆是根木頭呢,還是根名貴木頭。


    梅大娘子接過孫子,埋怨說,“外頭這麽冷,你把錘子抱出來幹嘛?”


    “穿著厚衣裳呢,沒事。”


    “你個當爹的說的輕巧,這麽小的孩子,凍到了怎麽辦?”梅大娘子扯了扯孫子的衣裳,抱著人快步進屋,軟聲道:“錘子,別聽你爹瞎說,要是著涼了,就要喝苦藥,你要喝苦藥嗎?”


    錘子小眉頭一皺,頭搖個不停,“不喝藥,不喝苦藥,要吃糖。”


    “吃糖,明兒個叫你爹多買點。”


    錘子開心的笑了好幾下,“買糖,吃糖咯!”


    .


    那日自梅家走後,趙家大房商量了會兒,覺得梅家還不錯,趙大郎就抽了個時間去梅家村走了走,怕自己看不準事,還麻煩了趙二郎。


    梅家村是真遠啊!從縣城去近些,兩個多時辰,一路問著過去。


    天太冷了,村口都沒人。


    趙二郎就在田邊問老伯梅家的事,說自家是山那頭的,想給妹子打些嫁妝,不曉得這梅木匠厚不厚道。


    老伯看了兩人一眼,心裏略有些懷疑,畢竟從來都沒見過。


    “咋找到這來了?”


    趙二郎道:“村裏人介紹,說這邊有個梅木匠,活做的漂亮。”


    老伯道:“活做的漂亮,價錢也實在。”


    趙二郎猶猶豫豫道:“我怎麽聽人說這梅木匠……”


    他話說的很慢,麵上十分猶豫。


    老伯板著臉,語氣不愉,“那群多嘴婆娘,人家屋裏事,跟她們有啥子關係?自家事都管不好,還好意思說別人。”


    他罵了幾句,隨即解釋說,“村裏婆娘說的,沒一句真話,你們莫信。那事我們村裏人都曉得,是那老兩口不厚道嘞。那梅二兩口子也做的不對,占了家裏不少好處,還不念哥嫂的好。如今運道轉了,老大兩口子發達,心裏有氣嘞,不與弟弟往來也在情在理。”


    這是梅家的事,自然不好當麵問,如今聽到了,肯定是要問清的,趙二郎故作訝異道:“原來是這般由頭啊!我村裏嬸娘還說是那梅木匠不孝爹娘,不顧兄弟……”


    “放狗屁……”老伯怒道:“這是村裏人婆娘瞧著人家日子過好了,眼紅嘞!盡說這些不著四六的話。你莫聽他們講,我說的真話,那梅大兩口子真真是好,年輕的時候啊……”


    不用趙二郎追問,老伯就詳細把緣由講了,都是村裏人親眼看到的。


    無非是長輩偏心,活都叫長子做,錢都給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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