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去發工錢了。”


    出去一趟的趙六郎對家裏十分陌生,“什麽工錢。”


    “給掌櫃發工錢啊。”


    小孩子解釋不清,趙六郎把兩人往衛甄手裏一塞,就去問趙老三了。


    一年不見,家裏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伯娶了媳婦,自家開了店子,還準備養蠶。


    趙六郎神情恍惚,把蓉寶嘉寶塞進被窩裏後,就抱著一個大布老虎進屋,坐在凳子上思考了大半天。


    衛甄眼皮子發沉,強打精神看著趙六郎,“你準備什麽時候睡啊?”


    “不對啊……”趙六郎雙手抓住衛甄晃來晃去,“我一直以為我家沒什麽錢——”


    不算富貴,但吃穿不愁的小門小戶。


    “我知道,你遊學都沒跟你爹要錢。”


    “對啊,我以前在縣裏念書的時候,一個月就一百文,攢一年都買不起一本書,還是我自己想辦法掙的。”


    衛甄兩眼迷瞪,“那你爹娘說過家裏很窮嗎?”


    “那沒有,我娘從不叫我省著用錢,隻是說別亂花……”


    別亂花的範圍是別買一些中看中不用的東西,吃喝倒從來沒說過。


    趙六郎喋喋不休了小半個時辰,直到衛甄鼾聲連天,他才遺憾的捶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我真傻,怎麽就忘記問呢。”


    問了也沒用,家裏的零花錢還是一樣,沒有漲。


    趙六郎不信,逼問蓉寶嘉寶,“真的嗎?”


    “真的,每個月一百文錢。”蓉寶偏頭看他,“六哥,你去府城讀書多少錢啊?”


    趙六郎起身走人。


    蓉寶從被子裏躥出來扯住他,“六哥,你要說。”


    ”不了吧,也沒多少錢。”


    趙六郎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說了怕你們羨慕啊,一年二十兩。


    “六哥……”


    趙六郎不說是別想走了,他撒了一個善意的小謊,“二兩銀子。”


    蓉寶“哇”了一聲,表示羨慕。


    嘉寶也從被子裏鑽出來,“不對,坐車就要好幾兩了。”


    越大越不好糊弄,趙六郎把兩人摁迴去,“十兩銀子。”


    “這麽多。”蓉寶攢了這麽久……現在連一兩銀子都沒了,她裹著被子像蠶蛹一樣的往床邊蹭,“六哥……”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趙六郎不上她的黑當,“起床!”


    衛甄小叔下午騎著一匹進村接人,蓉寶嘉寶伸著手,想摸又不敢摸。


    “豆子,”衛甄喊了一聲,牽住大黑馬,安撫的摸了幾下,又從懷裏摸出一把黃豆。


    豆子吃了零嘴心情好,也讓摸了,衛甄看向兩人,“你們摸摸。”


    蓉寶和嘉寶這才伸手在豆子身上摸了兩下,隻是手剛放上去又縮了迴了,重複兩次口,見大馬沒有撂蹄子,才得寸進尺的順毛。


    過年事多,誰都沒法久留,衛守誠在屋裏喝了杯茶水,就起身告辭,“家裏閑雜事多,實在沒法久坐。”


    趙老三也隨之起身,“不妨不妨,家裏事要緊。”


    趙老四兩口子不在,趙氏就幫忙包了一個紅封,一百文錢,沉甸甸的。


    這種天騎馬也是受罪,好在兩人都是習武之人,雖然冷了點,但不至於受寒。


    衛甄翻身上馬,跟小夥伴招手,“趙六,年後見。”


    趙六郎也揮手作別,“好。”


    馬踏雪泥,幾個眨眼的功夫就出了村口。


    蓉寶看的越發歡喜,想到自己剛剛摸了一匹這麽酷的馬,就忍不住原地轉圈,趙六郎拽著她的衣領進屋,“給你一蹄子,你就知道好壞了。”


    “馬有靈性,才不會隨便傷人呢。”蓉寶吃掉他剝的花生,“六哥,你遊學好玩嗎?”


    趙六郎挎著臉,“還行吧。”


    好玩是挺好玩的,但坐車也累,白天晚上都在車廂裏,下雨又悶又熱,也吃不到熱乎飯菜,而且語言不通,城裏人說官話,村裏人都是講的土話,問路都不好問。


    飲食習性也不同,有個地方的人就吃燉菜,排骨肉菜蔬一鍋燉,頭迴吃還覺得新鮮,多吃幾次後就下不去嘴。


    還有些貧窮苦寒之地,麥子都帶著糠,吃進嘴裏刮嗓子,還沒有什麽肉。


    尤其是……趙六郎想起來就有點反胃,他順了兩下胸口,“有個地方的豬肉特別難吃,臭的很,我們就好奇怎麽養的,然後發現。”


    “豬居然吃屎!!!”


    其他人臉上的好奇和笑意完全消失了。


    趙六郎比劃道:“旱廁下麵建豬圈……嘔……”


    他幹嘔了兩聲,那種場麵見過估計一輩子都不想吃豬肉了,好在趙六郎心理素質強大,一個月就克服了。


    蓉寶和嘉寶臉色難看,更別說旁邊的趙氏和趙老三。


    幾人真後悔啊,為什麽要聽趙六郎講這些。


    趙老三勉強道:“咱們村的豬都是吃草和麥麩的。”


    “他們那邊的人都比較懶,不愛洗澡不愛幹活,那地裏的草都比糧食還高了。”趙六郎一臉嫌疑,“豬也髒,身上全是……”


    蓉寶和嘉寶過來捂他的嘴巴,“六哥,你說點別的……”


    “我們先生原本要我們寫一篇文章,那邊為什麽那麽窮,然後他去看過豬圈後就帶我們直接走了……”他詳細的描述了一下先生和同窗的臉色,樂嗬嗬道:“先生吃了好幾個月幹餅子,都快把自己餓死了。”


    除了這一件事,還有潺州,那邊有大海,有甜甜的椰栗,還有很多魚蝦,烹飪方法也多,煎、煮、燉、炒、蒸、炸,還能生吃,沾點茱萸粉和蔥蒜醬油,鮮甜味美。


    蓉寶饞的流口水,“六哥,潺州是不是不遠?”


    趙六郎皺著眉思索片刻,“離我們這邊就五六天的時間,不過路上危險的很,那邊賊匪多。”


    “搶錢的嗎?”


    “對,我們和先生都差點被搶了,要不是我厲害……”趙六郎站起身舞了幾下拳腳,“嘿,嘿,就這麽幾下把人打跑。”


    蓉寶嘉寶一左一右的偏頭,表示不信。


    “我們先生厲害,看著瘦瘦弱弱,那箭射的可準了,一箭就把那賊匪頭頭給殺了。”


    “還有衛甄,打架也兇,幾下刷刷刷的就把賊打跑了,我們還去領賞了,足足八兩銀子,吃了好幾頓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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