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鳴謹和幾人在敞軒坐了一會,便商量著去書房看書。


    “巧雲姐,我想吃桂花糕,發糕和綠豆糕。”


    巧雲笑眯眯道:“喜歡也不能多吃,隻能選一樣。”


    “那……”秉持著客人為先的原則,齊鳴謹看向蓉寶和嘉寶。


    蓉寶真誠的建議,“吃發糕吧,甜甜軟軟的,最好吃了。”


    嘉寶向來不跟她爭,因為爭不過,“好吧。”


    齊鳴謹安慰道:“我們今天吃發糕,明天吃綠豆糕,後天吃桂花糕。”


    蓉寶遲疑道:“天天都要來嗎?”


    齊鳴謹便也遲疑了,“你們以後不來了嗎?”


    “不知道哎。”蓉寶想了想,“要是不忙我就過來。”


    她語氣一頓,“其實,你也可以來我家玩。”


    齊鳴謹眼睛大亮,“可以嗎?”


    “可以嗎?”隨後又問了一句,卻是看向巧雲。


    蓉寶狂點頭,“當然可以,山上好多野果都熟了,有栗子、酸棗、野柿子,我們一起去摘,可好玩了。”


    巧雲看著自家少爺的小胳膊小腿,有點憂心,男孩子皮一點是好事,可自家少爺從小就沒這麽野過啊。


    齊鳴謹卻是迫不及待的點頭,三人嘰嘰喳喳聊了一會,隨即就去書房看書。


    因為有了朋友的原因,書房還多了幾張凳子。


    幾人低著頭十分安靜,屋子裏隻有沙沙的翻書聲和小聲抽氣聲,巧雲輕手輕腳的端著糕點進屋,對著齊鳴謹輕聲道:“花姨做了蓮葉羹。”


    齊鳴謹“嗯”了一聲。


    等門被合上,他就放開聲音喊道:“我們先吃糕點吧。”


    總共就三小塊糕點,剛好讓幾人填飽肚子。


    “花姨做了蓮葉羹,我們等會出去吃吧。”


    “蓮葉是什麽?是荷葉嗎?”


    齊鳴謹點頭,“是荷葉,還有蓮子。”


    “好吃嗎?”


    “好吃。”齊鳴謹馬上又補充道:“花姨說這是補身體的。”


    蓉寶放心了,她揉了揉眼睛,把手裏的正經書放迴去,太難看懂了,又沒有斷句,又沒有注解,隻是靠生吞硬嚼,很少有小孩子能看的進去。


    齊鳴謹家裏的藏書還是挺多的,蓉寶和嘉寶細細數了一下,至少有一千多冊,櫃子頂上的竹簡和絹書還沒數到。


    蓉寶來來迴迴的找了半天,才抽出一本鬼怪雜談,上麵是講各種鬼殺人的事,多是民間杜撰。


    嘉寶察覺出自己浮躁的心思,也換了本遊記來看,這才重新沉浸心神。


    一直到申時末,巧雲敲了敲門,輕聲提醒道:“少爺,蓮葉羹再不喝就冷了。”


    蓉寶嘉寶還要迴家,要是時間太晚,路不好走,她家裏人肯定會擔心。


    齊鳴謹意猶未盡的合了書,蓉寶一臉佩服的看著他,“你真厲害,這麽難的書都能看懂。”


    她的目光落在“清談”兩個字上,“你看的是什麽書?”


    “講的是永安六年的清談會,座上有敘先生,翁老,秋先生等一些名世大儒,雖然記載有所缺失,但其中問答頗有趣味。”


    “莊先生說清談是不務實際的空談,”嘉寶好奇問道:“聽說座上都是不入仕的文人。”


    “不一定,”齊鳴謹把書翻開,“你們看這一句,魏其名抨擊如今的官場是苦餘春秋度,此人是上元二十四年的舉人,後麵三考三落,最後憤而甩袖,說自己不屑名利。”


    “還有這個……是準備下考的舉人,來參加清談隻是為了揚名而已,再說這個……上元三十年的進士,朝考後選為翰林院庶吉士,本應該三年後外放為縣令,但其在外公然駁斥崔相的政見被貶為偏遠縣令,在任三年不到就辭官歸隱。”


    蓉寶和嘉寶都有點傻眼,“先生不是說政見不合可以互相爭論嗎?”


    嘉寶道:“文崇寧,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是崔相門生。”


    蓉寶又迷糊了,她還沒接觸過這些朝廷上的東西。


    齊鳴謹便把三省六部詳細講了一遍,又道:“崔相二十二年入翰林,三年後升翰林院侍讀學士兼禮部員外郎,後升太子少傅兼戶部侍郎,最後入門下省,任左相一職兼太傅,學問之深,官位之高,乃古今第一等,是天下寒門學子的表率。”


    他說到這裏時聲音都放重了些,“崔相是曆朝曆代最年輕的左相,門下省地位很高,和中書省同掌機要,共議國政,並負責審查詔令,簽署章奏,有封駁之權。而且陛下十分信任左相,一般他打迴去的詔令,根本沒有第二次下達機會。”


    齊鳴謹其實對這些東西也是似懂非懂,他記憶力好,又看過很多書,雖然說不出自己的想法,但能把旁人的見解搬出來用。


    當時的寒門便是以崔相為首,世家以中書令馮少閣、尚書令齊修晉為尊。


    寒門雖然勢弱,但先帝有意打壓世家,大肆選拔任用寒門學子,隻用了三年時間,就把朝中小半數大臣盡數換下,盡管這樣,政令依舊不好實施。


    不過門下省有崔相,世家那邊就猶如被卡住咽喉,更加不好受。


    文崇寧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世人的視野當中,他雖隻是二榜進士,但對時事和治理州縣都有獨特的見解,隻是花期太短,在崔相上書廢除三省設立內閣時,他在酒樓大聲斥罵崔相是個膽小鼠輩,棋盤還未決勝負,他便先投子認輸。


    左相這個位置太重要,他於寒門官員來說是一把遮天傘,隻有他在,隻能有他在,才能製衡世家,留給寒門喘息發展的機會。


    可大好局勢不過幾年時間,崔賢居然要廢三省,這意味著勢力重洗,中間有太多不確定了。


    文崇寧任過兩地縣令,最後在憤怒和失望中辭官,直到新帝即位,他好像在恍惚中又明白了點什麽。


    當時的首輔是崔賢,次輔是百年清貴的唐家,其餘職位也有輪換,最主要的是,決策權被收攏到皇上手裏。


    文崇寧雖在外任縣官,但有不少同窗好友,所以朝中大事他都能收到消息,均田製推行的第二年,他被平調至南陽府花溪縣。


    可惜天不遂人願,上元三十四年,策令還未徹底推行開,帝崩。


    當時的崔賢立刻就意識他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在新帝上位的兩年時間裏,他夜以繼日夙夜在公的將均田製推行開,可惜也隻能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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