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徐聞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說不上來,隻是覺得,麵前的人,似乎隱隱發生了某些改變。


    徐聞長眉一挑,“可以啊,拿你玉佩給我抵押。”


    蕭寒瑜盯著他,心中暗罵老狐狸,眼眸裏的情緒顯出一分失落,“哥哥,我……”


    第19章 想想怎麽吵


    徐聞出聲打斷他,“我幫你去燒水,你拿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給我作為抵押,以免你又鬧脾氣亂跑,結果又受傷給我找麻煩,讓我白白燒水,沒什麽不妥吧?”


    “……沒有不妥,哥哥,你別心疼,我傷的不重,隻是腳扭到了而已。”


    不,分明是非常不妥!


    幫他燒個水怎麽了,居然將他母後的遺物這麽簡單地等價於燒水的價值?簡直可惡至極,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爭著搶著來服侍他沐浴呢!


    蕭寒瑜忿忿的想,麵上隻能是裝作欣喜地,又有點可憐巴巴地答應。黏人精到底該怎麽演,蕭寒瑜自己琢磨著想,代入五歲的表弟,首先是隻捕捉自己想聽的字眼,比如希望得到對方關心,然後使勁地撒嬌。


    當然,蕭寒瑜做不來,後半部分的撒嬌。


    他自四歲母後離世之後,就再也沒有撒過嬌了,以後也不可能,這一生也不可能!


    撒嬌是不可能的。


    徐聞意味不明地撩起唇角,“心疼你?”


    其實他更心疼他自己。


    穿書穿成無名炮灰也就罷了,一不小心碰到個金手指,還是無意奪了別人家的。


    嗬嗬。


    太子爺下意識地就要豎眉發怒,卻又在明白自己如今的假裝失憶處境的時候,憋屈地摁下了自己的心思。


    下迴,等合適的時機一到,他就立馬讓麵前這個男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而至於具體是什麽時候,就說不清了……連蕭寒瑜都不清楚。


    “嘉賜,為何這深夜燒水,咦你身上怎麽這麽髒,你去哪裏滾了一圈迴來……”徐母披著外衣起夜,卻在經過廚房時看到了蹲在灶前的兒子。


    在觸及兒子全貌時,疑惑之語陡然變成了意外的語調。


    大兒子向來穩重,這不會是受人欺負了吧?


    “兒子,你被誰欺負了?你告訴娘,你不可瞞著,娘非得幫你討迴公道!”


    徐母已然相信了自己的設想,著急出聲,平常溫柔彎著的眉目,頓時倒豎起來。


    “娘您多想了,您注意身體。”徐聞將手裏挑出的木頭塞進燃起來的火堆裏,拍拍手,站了起來。


    “誒呀娘沒事,如果你真被人欺負了,娘就算拖著這個病歪歪的身體,大不了往那人麵前一躺,非要讓那人吃盡板子和苦頭!”


    當朝律令,無故傷害老弱病殘的,都會被棒打三十大板。


    徐聞隻覺得一臉黑線,這和現代版的碰瓷有什麽區別?


    “謝謝娘,兒子全然收到了娘的愛,您大可放心,沒人欺負我,是我剛才睡不著,便和小魚一起出門隨意逛了逛,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身泥。”徐聞隨口搪塞,哄人的話也是信手拈來,但神情卻真誠無比。


    “淨說什麽話……”徐母卻被兒子大膽的話給弄得有些尷尬,“你睡不著,就偏要去吵醒小魚?你不能仗著小魚乖巧就欺負他啊,再有下次,娘可就要打你了。”


    徐聞喊著冤枉,同時補充,“娘,小魚他那時候亦未寢,這主意也不是我先提起的。”


    “行了行了,你繼續燒著吧,娘迴屋了。”徐母卻是擺擺手,一副不想聽他狡辯的意思。在離開的時候,還丟下一句話:


    “記得先給小魚燒足水,水燒熱點,讓他先洗洗,別讓人因為你遭了老罪。”


    “……”


    徐母已經離開了,徐聞盯著火堆裏,急急往上竄的火花,心裏鬱悶。


    啥情況啊……他的錯,男主的錯?


    和他有屁毛關係。


    不行,為了讓徐母不要因為男主乖巧漂亮的長相被騙到,他還是早點將男主送走吧。


    徐聞想了一會兒,最終覺得今晚男主在和他爭吵完之後隻是賭氣亂跑上山,半點理智也無。


    原因有二。一是男主記憶混亂,忘了哪些讓他瘋批變態的經曆,所以更偏向情緒化,整一個叛逆少年。


    二是他們吵的架還不夠大。


    徐聞還是沒有戳中男主徹底受傷從而絕望地要和他這個所謂的“哥哥”一刀兩斷的那個痛點。


    所以他還需要繼續努力。


    讓人絕望……嘖,還能怎麽吵呢。


    徐聞以前身邊沒有什麽特別親近的朋友,也沒有親人,下屬也對他這個老板敬畏而遠之。


    當然也沒有談過戀愛,男女皆無,甚至曖昧對象也沒有,連殺豬盤仙人跳也沒碰到過。


    他沒有和人建立親密的聯係的經驗,自然也不會受處理人際關係的困擾。


    很多想法點子,都是從閑暇時聽的小說中學來的。


    徐聞努力迴想自己之前的聽書記憶,梳理出了幾點蠻有意思可以考慮考慮借鑒的情節。


    女主誤會男主心有他屬,傷心欲絕,簽下離婚協議書便出國,男女主便因此分開了。


    或是男主以為女主不愛他,強取豪奪,各種糟心誤會的助推下,女主直接將囚禁她的男主送進了監獄,兩人也達到了物理距離的分開。


    或是女主與男主身份懸殊,被男主家人強行拆散,女主傷心躲起來,男主則因家族阻撓無法去尋找女主,兩人因此被拆散,成為一對苦命鴛鴦。


    或是男主與女主之間存在著血海深仇,解不開的仇恨,一番虐戀之後,兩人一死一活,達成陰陽兩隔的結局……


    徐聞首先將第二種方法排除,畢竟男主可是當朝太子爺,他可做不到將人搞去蹲大牢,而他自己肯定也不會讓自己陷入牢獄之災這種慘兮兮的生活。


    第三種,需要和皇室人打交道,徐聞也不太想參見這個渾水裏,要是一露麵,還和男主扯上了關係,要麽被愛慕男主的人嫉恨,要麽被仇恨男主的人盯上,他就沒有安生日子可過了!他可不想做那種時時刻刻將性命拴在褲腰帶上的,提心吊膽的生活。


    第四種,其實也不太現實,除非男主殺了他全家,或者他去殺了……哦他忘了,男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在意的人已經去世了,也就是先皇後。他要是真想用這法子,除非……他缺德地去挖先皇後的陵墓。


    第20章 糾結


    而麵對以後要問鼎天下的皇權霸主,徐聞也隻能確保自己勉強苟活,但自由自在的生活倒是會一去不複返了。一死一傷的結局,徐聞不想死,但也不太確定男主能不能死。


    一通分析,徐聞抓住剛才第一種方法的關鍵字眼:誤會,徹底傷心後選擇告別。


    徐聞自然而然地將男主代入了女主的角色,思忖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方法越加的妙。


    但有誤會,就需要有工具人。


    徐聞內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


    徐聞找了個空閑的日子去鎮上,他要迴書院去取原主放在那裏的書。


    殺害原主的兇手已經很久沒動靜了,也不知道是上次他讓人傳的話起到了震懾作用,還是因為大家最近都在口耳相傳的“徐舉人準備放棄進京會試的機會”,兇手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不再冒著風險殺人。


    徐聞反正無所謂,他不急,等他將男主處理好,將主要劇情拉迴正軌,他再處理他們炮灰之間的事。


    “喲,徐舉人,你這是要去鎮上買東西,要不要我載你一程?”同村的陳大爺趕著一輛牛車經過,樂嗬嗬地笑道。


    “陳大爺,謝謝您,但晚輩就不坐了,免得給您添重量,這路難走,您可千萬小心。”徐聞笑著,風光霽月,比京城裏很多紈絝還要氣質斐然。


    “這讀書人說話真講究。”陳大爺念念叨叨,“不是大爺我倚老賣老,作為過來人,徐舉人書讀得好好的,怎麽的,就忽然放棄不再繼續考了呢 ?這是多難得的一次機會,浪費了多可惜,你將來要是後悔了……”


    “行,晚輩聽著了,會好好考慮的。”徐聞也沒硬是要和人強著,對已經形成固定認知的人去解釋自己的選擇,而是順著對方的話應下。


    蕭寒瑜在旁邊聽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原本他得知徐聞不會去京城考試,那就意味著等他從這裏離開迴了京城,兩地相隔千裏,大抵是這一生很難再碰上一麵了。


    他本該欣喜才是,這樣自己曾經纏著一個男人喊“哥哥”裝委屈的經曆,就不會被京城的人知曉。


    然而,他的嘴角,卻是半點也勾不起來。


    他不知道,以後,在無數個不再見麵的日日夜夜,他喝醉了酒,便上到大馬路上看到一個有些形似的人,就攔在對方麵前哽咽撒潑,不讓對方走。


    不僅京城人知道他們的太子一時風流,就連鄰國使臣在宮宴的時候,都忍不住對太子的一番情深表示認可和稱讚。


    當然,如今的太子,還是個拉不下臉皮來的別扭怪。


    權謀計策,陰謀詭計,他信手拈來,一切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但偏偏,眼下的難題,卻是要他一個平日裏連歡喜的表情都很少顯露的人,去扮演什麽隻會嚶嚶嚶喊哥哥哥的撒嬌鴿子精。


    徐聞將熱心腸的陳大爺打發走,一轉頭,就看到神情奇怪的男主。


    “你在想什麽?”徐聞眯了眯眼。


    不對勁,不對勁,這男主,最近這幾天,有些不對勁啊。


    且不說纏著他喊哥哥的勁頭少了許多,每次他不經意間看過去時,總能捕捉到男主奇異的神色……有點像拉不出屎的憋屈感。


    徐聞忽然恍然大悟,他伸手拍了拍男主的肩,“放心,等一會兒到了鎮上,我就給你買點巴豆。”


    雖說要趕男主走,不待見男主,但他不至於連這點巴豆錢都吝嗇。


    嗯,他真善良。


    “……買巴豆做什麽?”蕭寒瑜心裏直打鼓,他向來直覺挺準,心裏不安的預感已經漸漸加深。


    徐聞卻笑了一聲,但很快就強行壓迴去,擠出一種冷淡平靜的態度,“不就是上茅廁拉不出來,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是不是男人。”


    “……”


    是不是男人和他討論茅廁問題,有什麽關聯麽?


    蕭寒瑜沒接觸過現代的廁所文學,屎尿屁張口就來,忽然覺得麵前的人,頂著一副如皎潔月光的儒雅君子的皮相,內裏的靈魂卻讓他猝不及防地接受到沉重的衝擊。


    不過也對,自小接觸禮儀教養,身邊人都是笑裏藏刀的斯文人士,他要麽以計徐徐搞垮敵人,要麽刀劍一劃了結對方的性命,太子爺哪裏能接觸到這種直白不隱晦的話?


    然而蕭寒瑜最絕望的卻是,他明明見識到麵前這個男人可能就是個偽裝得很成功的偽君子,內心總是不受控製地,源源不斷地產生一種讓他心跳加快的不明情緒,男人溫柔的舉動被他牢牢刻在了腦海裏。


    蕭寒瑜都快要瘋掉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分成了兩半,一半被情緒影響,忍不住貪戀,忍不住沉淪,另一半被理智控製,冷酷無情地要掐掉自己即將萌芽的不該有的念頭。


    他們來到鎮上,蕭寒瑜已經自覺地將帷帽給戴上。


    徐聞看了他一眼,將手裏一半的銀兩遞給他,“我迴書院,你先去找個客棧坐一會兒聽人說書,然後等一會兒我順路經過醫館的時候,我會讓大夫給你抓點治腸胃的藥,你大概在說書人說完一個故事後,就去醫館,我們再那裏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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