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萊的尾音還未落下,西格瑪愣神之際,血淋淋的彎曲胳膊攬上了他的肩膀。


    當那隻變形到駭人的手出現在視野範圍內時,西格瑪嚇了一跳,但當他反應過來,便連忙想要伸手攙扶住搖搖欲墜的解書逸。


    卻沒想還沒來得及有什麽行動,一樣尖銳的東西便抵在了他的身後。


    “什麽?”西格瑪想要迴頭去看,卻沒想後腰上被解書逸抵著的東西越發用力。


    他似乎能感覺到那東西刺破皮肉而帶來的痛。


    “別動。”解書逸的聲音嘶啞的很。


    他手中握著半截自己的腿骨,墜落的太過匆忙,這是解書逸能從身上找到的唯一武器了。


    他當下的狀況正如西格瑪所見到的那樣,解書逸沒有絲毫演的成分。


    他也不得不承認當下身體的異狀,已然超脫了他的掌控。


    不知道是不是太多次使用抑製異能藥水的緣故,更或是使用斬異空時沒有把握好尺度,當下身體的自愈尤為緩慢。


    解書逸疼的連站穩都費勁,可時間容不得他繼續躺下去,他費了那麽多勁耗時到今日,為的不就是當下嗎?


    顫抖的指尖越發用力,他將小半截腿骨向前推了推,西格瑪果不其然露出痛苦的神色。


    解書逸的另一隻手束縛住西格瑪的軀體,以免讓他逃離,劇烈的疼痛讓他緊抿著唇,此刻他微揚下巴,冷漠的望著對麵的尼古萊。


    “真讓人覺得驚訝呢,本該在人質行動中死亡的尼古萊先生,現在竟然依舊能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麵前,這也是精妙絕倫的魔術表演嗎?”


    尼古萊麵上的笑容不減,他故作苦惱般垂下頭,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突然盤腿坐在地上。


    “好奇的話直接問不就好了,本人就在你麵前的說...小朋友說話怎麽喜歡陰陽怪氣的?”


    解書逸見他毫不在意的態度,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但一想到手頭上的人質,他手上的動作毫不收斂。


    直接將斷裂腿骨的前半部分刺入了西格瑪的身體。


    解書逸很會拿捏角度,小骨紮入的程度明明不深,卻足以讓西格瑪卸了全身的力氣跪倒在地上,甚至讓西格瑪發出了疼痛的驚唿聲。


    見到尼古萊麵上的神情越發凝重,解書逸才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


    果然呢...


    尼古萊既然能夠出現在這裏,甚至沒有按照費奧多爾的計劃在人質事件中死去,那就意味著尼古萊已經生了異心。


    他有其他的計劃,而他的計劃需要到西格瑪。


    不管中間隱藏著什麽,但卻恰恰給了解書逸利用的機會。


    “我可不在乎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解書逸後半截威脅試探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麵前的人突然暴喝站起。


    解書逸還以為尼古萊要來硬的,卻沒想他起身後,隻是如同傻子一般搖晃著手中的魔術拐杖。


    “誒?怎麽辦才好呢?要求魔術師揭幕內幕什麽的。是否有點失禮了呢?”尼古萊一邊說著不情願的話,可臉上的表情卻是揭露魔術秘密前的興奮。


    自說自話了半天也沒有得到解書逸的迴應,尼古萊疑惑的看向他。


    “怎麽了,小朋友?偉大的魔術師尼古萊哥哥,親自替你解答這一場美妙魔術的秘密,千萬不用感謝我。”


    “咳...我不...”


    “方法其實很簡單,利用空間連續數製造空隙,連接了其他的軀體,而電鋸隻是把那個身體給鋸斷了而已。”


    解書逸雖然知道自己此時身體虛弱,聲音不會太大,但從尼古萊的漫不經心的態度和狡黠的眼神...


    他太過清楚自己是被耍了。


    媽的,這家夥分明就聽到他說話了。


    “魔術師如果在被手腳束縛住的情況下死掉,很難不懷疑其中是不是有詭計呢~”尼古萊絲毫沒有察覺到解書逸的憤怒,他甚至依舊搖晃著手中的權杖。


    從他表達的態度解書逸能看出,尼古萊似乎非常想對人質事件進行探討。


    為了自己的話題可以被提上日程,他隻能順著尼古萊的話說道。


    解書逸的聲音充滿著疲憊,他計劃了大半月的計劃,在實行的那一刻,到像是一場莫須有的鬧劇。


    “那親愛的魔術師大人,能否允許我冒昧的提問呢?”


    尼古萊眨了眨眼,莞爾一笑,“當然了,小朋友。”


    解書逸扯了扯嘴角,強迫自己忽視掉尼古萊對自己的詭異稱唿。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費奧多爾的安排中,你是需要真正死亡的。將真正的犯人從事件中抹除,為了讓偵探社陷入隻剩下逃亡這一選擇的境地,隻有接受這樣的安排,費奧多爾才會讓你參加到他宏大的計劃當中,那麽請問,你為什麽後悔了呢?”


    西格瑪早在兩人對話的時候,便不由得升起一種異樣感。


    此刻在解書逸說完整篇長篇大論後,背後陣陣冷汗,他渾身的汗毛都因恐懼而豎起,他沒有勇氣迴頭去看解書逸,因為西格瑪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


    西格瑪不知道解書逸的身份,或者說他連解書逸的真正姓名都不知道。


    但西格瑪知道的是,此刻他身後的男人是敵人。


    與他相處了好幾日,甚至兩次救他於危難之中的人...


    是圖謀不軌的敵人。


    這一刻或許對解書逸背叛的憤怒比死亡的後怕更為強烈些。


    如若不是不合時宜,西格瑪真想拽住解書逸的衣領,問他究竟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對自己?


    尼古萊聽完解書逸一連串的疑問,放緩了手中搖晃權杖的動作,和解書逸的眼眸對上的那一刻,他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不由感歎,這就是讓費奧多爾再三注意的人。


    尼古萊卻也忍不住想。


    如果費奧多爾早偵探社一部將解書逸納入天人五衰的陣營,或許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沒錯,你猜的很對,實際上我確實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為了證明真正的自由意誌是存在的,我並不指望其他人能理解我的動機。”


    麵對這樣的人,尼古萊很樂意將自己真實的模樣和罪惡的內心傾瀉而出。


    他抬起右手,骨骼分明的指尖落在了臉頰上的半片麵具上。


    他曾為了反抗神明,為了迷失自我而在戰鬥。


    此刻卻找到了其他真正的秘密。


    “但是,我好感動...”


    當麵具掉落在地的那一刻,尼古萊忍不住發出一聲美妙的呻吟。


    不同於左眼灰藍色的眼眸,尼古萊麵具下的右眼眼珠呈寶石綠,漂亮的顏色,在耀眼的陽光下越發醒目,甚至透露著看穿靈魂的力量。


    隨著尼古拉的表情越發興奮,異同眼眸,也隨之愈發詭異起來。


    “他竟然看穿了我的本質,隻有費奧多爾,是唯一能夠理解我的摯友。我是這樣想的...”


    “於是我發現了,若是我能親手殺死那位摯友的話,我們就能脫離名為【感情】的洗腦,獲得自由。”


    “這不就能證明,我們是能獲得自由的小鳥嗎?”


    解書逸自始至終都緊抿著嘴唇,哪怕尼古萊說出的話多令人震驚,多麽邏輯不通。


    哪怕他麵前就站著一個赤裸裸的瘋子,解書逸都沒有表態。


    他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卻忍不住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真不知道他能不能說快一點?


    感覺要流血流的死掉了。


    “所以你要殺死費奧多爾?”解書逸的嘴唇越發蒼白。


    他失血過多實在有些脫力,隻能半邊身體勉強倚靠在西格瑪的頭上,尋得一些支撐。


    “你來找西格瑪,就是因為需要他的異能來探明出費奧多爾能力的真相,為了更好的殺掉他嗎?”


    尼古萊露出燦爛的笑容,“當然~我也歡迎你的加入哦。”


    解書逸並沒有搖頭,“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意見,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希望魔術師哥哥能幫我。”


    “當然,樂意之至。”


    “我想知道那張‘書頁’在哪兒?天人五衰剩下的兩個人是誰?你們既然參與了費奧多爾前麵的計劃,後麵針對毀滅偵探社的計謀中,費爾多爾還使個什麽手段?”


    解書逸長吸了一口氣,穩住躁動不安的心跳,額角的碎發早已被冷汗打濕,他已然是強弩之末。


    “在看守嚴密的默爾索監獄中,費奧多爾是用什麽手段和你們傳遞信息的?”


    解書逸問完問題,尼古萊卻久久沒有迴答,他忍不住咬了咬後槽牙,他真的沒時間等下去了。


    此刻的解書逸不再掩飾其真麵目,毫不掩蓋自己的煩躁和對西格瑪的惡意。


    他將手中的半截腿骨更加用力的向前推去,不同於先前對尼古萊的恐嚇,此刻的西格瑪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意。


    直到這一刻的西格瑪還在心存僥幸,他甚至還期待著解書逸並非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他還在幻想著也許事情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


    “如果你不想你的盟友在你麵前成為一攤屍體的話,就把我所想知道的都告訴我。”


    可解書逸越急,尼古萊越是悠閑自在。


    等西格瑪疼的連直起腰都做不到,尼古萊清楚的瞧見西格瑪眼中最後一抹希望破滅後,他才慢慢悠悠的開口。


    “我們每個人隻參與了費奧多爾計劃中的一部分,它的後續計劃我們不曾得知。但神威的真麵目和書頁的位置我可以告訴你。”尼古萊向前走了兩步。


    “聽說你前不久剛去了獵犬的總部基地。”


    解書逸微揚下巴,“然後呢?”


    “獵犬的成員你都熟悉了?”


    聽尼古萊這樣問,解書逸皺起了眉。


    他的模樣不像是在刻意撇開話題,而是...


    “天人五衰的神威,實則是獵犬的成員。”


    解書逸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這樣的話說出去誰也不會信吧。”


    “可是你信了。”尼古萊笑的開心,綠色的眼眸在此刻更是越發詭異。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被威脅時的窘迫和不安,相反,他如同動弄獵物的獵人,拿捏著解書逸情緒的起伏。


    就連他迴答解書逸的問題,也是等西格瑪徹底對解書逸失望以後,才做出的舉動。


    不得不承認,尼古萊早已經是一名成熟的執棋者。


    “當下的偵探社應該迫切的希望得到獵犬成員的信任吧。”尼古萊故作疑惑的開口,“也不知道他們最後會不會求助到神威那裏呢?”


    想到此處解書逸也忍不住亂了唿吸,但他很快就穩定心神。


    偵探社裏有亂步在。


    任何謊言都無法逃脫他的眼睛。


    就算偵探社想要和獵犬合作,想要獲得他們的信任,亂步也一定會確認對方的身份,絕對不會讓自身處於危險之中。


    ......


    “嘖。”解書逸握著腿骨的手在顫抖。


    他說不出那樣自大又自滿的話。


    如果真的出事了呢?


    “小朋友,你還不急著離開嗎?繼續留在這裏的話,你的朋友們也許會突然死掉哦。”尼古萊俏皮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極為刺耳。


    解書逸吐出一口濁氣,他垂下眼眸,隱藏住眼底深處暗流湧動的情緒。


    “你還沒將其他的信息告訴我呢。”


    可他所求的信息如果真是這樣簡單,那早就能從西格瑪的嘴中跳出來。


    更沒有必要和西格瑪演上那麽多天的戲。


    做了這麽多準備和前奏,解書逸所圖可沒那麽簡單。


    他遏製住西格瑪的胳膊,微微用力逼迫懷中的人揚起下巴,露出脆弱的臉龐,而後指尖死死的掐住了西格瑪的脖子。


    “如果不想你的搭檔死,就趕緊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懷中的人在此時突然出聲,西格瑪已經徹底看清當下的局勢,更無法在欺騙自己。


    “夠了...”


    西格瑪看不到此刻自己的樣子,但也猜出他臉上一定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在某種意義上,解書逸算是他所交的第一個朋友。


    而在解書逸沒有暴露男性身份前,西格瑪不可否認的承認自己曾對他動過心。


    但此刻,一切信任與好感都化為了刺向他自己的利劍。


    西格瑪隻覺得心髒被刺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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