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的好,事在人為。


    賭博,賭博,雖然其中有一個賭字,但大多時候卻都和運氣無關。


    這分明是一場富人間腐朽而又燦爛的遊戲,他們的籌碼上沾染著鮮血,卻將輸贏當做取悅自己的一種方式。


    相較於贏錢時的興奮和痛快,或許失敗時的腎上腺素飆升,心髒鈍痛,缺氧般的絕望才會讓他們感到靈魂上的顫抖。


    當意識到人生徹底完蛋。


    淚水滑落瞬間,便是高潮來臨之時。


    瘋子間取樂的遊戲罷了。


    作為費奧多爾某種意義上的資金提供處,天際賭場本身存在的意義就是拉攏人心,收斂錢財,讓他們所持有的錢幣流通出去。


    這裏每一位操盤者都經由西格瑪的重重挑選,他們大多背景幹淨,卻在日複一日的訓練中手法老練,穩賺不賠的生活在重複著。


    可對他們這些本意追求刺激的操盤者來說,這就是墮落而又無趣的生活。


    隨著時鍾指向6點,房間內的鬧鍾響起。


    林述如機器人般毫無留戀的睜眼起床折疊被子,從洗漱到穿戴整齊,當他手中拿著員工帽離開房間的時候,時間剛好卡在了6:10。


    當他草草解決完早飯,推開二層。賭場中心的大門時,耀眼的黃色光芒瞬間照在他的身上。


    這並非獨特的一縷光,而是當你踏進這裏就會被金錢的氣息沾染,帶著纏綿異味的光芒照耀在人的身上,隻要是人就會屬於這裏。


    隨著身邊人一聲聲激動,興奮的喜悅叫喊,哪怕是初學者也會忍不住陷入其中,即使是神也不會例外。


    陳述戴上帽子,越過紛擾雜亂的人群。


    少有人能注意到失敗者絕望的被守衛拖下去的場景,或者說他們刻意的忽視了。


    他們大多認為自己絕不會是賭輸的極少數人,卻從未想過賭贏的才是那零星幾個。


    紙醉金迷的一切。


    陳述嘖了聲,隻覺得沒意思極了。


    當他來到賭桌前,值夜班的同事此刻眼下已有深深的倦意,陳述熟練的上前接盤。


    視線所及之處他,陳述能看到滿盤皆輸的客人絕望崩潰大唿,可很快有新的人接替了他的位置,肥肉縱橫的臉上滿是對金錢的欲望。


    每個人都有著一夜暴富的幻想。


    可都隻是黃粱一夢罷了。


    陳述熟練的將骰子搖入杯中,所有人的神經似乎都被骰子搖晃發出的輕響所牽動著,視線死死盯著他的掌心。


    直到杯子落桌,發出一聲悶響,桌前的每個人都像貪戀食物的野獸,他們快速的壓住期待著勝利。


    陳述站在原位,靜靜的等待他們喊完,直到他打算開盤時,一雙漂亮的手才慢悠悠的壓上她的籌碼。


    鬼使神差的陳述抬頭看了他一眼。


    眼生的客人並不少見,可如此漂亮又精致的女人卻是難得。


    這樣的小人兒大多為達官顯貴的金絲雀,可對麵這人顯然不是。


    兩位明顯氣度不凡的男人一左一右的守在她的身側,是最忠心的守衛者,卻也是讓人望而卻步的競爭對象。


    隻光從站位就能叫人分辨出那位樣貌精致,年紀尚小的女人才是他們間的領導者。


    他的目光實在熾熱,解書逸原本壓了“小”就打算靜等收錢,發現莊家半天沒有動作後不免覺得好笑。


    指尖輕敲了兩下桌子,語氣不耐。


    “莊家,動作快點兒啊!還讓不讓人玩了?”


    陳述停滯的時候這才有了動作,他連忙開蓋。


    “223,小。”


    人群中頓時哀嚎一片,陳述下意識看向那個女人。她籌碼壓的不多,此刻也隻贏迴去一點。


    但也許是初玩者的緣故,她似乎格外興奮,這興高采烈的和身後的兩個男人咬耳說著什麽,居然沒發現已經有好幾個不懷好意的人在向著他靠近。


    陳述抿了抿唇,他是天地賭場的員工,是這張賭桌的莊家,是操盤者,但唯獨不是維護秩序的護衛。


    他即使發現了什麽也絕對不會惹禍上身。


    再次搖晃骰子放在桌上,女人押注的速度顯然比剛剛快了不少,這次動作也大膽的多,將生前所有的籌碼都押在了“小”上。


    條野采菊隻是看了一眼就收迴視線。


    末廣鐵腸手裏端著果盤,解書逸隨便挑了一顆含在嘴裏,立馬就酸的皺起眉頭。


    將咬了一半的葡萄重新吐迴果盤裏,這樣的動作顯然毫不淑女,可解書逸做起來倒是毫不忌諱,“你吃吧,不好吃。”


    末廣鐵腸垂眼看著果盤中還帶著口水的半顆葡萄,好脾氣的抿了抿唇。


    他察覺到人群中有兩道極為明顯的視線,低頭詢問解書逸,“要我去把礙事的家夥解決嗎?”


    “這麽想惹麻煩?”解書逸驚訝的迴頭瞥了他一眼。


    “我隻是想...避免麻煩。”末廣鐵腸的語氣淡淡。


    可他的初心確實是好的,解書逸也不再刁難他,擺了擺手,說了聲不用。


    他要的就是有人來找麻煩。


    不然怎麽跟西格瑪賣慘?


    解書逸再次將贏得的籌碼攬到自己懷裏,嘴角控製不住的勾起。


    當天賦者和脆弱這兩個詞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強烈的反差感摻雜著人性的破碎,是最容易勾起別人同情的情緒了。


    解書逸一次又一次的壓住他不玩別的遊戲,似乎就和猜大小硬磕上了。


    但卻不同於其他賭徒的一落千丈,而是他每一次都能押中。


    十幾局下來,當解書逸把把猜中,甚至能在開盤前,就精準的爆出骰子的數字時,周圍聚集的客人也是越來越多。


    不乏有好事者故意和他反著壓,可大多數人都像是嗅到了商機的狼,解書逸壓哪一個他們就壓哪一個。


    看向解書逸的眼神越發貪婪,相較於一個姿色較好的美人,能讓他們在賭桌上把把獲勝的天才才更能帶來利益。


    而這場旋渦中心的主人公似乎半點沒有察覺,正高興的捧著手中的籌碼,眼中是說不盡的得意和喜悅。


    麵上的情緒一覽無餘,看著實在是單純。


    陳述自然不會繼續讓他贏下去,他猜出女人有點本事,大概會聽聲辨數,可他沒理由讓解書逸繼續贏下去。


    天際賭場盛名在外,每日遊玩的客人絡繹不絕,作為其中一張賭桌的固定莊家,他自然有撈油水的手段。


    陳述洋裝清洗杯罩時,手慢慢伸向桌下,就在他打算按動按鈕時,突然覺得身後一涼。


    天生的敏感讓他躲過不少次災禍,陳述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冷汗打濕衣衫的那一刻,他下意識的仰起頭。


    那位漂亮的客人與自己對上視線,就在陳述還以為是錯覺時,客人的眼眸卻漸漸下滑。


    直到解書逸的視線停留在陳述桌下的那張手時,他紅唇微動。


    “出老千?”


    解書逸並沒有出聲,可陳述已然嚇得立馬收迴了手。


    西格瑪雖然是天際賭場的經理人,卻對員工大多很好。


    賭場二三層的莊家們也早早約定好,每月從中撈些油水,至於是多是少,那看的就是各家本事了。


    可這件事情西格瑪卻是自始至終半點不知情的。


    陳述太清楚自家這位經理人。


    西格瑪幾乎視賭場如命,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從中作梗,欺詐他的顧客們。


    恐怕等待陳述的,便隻有死路一條了。


    被警告過後的陳述自然不敢再動手腳,解書逸隨之繼續將所有的籌碼推出。


    解書逸知道天際賭場的根本目的不是賺錢,而是需要資金的流出,所以他這才敢大膽的恐嚇莊家。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他便一直贏,一直贏。


    哪怕中間有負責人看不下去,親自上桌坐莊。


    可幾把下來,哪怕他們搖的再天花亂墜,甚至不乏從中做了點小動作,解書逸也每次都能猜中。


    直到最後,整張賭桌上都隻剩下解書逸他一個人的籌碼,這場遊戲好像就被他打到了終點通關一樣。


    少女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他實在笑的張揚,手中的每個籌碼,可都代表著大把金幣。


    解書逸幾乎是興奮的翻身坐在賭桌上,兩手可及之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籌碼,他隨手捧起兩落放在手中,而後任由他們從自己的指縫中流出,掉落在地。


    圍著的看客們見他半天也沒有要撿的動作,連忙低下頭慌亂的拾取著金燦燦的籌碼。


    解書逸見他們這樣,顯然是玩的更開心了,他索性直接捧起一大摞籌碼撒向天空。


    鬧出的動靜不乏引來其他客人的目光,沒人不喜歡金錢,更何況是從天而降免費的錢。


    越來越多的人朝著他的方向起來。


    而解書逸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西格瑪在聽到守衛傳達賭場二層有暴亂的消息時,連忙匆匆持槍趕來,剛推開大門就能見到人頭嘈亂的人群。


    剛向裏麵走進了兩處,便見到最中心的賭桌上,昨日一麵之緣的少女正坐在上麵燦爛的笑著。


    他一次又一次將桌上的籌碼丟向人群,顯然解書逸就是這一次騷亂的主要造成者。


    “守衛為什麽不去上前阻攔她的動作?那盤賭桌的莊家呢?她哪來那麽多的籌碼?”西格瑪質問著身邊的人,很快匆匆趕來的陳述就給了他答案。


    陳述簡單的交代完事情的經過,當西格瑪聽到解書逸隻靠了一個小時就贏得了那整整一桌的籌碼時,也不免驚訝咂舌。


    但想到解書逸隨行的兩人可是獵犬的異能者,西格瑪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陳述似乎看出西格瑪心中所想,連忙開口說道,“屬下也看出那位女士身後的兩人,是軍人出身的異能者,所以格外顧及他們的動作,但自始至終都隻有那位女士一人在玩。”


    他沉吟了半晌繼續說道,“屬下覺得那位女士並非異能者,她能贏,真的隻是天賦。”


    西格瑪聞言隻是點了點頭,他收起了槍,不管過程如何,觀看結果,解書逸帶來的後果是糟糕的。


    他贏錢並沒有錯,但隨意播撒籌碼的舉動顯然引起了賭廳的騷亂,這會大大影響賭場接下來的運營。


    為了避免解書逸繼續放縱下去,西格瑪自然要擔任那個阻攔並束縛他的人。


    隨著西格瑪的到來,周圍也逐漸安靜下來,外圍的客人們在不斷退去,可內圍的人卻愈發躁動起來。


    守護在賭王身邊的兩位使者不知何時沒了蹤跡,似乎是被擠到了人群後麵,這也給了有心人可乘之機。


    解書逸正坐在賭桌上肆意的擺弄著桌上的籌碼時,一隻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被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察到肩膀上傳來陣陣劇痛。


    解書逸下意識想要掙脫後退,可被那張大手鉗製住了胳膊,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硬生生拽下了桌。


    男人手上戴的金戒指擱的他肩膀生疼,隨著昂貴的香水味鑽入鼻腔,解書逸被禁錮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


    “小美人兒,從來沒見過你呀,一個人來玩嗎,那多沒意思呀,不如來陪哥哥,哥哥帶你好好玩兒。”


    解書逸緊抿著嘴唇,他嫌棄的偏頭想要躲過男人親昵的動作,卻不想揚起的脖頸更加激起了男人的欲望。


    一想到這樣漂亮的人兒即將落入手中,向來身處高位不知節製的男人,竟忘了這裏是獨立於各個國家法律之上的天際賭場。


    在國際法上,任何國家的警察權都不適用於這座賭場,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裏是獨立國。


    天際賭場有屬於自己的規矩。


    所以當男人的嘴唇要觸碰到解書逸的脖頸時,一道槍聲顯然更快響起。


    刺耳的尖叫聲隨之響起,驚懼的達官顯貴們開始慌不擇路的想要逃竄,西格瑪手握喇叭從人群中走出。


    “客人們不用擔心,隻是守衛的槍走火了,大家按照指引有序的迴到房間,為表歉意。今日所有勝者籌碼翻倍,而所有輸掉的籌碼一律歸還到各位客人的賬戶中,二樓賭場要封閉三個小時,興致尚存的客人們可以優先前往3層繼續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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