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野采菊手持浴巾,聞言抿了抿唇,眉頭深深的皺起。


    這場鬧劇的真正目的在此刻暴露無遺。


    無論是從一開始刻意的吸引他們的注意,還是看似迫切挑釁與調戲,如果將一切的理由歸結於大小姐的放肆任性,從結果上來說或許有些多此一舉了。


    但一旦身為政府直係管理的異能者獵犬人員對他國領事造成傷害,那麽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為了避免事情鬧大,就一定要服從解書逸的意願。


    天際賭場並不在橫濱,而是懸浮在異國天空之上。


    他們兩人貿然離開橫濱顯然不符合規矩,但如果事出有因,由被他們冒犯了的m國陳領事提出要求,此時拒絕,可就頗有給臉不要臉的意味。


    黑棋步步落子,意圖明顯,分明就是要逼白棋順從。


    末廣鐵腸的頭上頂著水果,默默地在角落裏做著俯臥撐。


    他也聽到了解書逸的迴答,隻是自始至終沒有表態。


    半晌他才仰起頭。


    末廣鐵腸木著一張臉,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他奇怪於好友為何不做出迴應,在看見條野采菊皺起的眉頭後,指責的話到嘴邊又被咽了迴去。


    末廣鐵腸將頭頂的果盤拿在手上,他站起身,走至條野采菊的身邊。


    “要去嗎?”


    條野采菊好半天沒說話。


    天際賭場,這個名字實在太過耳熟,不久前他們才獲得了武裝偵探社會前往這裏的情報。


    現如今行蹤可疑的陳領事也要去往那裏,這簡直就是陷阱。


    條野采菊疲倦的擰了擰眉心,正打算開口之際,身後的門突然打開。


    潮濕的水汽帶著暖香,竹門被推開的那一瞬,解書逸裹著浴袍赤腳走在地上。


    他將上半身的衣服摟的很緊,卻絲毫不在意腿部的走光,鬆散的衣服垮在身上,隨著他的動作大片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白皙細長的腿實在亮眼,獵犬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偏開目光。


    解書逸順手從末廣鐵腸托著的果盤中拿起一串葡萄,將之舉到頭頂,薄唇微張,叼中最下麵那顆又大又圓的。


    甜膩清涼的口感在口腔中炸開,解書逸的心情顯然愉悅的很,難得露出真心的笑容,語氣少有的不再刻薄。


    “你要是糾結問問你上司唄。”


    解書逸攏了攏浴巾,泡了溫泉後的他像個站不住腳的軟木頭,身體搖搖晃晃的靠在牆壁上。


    “不出意外,他們會讓你們跟我走的。”解書逸臉頰上的微紅還未散去,此刻他眼睛微眯,說話含含糊糊,倒像是喝多了。


    條野采菊對解書逸的話不置可否,以政府高層的立場,獵犬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培養出來的異能者軍隊,是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為了兩國之間的長期發展,就算解書逸讓他們死,政府高層都會慎重考慮事情的可行性。


    “抱歉,陳領事,我去打個電話。”


    解書逸揮了揮手示意條野采菊去忙,當他離開狹小的通道,此刻隻剩下解書逸和末廣鐵腸。


    兩人一時間相顧無言,解書逸自顧自的吃著葡萄,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眉眼彎彎,他轉身看向末廣鐵腸。


    “你會下棋嗎?”


    末廣鐵腸木著一張臉,搖了搖頭。


    “那打牌總會吧。”


    末廣鐵腸搖頭。


    “額...骰子你會搖...?”看著末廣鐵腸純潔無波瀾的眼神,解書逸連忙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跟你聊天有種帶壞小孩子的感覺。”


    末廣鐵腸抿著唇站在解書逸的身邊,他低頭注視著果盤中多汁圓潤的水果,清了清嗓子。


    條野采菊此刻已經和軍將溝通完,事情的發展不出意外,政客們溝通後便一致決定,讓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跟隨解書逸去往天際賭場。


    即使條野采菊幾次三番的強調了武裝偵探社的人也會前去,可最後下來的命令也是保護好陳領事。


    高層們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忽略掉其中的巧合,隻是一味的想要討好m國的領事。


    “迴來了?我今天晚上就想去,麻煩你幫忙準備私人飛機了。”


    條野采菊還沒有正麵迴答解書逸,後者就已經預料到結局,簡單的交代兩句後,擺手離開。


    末廣鐵腸走到條野采菊的身邊,“所以要去嗎?”


    條野采菊點了點頭,“下達的命令是讓我們保護好陳領事。”


    末廣鐵腸說了聲好。


    “先迴去換身衣服吧,一個小時後天台集合。”條野采菊拿出手機,打算安排私人飛機。


    他離開前指了指末廣鐵腸手裏的水果,“下麵有櫻桃,記得吃完。”


    條野采菊說完便離開了,末廣鐵腸站定了半晌,才悠悠朝著溫泉外麵走去。


    等解書逸換好衣服,收拾好隨身物品,來到天台的時候,末廣鐵腸和條野采菊已經等待多時了。


    相較於私人飛機,顯然軍用直升機到達天際賭場的速度會更快些。


    此刻正是淩晨,兩人和解書逸渦旋了一天,後者起碼還泡溫泉放鬆了幾小時,他們的眼眶下都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而造成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卻絲毫沒有犯錯的分寸感,解書逸甚至還興高采烈的朝兩人招了招手。


    末廣鐵腸沒有迴應,隻是先一步上了飛機,他坐在門口的位置,時刻做好防守的準備。


    條野采菊的情緒顯然穩定的多,頗為紳士的拉著解書逸上了飛機。


    在解書逸落座的那一刻,他冷不丁開口,“陳領事怎麽沒化妝?我以為陳領事這個年紀的女生向來不會素顏出門的。”


    在他說話的同時,飛機啟動,輕微的搖晃後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解書逸依靠在背椅上。


    “你眼睛都沒睜開,怎麽知道我是素顏?”


    條野采菊迴以禮貌的微笑,“陳領事似乎格外喜歡薄荷的味道,白天時我曾在您身上聞到明顯的香味,其中夾雜著淺淡的化妝品的氣息對我而言並沒有那麽難分辨。”


    迴答的天衣無縫,解書逸隻是簡單的勾了下唇,就當是迴應。


    可條野采菊顯然沒打算罷休。


    “陳領事一定長得很漂亮。在m國追求你的人很多吧,我也有認識的異能者朋友在您的國家,或許你們還見過呢。”


    條野采菊步步試探,想要抓住解書逸的馬腳,隻可惜他的方向對了,可意圖太過明顯,他的對手並不是傻子。


    兩人一來一迴,像是熟絡的老友有著說不完的話題,一路上都在說說笑笑,就連末廣鐵腸都感到驚訝。


    條野采菊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怎麽連別人的生辰八字都好奇啊?


    解書逸這一路臉都快笑僵了,但視野範圍內看見巨大飛行器邊緣的警示亮光時,他宛若重獲新生,連忙轉頭看向窗外,用新奇的目光打量著天際賭場。


    不僅是想避免和條野采菊的溝通,天際賭場的外觀也的確令人驚訝。


    懸浮在天空中的賭場已經極具噱頭。而它的外觀也是充滿了特色,遠處看去就像一個被放大數倍的軍用直升機。


    湊近了細看才發現,天際賭場宛如由多個結構複雜的齒輪相結合,以奇怪的方式構成一個新的物體。


    看客不會覺得巧奪天工,隻會覺得碩大的外觀之下藏著更深的欲望和陰謀。


    他仿佛想用獨特的新奇吸引著世界各地賭徒們的到來。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解書逸維持著麵上的新奇和激動,可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吐槽道,“好蠢的飛行器。”


    此刻直升機已經降落在停機坪上,對於他們這樣突然造訪的客人,天際賭場卻給予了最盛大的待遇。


    早已鋪好的紅早已鋪好的紅毯從飛機坪一直到天際賭場的入口,即使在淩晨半夜,視線範圍內依舊有無數警衛巡邏。


    被條野采菊牽著走在紅毯上時,不遠處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已經等候多時。


    曾在手機屏幕上看到的人出現在眼前,解書逸臉上維持著訓練多時的笑容。


    這樣的場景他分明已經演練了無數次,可當他親眼看見西格瑪時,隻覺得雙腳如同灌了鉛。


    刺耳的轟鳴聲讓他下意識抓緊了條野采菊的手,當唿吸變得急促,冷汗打濕了身上的衣服,他吃力的再次看向西格瑪。


    男人似乎也對解書逸的表現而感到驚訝,連忙想要上前照看,可解書逸卻嚇得連連後退,直到跌落在地,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直到大腦一陣刺痛,他身體不可控的短暫抽搐以後,毫無預兆的昏睡過去。


    這個過程實在太短暫,短暫的條野采菊還在辨別解書逸是不是在演戲時,這位嬌縱肆意的陳領事就已經倒地不起。


    事實擺在眼前,顯然事情已經出乎他們的預料。


    隻能在賭場負責人西格瑪的帶領下匆匆趕往醫務室。


    對解書逸而言,刺痛,抽搐,痙攣,昏睡整個過程其實不疼,與其說是身體受到了傷害,倒不如說他的靈魂在看到西格瑪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共振。


    他說不出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


    可當他親眼看見西格瑪的那一刻,解書逸就知道。


    他們是一樣的人。


    無關於性別,無關於性格,隻是靈魂上的牽引迫切的讓解書逸認可西格瑪。


    睡夢中,解書逸眼前不斷閃過西格瑪的臉,他不明白,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為什麽能讓他的身體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可失去對身體掌控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在睡夢中的解書逸被逼得無可奈何。


    當第67次看到西格瑪的臉時,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掐住了男人的脖頸。


    他不在乎靈魂的共振,也不在乎什麽惺惺相惜,如果出現破壞他計劃的東西,出現脫離掌控的事物,殺掉就好了。


    渾渾噩噩間,就在解書逸越發收緊手上的力氣,想要斷送男人的生命時,醫務室的人突然被人推開。


    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匆忙上前,連忙拉開兩人。


    西格瑪臉色早已青紫,此刻半彎著腰趴在病床邊上幹嘔著,他大口的喘著粗氣,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解書逸此刻也終於反應過來,他不是在做夢,複雜重複的夢境讓他差點分不清夢和現實。


    好在條野采菊來得及時,若他剛剛真的失手殺了西格瑪,那計劃可就真的被徹底毀了。


    解書逸連忙調整好表情,精致的麵龐上滿是愧疚,他小心的握住了西格瑪的手。


    “抱歉,我剛剛做了噩夢,您還好嗎?”


    西格瑪下意識是想要甩開的,當收到獵犬要到來的消息時,他就已經無法對三人產生好感。


    如若不是這位客人突發的昏厥,西格瑪怕是早就想盡辦法將他們趕出賭場。


    卻沒想到隻是一次探視,竟差點丟了命。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西格瑪剛剛和死神來了個親密接吻。


    他維持著自己的好脾氣,安撫性的拍了拍解書逸的後背,“我沒事,客人你能醒真是太好了。”


    解書逸連忙鬆了口氣,他像是聽不出西格瑪的敷衍,相反在得到西格瑪的原諒後,他的臉上明顯的流露出雀躍的神情。


    “哦,真是太好了,你能原諒我的無理真是太好了。”


    解書逸更是激動的握住了西格瑪的手,“對,您的事跡我早有耳聞,這次來天際賭場就是想和您好好學習學習,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教教我?”


    西格瑪依舊維持著禮貌的微笑,“客人您真是說笑了,我這兒隻是賭場,我也隻是經理人有什麽值得學習的?”


    解書逸聞言連連搖頭,對西格瑪的陳述連連否認。他宛如一個小迷妹一樣,嘴裏滔滔不絕的說著。


    在他的口中西格瑪不隻是一個經理人,而是短時間內將天際賭場宣揚到整個世界的商業奇才。


    無論是賭博技術還是經商天賦,解書逸都迫切的想要和西格瑪學習。


    誇讚的話語,說的天花亂墜,張口就來,直到後麵西格瑪甚至都插不上嘴。


    西格瑪半張臉被誇的滿臉通紅,當再次看到解書逸懇求的目光時,拒絕的話竟再說不出口。


    當他離開醫務室反應過來時,才發現他竟然已經答應解書逸,讓他留在天際賭場。


    甚至明天解書逸就要跟西格瑪學習管理技術。


    對此,西格瑪很是疑惑的抿了抿唇。


    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剛剛自己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涉世未深的西格瑪不知道有個詞語叫做——捧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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