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預知未來?阿幽,你在說什麽啊………預知未來那種事,根本沒人能做得到的吧。”


    神子瞪大了眼,過了好久才自言自語的說著,並擺了擺手。


    “我不是小狐狸了,你別拿這種事情來哄我啦………”


    “我沒有哄你,神子。這是真的。”


    白幽卻是在神子的注視下認真的搖了搖頭。她隨即握起膝上的劍,將其緩緩抽出鞘後,她探手伸入劍鞘,一會後就取出了一封明顯已然泛黃、但是依然保存完好的信來。


    神子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信封上,顯眼的軒轅帝丘四字。她是認得軒轅帝丘的筆跡的。


    此時,僅憑這四個字,這封信就必然是軒轅帝丘所寫。


    難道………阿幽說的是真的?


    神子在心裏震驚。


    他真的……能夠預知未來?


    當神子還在驚訝時,白幽則是小心翼翼的的拆開信封,取出裏麵的信紙來,隨即再看向神子。


    “從他的姓名,外貌,種族,一個個說過來吧。說你認為重要的,一時間能夠想起來的。”


    “如果不出意外,你知道的,這張紙上都有。”


    白幽說著,輕輕的晃了晃那張信紙,示意神子開口說下去。


    神子聞言,抿了抿嘴,定神之後便輕聲說道:


    “顏如玉,本體為世世代代與火焰為伴,肉體極耐高溫的空陷山牛鬼。本體相貌極其醜陋,妖力低下 。有著巨大的鼻子、一對牛角,牙齒稀少……於甲子滌蕩第六十七年,拜塗山容容為師……”


    “【我算到在之後七十年左右,容容姐將會遇到一隻容貌醜陋的空陷山牛鬼。他的名字與他的外貌相反,許會是形容容貌美麗的。在我的料算內,容容姐會和這隻牛鬼有師徒之緣。】”


    在神子的話音落下後,白幽也隨之讀出了信紙上的一段內容。她讀完後看向目瞪口呆的神子:


    “如何?”她微微一笑。


    “………還真是神了……我們繼續。”


    神子驚歎一聲,隨之繼續說道。


    “在拜師後,顏如玉以外族之根基學習塗山之術。由於本體容貌醜陋,顏如玉便對提升自己的容貌最為執著。他師從容老板學習易容術和望月掌,學成後便稱為“千顏鐵掌”。但是,在十五月圓之夜時,顏如玉在滿月之輝的照耀下妖力消失殆盡,現出原形………”


    神子說完後,便看向白幽。白幽隨即繼續讀信:


    “【倘若這隻牛鬼的確和容容姐你有了一段師徒之緣。那麽我料算這隻牛鬼大概率,會主學容容姐你的易容術,並有可能做到和容容姐你相近的水準。同時,他如果天資不錯,許是還可以學習其他的塗山術法。如此這般,他學成時,實力估計也不容小覷。但是他身為空陷山牛鬼而非塗山狐妖,其塗山法術留有殘缺。故而每月十五,他便會陷入妖力盡失,容貌複原的地步………】”


    一番讀完,神子和白幽對視一眼,隨即繼續。


    神子說:“顏如玉性情急躁,在塗山學業不過數年便急匆匆下山遊曆………”


    白幽就讀:“【此牛鬼性情驕縱,喜爭顏麵,學的易容術不過一段時日,必然會下山遊曆………】”


    神子說:“他下山後遊曆天下,在西域拈花惹草,調戲良家婦女,上自八十下到八歲,都逃不過他的風言浪語………”


    白幽就讀:“【人言富貴不還鄉,如同錦衣夜行。我料算此牛鬼下山後,必然會到處留情,紛亂不斷……殺人,放火,強奸,也許會無惡不作。正皆是因為他下山太早,容容姐許會來不及教他做人道理。】”


    讀到這裏,白幽和神子再次對視一眼。


    “這好像有點不一樣。”


    神子搖了搖頭,評價道。


    “嗯,確實有些不一樣……天師或許沒有料算到,在他走後,容老板會掀起甲子滌蕩來清掃妖盟風氣吧………顏如玉拜師之前,甲子滌蕩早就開始了。在師父還在的那幾年裏,他沒道理學不會規矩……所以,這殺人放火強奸,最後變成了調戲。”


    “對比之下,反而好了一點。”神子評價,“要是他還是殺人放火強奸,偵緝司早就把他捕、論、殺一氣嗬成了。哪裏會是如今隻關他八十年。”


    “是啊。”白幽點了點頭。


    “下麵還有些什麽?”神子繼續問。


    “下麵的內容,是這樣的………”


    白幽隨即繼續:


    “【故而,容容姐倘若真的收徒此妖,定然要前提對其進行教導。遊曆並非不可,留情也並非死罪。唯唯殺人放火搶劫這類罪名,最不可犯。妖盟經曆你我整頓,內部剛正不阿之妖不在少數,一旦此妖如我所說犯下這般罪行,其後果,容容姐心中想必也有估量。】”


    “【話至於此,如果一切都能在這封信的到來後改變那是最好。但是如若容容姐你在百般教誨後,此妖仍然犯罪並被道盟亦或是妖盟所緝拿論罪,那麽容容姐定要對其進行看護!必然!必然!此妖既然拜入塗山門下,那麽便是我塗山之人。我如今死於圈外,黑狐得逞之下必會對塗山再三打壓,而這會被關押起來的牛鬼,便是最好的下手對象!】”


    “【黑狐吞噬妖力化為己用已是老生常談,不必多說。最危險的就是此牛鬼被黑狐所控後,反會對塗山有所威脅!】”


    “【我不敢輕言我後塗山會是何等地步,也不敢料算道盟又會是何等表現。但是倘若事情走到最壞的地步,容容姐………】”


    “【總歸還是要讓你勞累操心了。】”


    “………軒轅帝丘留。”


    一封信了,即使是不是第一次看的白幽為隨之陷入了沉默。她把信紙遞給已然有些發愣的神子,並示意她去看。


    神子呆呆的接過信紙,一遍又一遍的掃視這封短信上的所有內容。她同時在腦海裏對比著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顏如玉的事例。


    少年拜師容老板,有,


    青年下山拈花惹草,有。


    被捕論罪判刑,也有!


    甚至,未發生的未來裏,那可能的結果,也有!


    所有的一切都能對上!


    這真的是一份在預知一百年後未來的……信!


    神子的表情莫名,她緩緩的把信紙重新遞迴白幽手中,並在腦海裏瘋狂的消化信息。


    片刻之後。神子顫顫巍巍的說道:


    “所……所以……黑狐那幫家夥,會盯上,顏如玉……?”


    她看向白幽,眼神裏帶著驚慌。


    “看樣子,是的。”


    白幽將信紙重新疊迴信封,輕聲說道。


    “那……我們要趕緊去救他啊!”神子騰的一下站起身,抖抖索索地繼續說道,“我們得趕緊去救他啊!他現在已經在被送去混天典獄的路上了,現在說不好都已經到了!天知道那幫可惡的黑狐會什麽時候對他下手?我承認顏如玉是個混蛋,也想過什麽時候能有人去教訓他一頓改改性子,但是他也……也不應該是那幫黑狐吧!”


    “我們要趕緊去救他才行!去告訴容老板?還是去找雅雅老板?還有,驀白她怎麽樣?隻要帶上軒轅劍和天師衣應該也有一戰之力———”


    “不用那麽麻煩。”


    就在神子焦急芒荒的時候,白幽卻是淡定的說道。


    “別忘了,神子。我是看過這封信的,而且不止一遍。你現在所說的所想的,我都想過了。”


    “我有計劃的。不然,不會一直等到現在。”


    ……………………………………


    片刻之後,問天宗。一襲紅衣颯爽的走進了宗門裏。她左右張望了片刻,然後便徑直前往祭劍閣。


    在這裏,一個身穿齊衰服的高挑女子正佇立在祭劍閣前,目光直勾勾的注視著裏麵懸祭的軒轅王權二劍。


    “瀛寒?”


    “小文。”


    先注意到對方的律箋文輕聲唿喚道。而那名女子則隨即轉過頭來。


    她就是肖瀛寒。就是那個被稱作肖家遺女的,在自己十八歲生日時,向天下公布了自己家族過錯,從而為肖家劃下真正句號的千古唯一一人。


    “你迴來了。聽說,你和顏如玉轉世續緣了?”


    “嗯。是這樣。”


    律箋文一邊迴答著一邊走向肖瀛寒。對於顏如玉的事情,她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爽利的便承認了。


    “我替你祭祀?”


    “嗯。”


    肖瀛寒注視著律箋文走近自己,然後再看著她走進祭劍閣,取過燃香,並最終祀在香爐上。


    祭劍閣裏的律箋文神情肅穆,認真的完成了對軒轅王權二劍,以及軒轅家先祖的祭祀後,才退出閣來。


    在這個過程之中,肖瀛寒始終注視著律箋文的動作。她的目光裏流露出的,是自己未能做到的向往。


    她自認為自己是沒有資格去祭拜軒轅王權二劍以及軒轅家先祖們的。因為,她是肖家的後代。


    她是那個作惡多端的,肖家的後代。


    正如軒轅帝丘當年向肖盞所說的那樣。被他帶到塗山的肖瀛寒,在問天宗得到了細心的看護和照料,並得以健康的成長。扶養肖瀛寒長大的玄靈驀白,也並沒有對肖瀛寒的身世避之如虎。自從肖瀛寒開始知事以後,玄靈驀白就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她當年發生的所有事。


    於是,肖瀛寒在那時一度崩潰過。她不分白晝黑夜地哭跪在那時的祭劍閣外。麵對著那閣內的軒轅劍,天師衣,以及曆代軒轅天師泣不成聲。


    她是有過心理準備的。她並不是被關在問天宗裏長大的。她也去過塗山,也上過街。塗山的居民們對待她雖說也很友好,但是在交談之中,他們總會無意之間,向肖瀛寒間接直接的透露出家族的信息。


    比如說。


    【哎,真是個好姑娘。隻是可惜出生在那麽個家族裏。】


    【家族拖累了這孩子啊………】


    這樣的諸多言語,讓肖瀛寒在還小的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是知道家族作惡多端的。


    但是她沒有想到,家族……居然是這樣的。


    串聯黑狐陷害並險些滅亡問天宗,追殺天師的父母,開設天仙樓,買賣妖族人口,淩虐…………


    當血淋淋的事實化作那何止百萬字的事實堆放在肖瀛寒的房間裏時,無需任何人再對她多說什麽,她自己便撿起了揭示真相的使命。


    於是,便有了十八歲時,她那曠古未有的行為——她整理了肖家曆來的所有辛密,並在塗山的支持下公發天下。


    肖家隱藏了不知幾代的罪孽,終究在肖家的子嗣手上公正的蓋棺定論。這對於曾經鍾食鼎鳴的肖家來說,未嚐不是一種諷刺。


    肖瀛寒注視著律箋文做完了一切,並走迴她的身邊。


    “顏如玉的事情,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和我說說嗎?”


    “沒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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