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話從賀江軒的嘴一出,他後悔了,他恨自己犯了一個低級錯誤。


    “難道賀董認為它已被人銷毀?它可是作為段明輝貪汙的最大罪證,這麽重要的證據不應該完整無損地保留著?”蘇明直視著賀江軒連續來三個靈魂似的拷問。


    賀江軒默不作聲,垂放在大腿上的右手無名指和小拇指微微地動了動,他這種無意識的動作早已把他不安的內心暴露無疑。


    “發票上的字,賀董這輩子都忘不了吧?應該是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下了不少的功夫,才練就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瞞住了所有的辦案人員。”


    “蘇隊長,真會說話,發票上麵的字是段總簽的,我隻是例行公事把發票呈給警察,配合警察辦案。”


    “賀董說這些話時恐怕是心不由己吧,我覺得上麵的字不僅讓賀董這輩子都忘不了,還讓賀董時刻惴惴不安。二十多年了,能讓賀董忍痛割掉寫得一手行書的愛好,實在不是簡單的事。”


    蘇明知道賀江軒狡猾,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根本不會承認做過的事,他不慌不忙從口袋裏掏出兩枚硬幣,放在桌子上。“賀董不記得發票上的字,但一定記得這兩枚硬幣,它可是賀董的至愛。”


    賀江軒被兩枚熟悉的硬幣磕在桌麵上,硬幣與桌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敲得他的心咯噔一跳,自己忍痛割愛送出去的三枚硬幣中的其中兩枚。


    此時他腸子都悔青了,怎麽能相信整天以酒為樂的人?不過,很快他又鎮定了下來,收受三枚硬幣的人早已化成了白骨。不對,當年明明送出去的是三枚,難不成瓶空酒師把其它一枚賣了不成?如果是這樣,的確是糟了。蘇明又是如何拿到這些東西?不可能是從檔案袋裏搜出來的,如果警察早已掌握這些證據,不可能讓自己平安活到了現在……


    賀江軒快速地轉動著思維雜亂的大腦,他想在短時間內理清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好想出應對的手段。


    還沒等賀江軒理清思緒,蘇明又掏出筆跡鑒定結果放在賀江軒的麵前。賀江軒看著白紙黑字的鑒定結果,他再也無法鎮定了,他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而自責。一朝不慎,全盤皆輸。二十多年來,自己一直如履薄冰,想不到一時的大意竟出事了。


    時間就在他們的靜默中一分一秒中流逝,蘇明再也扼製不住內心的怒火,他用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賀江軒,在證據的麵前,你還想通過沉默來對抗,你這樣的態度就是負隅頑抗。你的外甥屍體現在還躺在太平間裏,如果你想繼續通過保持沉默來逃過法律的製裁,那你將是大錯特錯。”


    “你拖延一分鍾,無形中給敵人創造更多的時機,你的危險指數就越高。你甚至連處理外甥後事都沒有機會。我可不是危言聳聽。你是不是以為段明輝的案子過了二十多年,警局也早已結案,你也平安無事活了二十多年,這起冤案就輕鬆地過了?如果你這麽想,隻能說二十多年前,你是用腦去思考問題;二十多年後,你習慣用眼睛去思考問題,因為你的小心,讓你的眼界、眼光、認知變得無比的狹隘。”


    “是,一直以來,你都十分小心,無論何時何地,你都不會留下自己的真實筆跡。就連鳴優公司財務總監這麽好的職位,你為了杜絕後患,在大好年華選擇去當一名默默無聞的獨立董事長,然後過上外人看似風光無比,實則是碌碌無為的日子。你這樣做的目的,不就是希望自己一輩子安然度過?”


    “現實比你想的還要桎梏,天水城近五年來接二連三發生的中毒事件和人命案,哪一件不是跟段明輝這起案件有關?但凡當年與段明輝案子相關的人,還剩多少人不出事?宋晨風院長、胡澤榮、毛誌梅、包書明這幾個人死的死,傻的傻,關監獄的關監獄。這些人雖看起來每個出事的背後都有一個合理和巧合的原因,你隻要用心去觀察,就會發現他們這些事發生的背後,不止是巧合這麽簡單……”


    蘇明這番話對於賀江軒猶如醍醐灌頂,他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怕了,也慫了。他曾對胡澤榮中毒這起案件有過懷疑,但隻是僅僅懷疑,因為隻有僥幸的心理才能讓他度過每一天。自己再這麽沉默下去,真的如蘇明說的那樣,恐怕連外甥的喪事自己都沒有命去操辦。他害怕的同時,感歎對手高明,再三權衡下說出了當年段明輝被人陷害事件的始末。


    段明輝這起案件的發生得從毛誌梅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到來格光公司說起。瀕臨破產的格光公司自從推出格麗影服裝的品牌後,它的精神麵貌發生了改變,整個公司都呈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公司的總裁和設計師也隨著服裝深受人們的喜愛程度而名聲大震。


    毛誌梅與苗哲傑兩人在讀大學就相遇相愛,但被毛誌梅的父親強行拆散。苗哲傑出名後,毛誌梅不顧父母的反對,執意來格光公司工作。格光公司正好一直缺一個會計,在人才市場上公開招聘了很多次,一直都未能如願,毛誌梅毛遂自薦的到來,正好填補了格光公司求而不得會計這個崗位。


    格光公司招聘會計的目的,也不是單單隻招聘會計,公司缺錢,欠的債務多,銀行貸不出錢。段明輝實際是想招一名家庭背景好或是公關能力好的人來當會計,為的是能為公司拉來資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輕易來格光公司屈就?


    毛誌梅的父親拗不過女兒的央求,為了迅速取得段明輝的信任,找到了胡澤榮。胡澤榮跟毛遠德兩人一向交情不錯,對於隻是動動嘴皮的幫忙,胡澤榮何樂而不為。


    段明輝曾因公司的資金緊張,好幾次厚著臉皮親自找到胡澤榮借錢周轉,但都被胡澤榮拒絕。而這一次,胡澤榮一改往常的態度,主動找段明輝投懷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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