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愣了一下,滿是皺紋的臉現出一絲的不安。他渾濁泛白的眼睛連看都不看蘇明遞到他麵前的警官證,而是帶著驚恐未安的眼神盯著蘇明看,但隻要與蘇明的眼睛對視,他那雙流露出驚恐的眼睛立馬跳開,眼神遊離地問:“蘇警官,坐坐,今天找我來什麽事?”


    蘇明對流露神情怪異的老吳,心裏甚是不解。他以為老吳過於老實,突然見到警察所以表現出心裏拘謹害怕的樣子。想想又覺得不對,不管怎麽說,老吳生活在城市裏可不是山溝溝裏,平時跟警察接觸少,也算是市井小民。現在這個社會,哪個市井小民還對警察感到了害怕,就是生活在封閉的村莊裏,都未必會對警察害怕。在辦案的過程中,也曾接觸過比老吳更樸實的農民,蘇明跟他們了解有關案情時,他們也沒有流露出這樣驚恐未定的眼神。難不成他心裏有鬼?


    蘇明對於老吳這樣的神情,隻是在腦海裏如白駒過隙般地閃過疑問,並沒有時間去深究。他迴答:“吳師傅,我想跟你了解一下有關醫院裏的事。”


    坐在一旁神色不安的老吳臉色變得更加局促。


    “吳師傅,你在醫院做電工也有二十年有餘了,醫院裏的保險絲經常斷?”


    神情極不自然的老吳臉色才慢慢地恢複了正常,果斷地說:“很少有這種情況出現。隻是偶爾出現而已,要是經常斷,院長早已把我開除了。”


    “你還記得五年前宋晨風院長死的那晚?”


    老吳的臉色又再一次變得異樣,但跟第一眼見到蘇明時緊張是不一樣的,隻見他壓低聲音說:“警官大人,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去接手這個案子,玄乎著呢?”


    蘇明看著被恐慌充斥的老吳,啞然失笑。他何嚐不知道老吳話中玄乎所指?他為老吳有這種愚昧又迷信的想法感到可笑,但又不想去點破和糾正。他也深知像老吳這種心裏裝著某種虛構出來的神明信仰,想要去糾正其思想等同於莫名其妙,當著他的麵打了自己一巴掌,打疼了自己,難堪了他。


    蘇明為了緩解老吳心裏的緊張,笑了笑說:“我不是查,隻是想了解一下而已。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行了,放心,不是叫你去當證人。”


    老吳猶豫了片刻說:“記得,我在醫院裏幹了二十年有餘,保險絲斷一共就斷過三次,一次就是晚上五樓泌尿科,另外兩次是醫院的廚房。廚房裏有個高壓鍋爐,夥夫使用不當,導致保險斷掉。至於五樓泌尿科那晚為什麽會出現保險絲斷的現象?我也覺得納悶,科室電器使用功率又不高,怎麽會斷了?”


    “以吳師傅的長年電工的經驗判斷,三年前晚上心腦血管科室的保險絲是人為的還是用電過度導致保險絲斷?”


    老吳嘴角一揚說:“那晚的泌尿科室的保險絲是被人故意剪斷的,保險絲自然斷掉的切口不會那麽整齊,總有一點兒凹凸不平。”


    “當年警察辦這起案件時,你有沒有向警察反饋你的想法?”


    “沒有,警察當時在眾多醫生和護士的麵前問起這件事,我怕說出來,引起的麻煩事多,所以撒了個謊。”


    “當年斷掉的保險絲你是否還收著?”


    “好像還有,我當時把它換下來後,直接放進抽屜裏,這抽屜自從我接管電機房後,從來沒有清理過。去抽屜裏找找,應該還能找到。”


    “吳師傅,你能不能幫我去醫院機房裏找找?”


    老吳站了起來說:“可以。”


    他們倆一起來到電機房,老吳拉開抽屜翻找起來,從抽屜裏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可見抽屜裏的雜物之多。大約十分鍾,老吳從抽屜裏拿出三根斷掉的保險絲說:“蘇警官,你看這三條保險絲,這兩條跟這一條明顯不同。這條保險絲是泌尿科室的,另外兩條何險絲是廚房的。你看,泌尿科這條的口這麽整齊。”


    蘇明接過老吳手中三條保險絲,這三條保險絲被扔在抽屜裏幾年,渾身已被灰塵包裹,切口也早已隨著歲月蕩滌變得陳舊。陳舊隻是改變保險絲表麵的顏色,並不影響保留在它們身上因外界人為斷掉的有力證據。


    “一看這口就是拿工具切的。吳師傅,這條保險絲可以給我嗎?”


    “拿走吧,原本三年前就丟的,隻是我隨手放進抽屜裏而已。哦,那天晚上,還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麽奇怪的事?”


    “保險絲斷的同時,這間電機房的燈也壞了。燈泡是我下班前換的,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壞那麽快,可他們打電話叫我們來醫院的電機房時,剛換的燈壞了。”


    蘇明掃視了電機房,發現電機房裏沒有一個攝像頭,又走到外麵,走廊最東邊有一個攝像頭,離電機房遠著呢。即便能從攝像頭看見電機房,那也是模糊不清的。他又走到機房外圍轉了起來,醫院為了安全起見,把電機房設在醫院最角落的地方,四周根本沒有攝像頭。要想從中找到五年前在機房裏故意剪斷保險絲的人比在雞蛋裏找骨頭還難。


    告別了老吳,蘇明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極度渴望想去揭開五年前這樁懸案,總覺得這樁案子背後肯定藏著他想不到的事,但又覺得這樁懸案有太多的迷霧讓他眼花了亂,讓他困惑得失去方向,此時的他像一隻誤飛進籠子裏的鳥一樣,找不到出口。不知不覺地來到了醫院那個不算很大的湖邊,在湖邊有一塊大片的草坪,草坪上有三三兩兩穿著病號服的病人在家屬的陪伴下,在草坪上散心或是唿吸空氣。


    蘇明走到了草坪一條長石椅坐了下來,他想放空一下腦袋裏一直裝著讓他疑惑又解不開的案子。


    他漫不經心地看著一個個穿著病號服的人,沒有參與過他們的生活,也沒有親自目睹他們在進醫院之前的真實模樣,但從他們的身影能猜測出他們在進醫院之前,個個生龍活虎的模樣。進了醫院後,穿上病號服,整個人都變了,不是在別人地攙扶下走路顫微微的,就是一個人拄著拐棍走路一腳高一腳低的,說話嘴巴歪、口水流。就連以前一仰脖子就能把一瓶水喝幹,現在像幾個月繈褓中的嬰兒似的靠著吸管一點點地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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