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秋意正濃,屋內陽光高照,道道金光傾瀉而出,其中一條金線落在女人的肩膀處,變成了淺淡而搖曳的光暈。


    她的手裏攥著一條織了許久的圍巾,總算到了收織階段不由得感到驚喜。


    李清秋掛在自己脖間試了試,不大不小剛好能圍三圈,很是暖和。隻是京海的天氣還遠遠沒到用上這條羊絨圍巾的地步。


    她現在唯有期待以後去北方旅遊的時候或許能用上一用。


    再三檢查沒什麽問題,手邊拿來剪刀,朝著尾端斷線處用力一剪,多餘的線頭盡數掉落。自己給自己製定的工程項目,時至今日正式完工。


    織圍巾隻需要幾天,她在為自己精致的手藝而感到開心。殊不知外麵已是打的火熱,度假村就像這條來迴拉扯的毛線,拉力點又從李有田變成了程程。


    不斷的爭搶就像這無從下手的線頭,讓各自愁到精疲力盡。


    而李清秋現在放下糾結,唯一發愁的就是怎麽處理剩下的毛線團。


    她用手隨便丈量了一下,意外的發現竟然還能再額外織出一條。


    至於這多出來的部分能送給誰,她還沒有想好。


    趁著勁頭還在,立刻將織好的圍巾疊好收納,又動起手。


    但門口已傳來楊姐的腳步聲。


    她擦幹手上的水漬,急忙忙的說:“李小姐,林小姐打來電話。”


    “您快接一下吧,準是問您去哪了。”


    “好。”


    李清秋剛喂了一聲,那邊的女人已經迫不及待的念叨起來。


    她低眉笑了幾下,耐心聽著對麵不住的尋問,過了半晌才得空對此一一作答。


    “別生氣了。”


    “是我不對,我出來的太匆忙,來不及和你道別。”


    “我沒有想過失約,真的隻是因為特殊情況而已。”


    “嗯……”


    她用手指輕揉著深色的線團,李清秋垂目平淡的說:“他說得沒錯,我是在他這療養。”


    “是我自己留下的。”


    “不關他的事。”


    “不用擔心,我一切都好,而且楊姐也在,有她的照顧我會恢複的很快。”


    林少穎連聲說道:“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又出什麽事了。”


    “真是的,知不知道?不告而別很容易讓人擔心的!”


    麵對女人幾近瘋狂的關心,一種深重的負罪感油然而生,李清秋心疼的失聲道歉:“對不起。”


    而這短短的一句對不起,堵的林少穎也說不出多餘追究的話來,鳳眼中倒映著一輪水色,帶著頗多委屈,硬是彎出一個勉強的弧度。


    “好了,我不是怪罪你的意思。”


    “我隻是……擔心你而已。”


    她歎口氣,很想深究背後的痛因。


    但無論怎麽樣,李清秋也不會對她說出半分真相。怕自己接受不了,更怕自己擔心。


    事到如今,唯一能做到的也隻是想留給對方一些不沾有任何雜質的溫暖,見李清秋仍沒有要說出口的意思。


    她隻能沉默的選擇放棄,嚐試用其他的方式彌補受傷的靈魂。


    極力的逗趣道:“最近也太點背了,是不是李有田對你使用了什麽巫蠱之術?”


    “等你好起來,咱們得趕緊去廟裏拜一拜!”


    “請個住持去去這黴運。”


    “好久沒聽好消息了吧?”


    “那姐先給你說兩個好消息。”


    “想聽好消息不?”


    提起好消息,林少穎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兩個度,想調動女人的情緒。


    李清秋問:“什麽好消息?”


    “一個是關於別人的,一個是關於你的。”


    林少穎說:“一是鄧文那小子總算折騰出眉目了,找了幾個同學搭夥創業。”


    “差不多月底就能投入使用。”


    “那你什麽時候去幫忙呢?”


    “我啊,大概什麽時候能輪到我出場再出場唄。”


    “那可不行。”


    李清秋沒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聽我的,這次你得快點走。”


    莽村找人故意損壞車輛的事已經讓李清秋感到後怕,她有高家護著,林少穎可沒有,自己有能力保護她也就算了,而在完全被動的情況下,能離開才是正選。


    於是嚇唬她:“我可已經給高啟盛說過你要走了,現在就差找個理由隨時把你開除。”


    “那我走了之後,誰來負責日常呢?”


    “我啊。”


    李清秋相當幹脆的說:“你走了,我就是未來新店長。”


    “我可跟你說,你們這是卸磨殺驢,是過河拆橋,是不講人義!我辛辛苦苦撐起的門麵就這樣轟我走了?”


    “休想!”


    “那你說第二個好消息吧。”


    “第二個好消息嘛……是有關你的。”


    “我?”


    逐漸被對方開朗的性格感染,李清秋又變得樂觀起來,被這種接二連三的驚喜撞得暈乎不已。


    林少穎幹咳兩下嗓子,鄭重其事地說:“告訴你個好消息。”


    “你買的股票漲了!漲的還不少!”


    “前段時間你不是一直拜托我關注股票嘛。”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它漲了。”


    “漲得都能讓我眼紅了。”


    “你可真是夠大膽的,排名第一的建工不買,自己家的小靈通也不買,偏偏去買排第三的旭豐。”


    “高家知道了準得罵你是叛徒。”


    “罵就罵吧。”李清秋心想,反正得罪他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誰讓一個多星期漲勢也沒有起色,會買的人早就轉投別人了。”


    “那你還真是……”


    “很任性對吧?”


    李清秋這樣理直氣壯的說道,惹的對麵接不上話。憑著多年的默契,短暫的間隔過後,倆人又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生活雖然千瘡百孔。


    但有人願意在這個寂寥的時刻給予陪伴,又何嚐不是一件幸事。


    和少穎聊完天,苦楚丟了大半,連帶著午休也睡得相當踏實。


    主臥朝南的臥室通常被濃濃的暖意覆蓋,曬起太陽渾身像棉花般鬆軟舒適,直到被人搖醒的那一刻,沉穩的夢鄉才得以破滅。


    楊姐輕聲詢問:“有個陌生電話,您要不要接一下?”


    “一連打了好幾遍,我覺得實在有點奇怪,您過來問問您,不接的話我就給它掛了。”


    李清秋緩緩睜開眼,說:“還是接一下吧。”


    “畢竟打了這麽多次,應該是有什麽急事。”


    “好。”


    楊姐迴撥過去。


    輪到孟鈺直接率先答道:“喂!清秋嗎?”


    “我是孟鈺呀!”


    “孟鈺?我沒發現是你,你怎麽換號碼了?”


    “說來話長,我的手機在外出報道的時候不知道被誰偷了!”


    “氣死我了!”


    “我這趟從北京迴來,可是想專門找你玩,咱們上次不是沒玩盡興嘛,想跟你接著再續友誼。”


    李清秋聽她如此在意自己很是開心,可摸著自己受傷的腿又暗自生氣。


    “我也想和你玩。”


    “但恐怕我現在不好見你。”


    孟鈺說她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什麽了?”


    “你受傷了,我聽安欣說了。”


    “沒關係,我去找你吧。如果不介意的話,正好能看望一下。”


    “你要來找我?”


    李清秋有些慌神,這可不是在別處,這可是在高家啊。


    孟鈺來到這,會不會影響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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