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所言,是李清秋引以為傲的信念。


    女孩子除了接受那些浮於表麵用來形容自己美麗的詞匯。


    更重要的品格是學會堅強。


    一個人如果缺少堅強的意誌,很難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雨後便是晴天,在這樣明媚的天氣裏。


    似乎做什麽事都能得到神的眷顧。


    醫生告知清創手術很成功。


    並且三天後就能出院。


    得到消息,大家都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李響,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隻是礙於高家,他這個當哥的反而不能當麵慶祝。


    但隻要平安,他也就放心了。


    開車來的路上,高啟盛碰巧路過醫院的花店,午後的陽光打在鮮豔的花蕊上,想起小花園惹人注目的秋海棠,每次陪她去逛總是逗留很久。


    他想買下一束,雖然看不見,能聞見也是好的。


    這次帶著捧花而來,總算為這個消毒水味的房間增添了幾分色彩。


    李清秋嗅了嗅花中最香的風信子,讚美道:“真香啊,這麽香的花也一定很好看吧。”


    “百聞不如一見。”高啟盛說,“你得自己看見才能知道它到底好不好看。”


    “我也想看。”


    她略有遺憾的放下手中花束。


    麻藥勁一過,眼睛開始出現刺痛。


    為了分散注意力,轉而問道:“這兩天難免有些無聊,能不能給我讀一下最近的報紙啊?”


    “你要看?”


    “我要聽。”


    高啟盛哈哈一笑,翻出昨日的報紙。


    說:“想先聽哪個板塊?”


    “嗯……金融投資吧。”


    他攤開後,疑惑的問:“你想學金融?”


    “不。”“我想學投資。”


    高啟盛又笑,“那你看什麽報紙啊,問我不就好了。”


    李清秋以花擋臉,小聲嘟囔一句:“問你……似乎不太靠譜吧。”


    高啟盛沒聽見,粗略的瀏覽一遍內容,然後表情很不樂觀。最近不隻是建工股票受到影響,連小靈通也開始不斷跌落。


    這種情況對於經營者來說實在不能坐視不理。


    有一件事藏在心裏很久,但他誰也沒有說。


    看到那些慘淡的數據,不忍就讀,放下報紙反問:“為什麽想學投資了?”


    李清秋輕輕摸著花邊,開玩笑似的說:“想當大老板呀。”


    “你們都是老板,我也想賺大錢。”


    高啟盛一聽樂了,“你還需要錢?想要錢直說不就好了。”


    “嘖,好歹是上過學的人,思想竟如此狹隘。”


    高啟盛忍笑,掐了一把她的胳膊。


    病房門被人推開。


    護士讓人來拿出院需要的藥單。


    高啟盛聞言,跑到半道又迴來。


    李清秋不緊不慢的說:“是不是忘拿東西了?”


    他抓起桌子上的出院手續,問:“你怎麽知道?”


    “你我還不知道啊。”


    “傻樣。”


    在他走後,房間似乎變得空蕩了許多。李清秋獨自一人摸到窗台前,直至感受到風的律動,那種活力融入體內,身子骨也跟著一並舒展開。


    高啟盛不讓開窗吹風。


    趁他不在,她便將窗戶開的再大一些。


    因為太過陶醉,以至於屋內閃進人也毫不知情。


    等此人走到身後才說:“又忘拿什麽東西了?真是的,能不能一次性拿完啊。”


    結果陳浩開口:“我來給你送東西。”


    李清秋一顫,立刻閉嘴。


    “協議書我已經簽上字,放在桌子上了。”


    他走到床頭前,將單子壓在水杯下。


    看到那束鮮花時,忽然嗤笑了一下。


    “錢,我不要了。”


    “你我之間,正式兩清了。”


    李清秋沒料想前後反差如此之大,許是陳書婷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她摸黑轉過身,說:“謝謝。”


    陳浩抬了抬下巴,見女人如今這副樣子,眼中生出一些愧疚,但很快便將這種微弱的感情驅逐殆盡。


    他默立了一會兒,又恢複到惹人討厭的正常語氣。


    笑著說:“對了,走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算是我出國前,向你表示一點微不足道的良心。”


    “什麽事?”


    李清秋不解,事到如今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陳浩往前走了兩步,走到離她不遠的位置站住腳。


    “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但有人總蒙在鼓裏似乎不太好。”


    “雖然她的眼睛看不見了,但是心應該和從前一樣要時刻明亮。”


    他收起嘴邊的微笑,悠悠的說:“五年前,是我拜托高啟盛幫忙追姍姍的。”


    “姍姍的事,他也有份。”


    說完他就自覺退到一邊。


    男人雙手抱胸,原以為能等來一出好戲。


    結果沒成想,李清秋短暫笑一下,微微歪起頭說:“別騙我了,這件事怎麽能扯到別人呢?”


    “如果是他的話,你又何必不說出來。”


    “心裏藏事,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陳浩說:“那是因為承諾過除了我之外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尤其是你。”


    她還是不信。


    窗外的小花園傳來一陣呐喊助威的聲音,李清秋不自覺後退半步,一直挨到邊緣才停下,陽光晃得眼前生出泛白的重影,耳邊被風口灌的鳴鳴作響。


    她開始思考:“既然如此,你恨我的話,為什麽偏偏藏起來不告訴我。”


    “我從來不知道你能對一件事如此忠誠。”


    陳浩聽完不禁撫掌大笑,“李清秋啊李清秋,我以為你有多眼明心亮,結果陷入這些所謂的情網。”


    “竟然和當初的文姍姍一樣蠢笨!”


    “我是真的不想說嗎?”


    他咬牙切齒:“我是不敢說。”


    “你以為咱們迴京海真的無人可知嗎?”


    “告訴你,從我踏進這片土地的第一天起,陳書婷就知道了我。”


    “她不管我,是因為我沒去找高家,沒有造成威脅。”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京海的風雲早就偏向另一端。但凡我動一動壞心思,你看她會找上門嗎?”


    “可是……”李清秋垂目,移走那根曬得通紅的手指,說:“可是這和高家有什麽關係?”


    “姍姍認識高啟盛,如果是他的話早就告訴我了。”


    “而且他那麽討厭你,為什麽要幫你呢?”


    陳浩被逼得有些怨氣,忍不住提高音量:“需不需要我帶你理一下舊廠街的發家之路?”


    李清秋低下頭,手指攪在一起已經開始輕微發抖。


    他道歉:“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現在是個瞎子。”


    “那我口頭說一下吧。”


    “陶雲芸說當初高家開店,定的代理費是兩萬。”


    “我一個人就給了他一萬,你覺得在當時有多少人能抵禦一萬的誘惑。”


    陳浩大罵:“瑪德,擱現在一百塊錢我都不給他。”


    “他收了我的錢,開了店鋪,陳家卻也因此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說,這多可笑。”


    “命運,真是捉弄人。”


    他無情揭露傷疤,被揭曉的真相伴隨而來往往是殘忍的折磨。


    李清秋空茫的倚靠在窗台邊。


    明明是青天白日,腳下卻忽然生出一種惡寒冰冷的感覺。


    原本那道曬在脊背上的陽光,延伸至腳背時忽然變得慘淡起來。


    奇怪的是離太陽那麽近,自己仍得不到半分溫暖。


    同病相憐者總是會不經意間就聯係到了自己。


    對於陳浩而言,這段往事同樣不堪迴首。


    他移走視線,轉移的不隻是視線,還有不該有的憐惜和一點微薄的同情。


    反正像他們這種人,隻有痛苦是永遠的底色。


    見目的已然達到,再刺激也隻是徒勞無果。


    最後抱怨了兩句:“好在我馬上就可以出國重獲人生。”


    “而你。”


    “就留在京海慢慢枯萎吧。”


    陳浩哼著曲離開,走之前瞟了一眼桌台上芳香四溢的花朵。


    留下一句:“哼,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送來送去還是那幾樣。”


    “真是沒意思!”


    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確定陳浩已經離開。


    李清秋身形一變,瞬時跌坐在地上。


    她痛苦的屈膝抱頭,試圖逃避這巨大的牢籠。


    人雖然走了。


    留下的話卻像揮之不去的詛咒。


    眼前不再是黑暗,是深淵。


    還有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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