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此時有些頭痛,不同於大當家,他們這夥人嚴格意義上來說屬於流寇,若是離了臥牛崗還得另尋根據地。雖說萬一徐廣他們真離開,自己仍可占著這山頭,可與方青天那邊相比,己方不僅人數上處於劣勢,在武功上自己更不是總鏢頭的對手,直到此刻,二當家才發現原來自己的選擇並不多。


    可他卻不願在人前落了麵子,裝著思考了一會才說道:“大當家,此事重大,能否容我考慮考慮。”


    大當家似有些為難,“明晚就要行動了,希望二當家不要耽誤太久。”


    “這道理我懂,大當家慢走。”


    送走了徐廣,二當家陷入到沉思中,一心腹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當家的,莫非那徐廣真要離開?”


    “唉,多半是真的,大當家沒必要拿這種事情誆我。”


    “怎麽會這樣,當初你們不是說好要在這臥牛崗待上三個月麽?這才剛一個月,就打退堂鼓啦。”


    二當家歎了口氣,“此事也不能怪徐廣,畢竟那王少爺已經放話不再給錢了。說到底那邊和我們的情況不一樣,離了臥牛崗他們還能迴原來的寨子,我們就難咯。”


    “那該怎麽辦,難道真要下山和方青天他們拚了?”


    “你問我,我該問誰?”二當家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考慮了許久,他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這樣,明日晚上兵分兩路,我帶著大部分人隨大當家下山打探,你領著剩下的人帶著錢糧離開,我們到柳樹鎮匯合。”


    那手下頗為不解,“當家的,那徐廣本就打算離開,如果明日事不成,我們和他打聲招唿大大方方地走不好麽?”


    “你這人真是人頭豬腦。正如之前所說,那徐廣本打算在臥牛崗待上三個月,如今連一半的時間都沒到,他定然不甘心。我們這邊本就人少,若是大當家突然發難不放我們離去該怎麽辦。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謹慎行事為上。”


    聽了這番話,那手下乘機拍馬屁說道:“當家果然英明,小的佩服!”


    “此事雖然緊急但不可貿然行動,以免引起大當家的懷疑。今日你先準備準備,挑選一些信得過之人後把名字報上來,待到明日我和大當家都離開後你再開始行動。”


    “小的明白!”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下午,除了那負責運送錢糧的十多人外,二當家把剩下的人全都拉了出來。大當家對此有些驚訝,笑著說道他這是把全副身家都擺上賭桌了。


    “大當家你昨日不是說這是最後一搏了嗎,我也想盡一份力,爭取能把那方青天趕跑。”


    “好!二當家有這份雄心,今日必能將那姓方的斬於馬下。時候不早,我們這就出發吧。”


    “大當家且慢!”他抱拳說道:“這下山有兩條路,我意還是同之前那般,大家分頭行動,大當家你率人走大路,我走小路,兩路夾擊定能大敗對方。”


    “這......”似是想起上次的失敗,徐廣有些猶豫。


    “上次失敗與大當家無關,皆因這邊人手太少。今日有我親自出馬,定能讓那方青天首尾難顧。”


    “好,那就依二當家的計策行事。”


    明月高掛,天空中繁星點點,距離出發已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可二當家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身後許多山賊都一頭霧水,不知為何自己的首領如春遊般一點都不著急,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問道:“當家的,我們不是要去夾擊方青天麽,就這麽慢慢走過去沒問題?”


    “這樣更好,等大當家和方青天他們拚個你死我活,我們才有機會溜走。”


    “哈?!”絕大多數的人對開溜的事全然不知,此刻都被驚呆了。


    眼見手下有些騷動,二當家隻好繼續解釋道:“大當家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今日不過演出戲想讓我們與方青天拚命罷了,隻是此計我早已看穿,先前才陪著徐廣耍一把而已。”


    想不到事情竟是如此,大夥在讚歎二當家深謀遠慮的同時更不忘把那不厚道的徐廣罵得狗血淋頭。


    等大夥發泄了好一會,二當家才繼續說道:“好啦,都別吵了,現在已快到山腳,你們都小聲些省得被人發現。”


    此話一出大家馬上靜了下來。


    “一會你們兩個下去打探情況,我們都在這裏等著。”


    就在二當家派出兩名探子後,又有人過來問道:“當家的,離開臥牛崗後我們要去哪裏啊?”


    “這個暫時還沒決定,不過我已派人提前將錢糧運至柳樹鎮,有什麽問題等到了那邊再說。”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那兩個探子終於迴來了。


    “當家的,那營地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


    “這怎麽可能,大當家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沒看到他們的人啊!”


    話音剛落,黑暗中忽然響起“嗖”的一聲,二當家馬上反應過來,急忙蹲下身子,可身旁的那個山賊就沒那麽幸運了,慘叫一聲倒了下去。不用看二當家都能猜到那個倒黴蛋已經被人一箭射死了,他著急地喊道:“快撤,中埋伏了!”


    可此時天色已晚,加之山路難行,一群山賊頓時亂作一團。剿匪隊這邊怎會錯過機會,陳雲謙此刻也沒有再把目標鎖定二當家一人身上,畢竟沒想到剛才那隻冷箭他居然也能躲過去。


    “這家夥果然有兩下子。”陳雲謙自言自語到,方才那一箭射出前他是相當有把握的,可沒想到在如此陰暗的環境下二當家居然隻憑聲音就能躲過,隻得佩服對方確實是已經習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


    眼見這群山賊似乎逐漸擺脫了初時的慌張,陳雲謙急中生智,大聲唿喊道:“老黃,方總鏢頭還沒趕過來嗎?”


    “馬上就到,大夥再堅持一下,爭取把這群畜生都留下!”


    不愧是老黃,一下便猜出自己喊話的意圖。出發前,方青天便把所有人分成兩隊,他自領一隊,老黃這邊除了陳雲謙外,老張和林悅安也被安排了進來,可以說憑借此陣容想要全殲二當家這夥人也並非什麽不可能的事情。陳雲謙初時還有些疑惑,少爺他就那麽自信,能一個人收拾徐廣?現在看來,怕不是兩人私下達成了什麽默契吧,這裏麵水太深,陳雲謙當即決定迴去以後就當個啞巴什麽都不要問,省得少爺難做。


    方青天的名字果然對這群山賊有非常大的震懾力,老黃話音剛落,他們又慌了。一個小頭目急忙趕到二當家身旁問道:“當家的,他們剛才所說是真的嗎,徐廣不是和我們兵分兩路夾擊嗎,怎麽感覺人都朝我們這邊來了?”


    到了此刻二當家總算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那負責運送錢糧的十多人現在怕是已經命喪黃泉了吧。隻是自己昨日才打定主意要離開,保險起見隻告訴了那麽兩三個心腹之人,甚至為了瞞住大當家直到出發前不久才采取行動,徐廣又是從哪裏得到消息的,難道是自己的幾個心腹背叛了?


    念及至此,二當家感覺背後有些發涼,如此看來身邊的這些人怕是全都信不過,自己得找個機會偷偷溜走。好在此時老張和林悅安他們已經帶人衝了上來,自己的這幫“手下”都忙著應付眼前的敵人無暇顧及自己,他偷偷脫下自己那身“引人注目”的皮甲,彎著腰向一旁溜去。


    陳雲謙此時已經解決了多名山賊,就在他彎弓搭箭準備再收拾一人時,卻突然察覺到了異樣。


    “奇怪,二當家怎麽不見了?”


    作為少數幾個穿著皮甲的山賊,按理說自己應當一眼就能注意到,可找了許久仍未發現,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就在他以為二當家已經被人送上路之時,陳雲謙總算找到了那熟悉的背影,雖然此刻正背對著自己,但他可以肯定那人便是二當家!看到對方已經脫去那顯眼的皮甲,加上那鬼鬼祟祟的舉動,不難猜出二當家應該是想要逃了。陳雲謙本想大喊一聲,可一來這邊或許隻有自己認得那二當家的模樣,二來對方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老張他們想要再趕過去怕是不太容易,他糾結了一下,咬咬牙決定還是自己追上去。


    “唿、唿、唿......”跑了好大的一段路,直到已經聽不見喊殺聲,二當家總算是停了下來。他扶著雙膝,休息了好一會才自言自語到:“逃到這裏應該問題不大了。”迴想自己一個月前領著差不多一百人來到臥牛崗,彼時何其意氣風發,雖說當時已經知道隻能在此處待上最多三個月,可那王少爺畢竟出手闊綽,隻要能在這裏打響名號,日後何愁找不到立足之地。可如今落得個人財兩空,自己更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難免有些孤家寡人的味道。說到底都怪那叛徒,若不是他投靠大當家,自己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可惡的徐廣,竟想出如此毒計,日後如有機會我定將你碎屍萬段!”


    “二當家,明明是你拋棄吾等在先,怎能如此不講道理呢?”


    二當家自然認得這個聲音,他咆哮道:“徐廣,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有膽你就出來,何必躲在暗處陰陽怪氣!”


    “瞧你這話說的。”陰暗處走出一人,二當家定睛望去,除了那徐廣還能是誰。


    “徐廣,今晚是怎麽迴事,莫非你已經和方青天聯手,設計陷害我等?”


    “哈哈,二當家果然機智過人,沒錯,今晚就是要讓你們葬身此地。”


    “你......”似是沒有料到對方會如此輕易承認,二當家愣了一會還是說不出話來。


    “如今你的人怕是已經被方青天他們剿幹淨了,錢糧呢,有我徐廣替你保管著。二當家,你還是安心上路吧。”


    聽了這話,二當家氣得吐出一口鮮血,“可惜我一世英名,今日竟然毀在叛徒之手!”


    “叛徒?”大當家沒有聽懂他的意思,思考了一下才笑著說道:“放心吧,沒那種人。今晚你的手下都會跟著一起上路,大家有說有笑的黃泉路上想必二當家也不會寂寞。”


    “沒有叛徒?這怎麽可能!徐廣你別想蒙騙我,若非有人背叛你怎會知道我的計策。”


    “唉,說了又不相信。好吧,為了讓你走得更安心些,我便把這一切給你捋捋。”


    原來,打從一開始這兩夥人就不是一條心的。徐廣知道,萬一情況有變,二當家定會第一時間拋下自己獨自離開,故而他昨日才會如此著急地上門把行動定在第二天晚上,因為沒有一定的準備時間二當家不可能悄然撤離。至於今晚的行動,既然要趁自己不注意開溜,二當家斷然不會同行,這下山的路隻有兩條,為避免引起懷疑,大當家決定把選擇權交給對方,雖然有些麻煩,但能讓二當家安心入坑那還是值得的。如他所料,二當家果然中計,所以,今天下午分開後,徐廣隻派了一人往大路方向通知方青天他們,自己則帶著大隊人馬沿著小路一直尾隨,目的就是斬草除根,將二當家這夥人永遠地留在臥牛崗。


    “所以啊,這裏麵根本就沒有什麽叛徒,你的手下還是很忠心的,二當家你就安心上路吧。”


    聽了徐廣的解釋,二當家知道今晚這關怕是不好過,他把手裏的刀拋向一邊,跪在地上磕頭道:“大當家,您就饒了我吧,從今往後我就是您的手下,隻要你說往東我絕不往西!”


    大概是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跪地求饒,大當家笑著說道:“這麽說也不是不行。不過二當家你武功高強,我怕是敵不過,要不你先自廢武功?”


    “這......”


    “哈哈,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耍這些小伎倆。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我向來信奉‘隻有死人不會開口說話’,二當家你就不必枉費口舌了,趁著此刻還沒人過來,我倆快把問題解決了吧。”


    話已至此,二當家總算是明白徐廣今晚不會給自己活路,他大喝一聲,撿起刀就衝了上去。一時間,刀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大當家見狀隻好連連閃避,頗為狼狽。


    “果然,你還是留了一手。”


    可聽了這話,二當家仍是不敢大意,“徐廣你為何還不拔刀。”


    “哈哈,我那刀見過的人太多,若是在你身上留下什麽破綻就不好了。”


    “既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滿懷憤怒,二當家又提刀攻了過去,可剛衝到身前,大當家就朝他撒了一臉粉末。


    “啊!啊.....啊.....徐廣你個卑鄙小人,居然撒石灰偷襲!”可話音未落,大當家便一腳朝他心口踹去,可憐的二當家此刻還捂著眼睛不能視物,自然也沒有防備,隻能結結實實地吃了這一腳。眼看被自己踹飛了好幾米遠,徐廣這才拍拍自己的雙手走了過去。


    “二當家,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等都是山賊,自然不用那麽多講究,再說了,你不也藏了一手嗎。”


    可此時的二當家已無力迴話,仰麵躺在地上,口吐鮮血不止,剛才那一腳已經重創他的內髒,怕是活不久了。徐廣見他這幅模樣,自是心裏有數,歎了一口氣說道:“既如此,我這就送你上路吧。”


    鏡頭一轉,來到陳雲謙這邊,這二當家果然有些本事,他跑了許久仍是沒有追上。


    “怎麽這麽久都沒找到,該不會跑偏了吧?”


    就在他懷疑自己是否走錯路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人正躺在地上。


    “這是......二當家?”


    為避免與二當家正麵交手,他並未第一時間跳出來,而是躲在遠處觀察。可看了許久,二當家還是躺在原地一動不動,陳雲謙心生疑惑,隻好一步一步地靠近,等走到近處才發現二當家胸前都是鮮血,他一個箭步向前,仔細察看起來。


    “這是......已經死了?!”


    此時的二當家已經沒有了唿吸,他雙眼紅腫,身旁放著一把大刀。雖未見過他出手,但陳雲謙知道二當家絕非泛泛之輩,那這兇手的武功怕是在自己之上。此時,前些日子單獨麵對馬金時的惡寒感又再度湧上心頭。此地不宜久留!陳雲謙瞬間做出了判斷,於是他拿起地麵的刀把二當家的頭割了下來當作此行的戰利品後就匆匆往迴跑去,當然,那把刀他還是帶上了,畢竟用起來還挺順手的。


    這一路上陳雲謙頭也不迴地發力狂奔,直到見到老張他們才停了下來,可老張他們卻被嚇了一跳,老黃甚至彎弓搭箭對準了自己。


    “停手,是我!!!”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老張才認出來的是陳雲謙,他急忙喊道:“別放箭,自己人!”


    陳雲謙癱坐在地上,他喘了好大的一口氣才說道:“臥靠!你......你們這群混蛋是......是什麽意思,連......連我都認......認不出了嗎?”


    老張見他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連忙過來拍拍他的背。老黃此時也從後方走了上來,說道:“陳小哥,這可不能怪我們啊!你剛才那副模樣可真夠嚇人的。”


    林悅安也過來幫腔,“對啊,陳大哥,我剛才還以為見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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