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薛城主過得相當煎熬。瘦猴子死後,他發動了所有的力量去尋找那水仙花盆的下落,但都無一例外的石沉大海。在他看來,那花盆可是花了一千多兩買來的,本身做工極其精美,哪怕是自己這樣的門外漢見了以後也奉為至寶,沈大少總不至於隨手扔了吧,更別說它本就是靖王爺的心愛之物,日後若獻上去仕途上更是平步青雲,因此,連日來他都無心政務,把大小事務都扔給師爺處理後時常躲在書房內長籲短歎的。


    此刻,薛城主正坐在桌前對著茶壺發呆,那姓段的師爺推門進來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後無奈地開口勸道:“大人,尋了那麽多日都不見蹤跡,那水仙花盆多半是找不迴來了,您就放棄吧。”


    “唉,這道理我何嚐不知.......”城主喝了一杯茶,苦笑了一聲,“但我不甘心啊!像我等這般沒啥後台的地方官,表麵看著風光,但是背地裏的艱辛誰懂。平日裏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碰到些有背景的多半還得賠笑當孫子,就拿這‘沈百萬’來說,若不是背後有人發話,我哪敢去碰!現在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若成功不但能吃下沈家部分家產,更能傍上靖王爺這條大腿,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一輩子就一次的機會你讓我如何舍得放棄。”


    段師爺聞言也歎了口氣,“可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大人您把府裏的人都派出去了,這大小事務積累了不少,若是被有心之人捉住機會參你一本,那就得不償失了!”


    正當薛城主猶豫之時,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大人,屬下有事稟告!”


    聽聲音就知道來的是那負責盯梢陳雲謙之人,城主喜出望外,急忙出聲招喚道:“快進來!”


    那男子進門鞠了一躬,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問到。


    “可是有什麽好消息?”


    “屬下並沒有發現那花盆的蹤跡,不過今日方總鏢頭和那先生都去了沈府,過了許久才出來。”


    薛城主聞言頓時泄了氣,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旁邊段師爺見狀,隻好替他繼續發問:“可有什麽發現?”


    “途中有一仆人匆忙跑出,屬下因為要盯著那先生所以並未跟隨,事後我派人打探,似是那先生要著一本書,沈大少出錢印刷而已。”


    聽到今日仍未有收獲,薛城主的臉色愈發陰沉,段師爺急忙喚退那個男人,等待著暴風雨的到來。


    “砰!”隨著茶壺被摔成碎片,薛進徹底發了瘋,“一群飯桶!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為了避免被誤傷,段師爺機警地躲到一旁,等到薛進發泄得差不多以後這才出來勸道:“大人消消氣,這事你怪他們也沒用,畢竟都過去了那麽多日,大海撈針實在是難度太大。”


    薛城主此時也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撿起散落一地的書本,無比心痛地說道:“看來此事隻能到此為止了。”


    終於見到了卸下肩上重擔的曙光,段師爺一陣欣喜,“大人的意思是......”


    “嗯,再等三日。三日後若是再無消息就把人都叫迴來吧。”


    “......”這次輪到段師爺一臉愁容了。


    今天是陳雲謙所著之書《孩童讀本》正式開賣的日子,由於此書隻賣1錢,墨州城內所有書齋都不願意接手這費力不討好的工作,於是陳雲謙提議就在沈家糧鋪門前擺攤賣書,一來自然是蹭蹭沈府的光,避免有些不法之徒過來搞事,更重要的是要讓買書人記住陳雲謙這個人,畢竟著書的初衷就是提升自己的名聲等級,這麽好的露臉機會他怎麽可能錯過。這個設想一提出,就得到了其餘兩人的認同,沈大少多半是出於好奇,想體驗一下擺攤叫賣的生活,至於方青天為啥也那麽積極他就弄不明白了。


    由於兩天前沈大少就已經打發家裏的仆人四處宣傳,一大早糧鋪外就聚集了一群人,大家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一綁著頭巾的漢子見到那麽多人,好奇地向旁人打聽道:“怎麽迴事,難道沈老爺子又要放糧啦?”


    “你什麽都不知道居然也過來排隊!去去去,少在這裏礙事。”


    那漢子一連問了幾個人,都沒得到答案,旁邊一老者看不下去,好心提醒道:“小夥子,這些人是準備來買書的。”


    “買書?怎麽不去書齋,都跑沈家糧鋪這邊來了。”


    “小夥子有所不知,這書啊隻賣1錢,而且聽說買到以後可以讓孩童去那學堂聽課。”


    “當真?!”


    “你看,沈大少出來了,小夥子不妨聽聽他怎樣說吧。”


    或許是第一次在那麽多人麵前發表演講,沈大少顯得有些亢奮,為了此事他居然還準備了發言稿,陳雲謙親眼看著他在書房裏反複背誦了許多遍。


    隻見沈恆走上台,麵對大夥抱了抱拳說道:“各位鄉親父老,今日風和日麗、萬裏無雲,實在是讀書寫字的大好日子。我兄弟陳雲謙,哦,就是現在站在我身後的這位,他年少有為、通讀古今,嘔心瀝血寫出了這本《孩童讀本》。現在不需要二九八,隻要1錢你便可把這部奇書帶迴家,數量有限,預購從速啊!”


    陳雲謙站在後麵聽得一臉黑線,甚至在猶豫一會還要不要上去露個臉。看到一旁的方青天捂著嘴巴笑得一臉扭曲的樣子,他沒有好氣地說道:“少爺,這都是你的傑作吧。”


    不正經的方總鏢頭緩了一小會才迴答:“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寫的,我隻是從旁指導了一小部分。”


    可就是那一小部分讓人無比尷尬!


    “問題被你這樣一弄,我晚些還怎樣上台。”


    “有啥問題,你看大夥積極著呢。”


    陳雲謙這才望過去,發現大夥並未如他預想那般鴉雀無聲,反而爭先恐後地向沈大少提問。


    “大少大少,這書真的隻要1錢嗎?”


    “當然,我沈大少一言,駟馬難追。這書隻賣1錢一來是我雲謙兄弟要求的,他說自己初來乍到,想為大夥做些好事,二來嘛也是我沈家在墨州多年,全靠鄉親們照顧,這點錢財無足掛齒。本來我雲謙兄弟是打算免費送書的,但我怕有人不珍惜,浪費了我兄弟的心血,這才定價1錢。大夥,你們說我這樣做得對不對!”


    “就該如此!陳小哥寫出這書必然耗費了不少工夫,可不能讓人糟蹋了。”


    “沒錯,一本書起碼也得幾百錢了,沈家大氣我們都記在心裏。”


    看到沈恆在台上“舌戰群儒”好不快活,陳雲謙突然覺得他有去當演說家的天賦。


    “大少,聽說買了這書就能去學堂聽課,而且還不需要給束修,這是真的嗎?”


    沈大少此刻反倒賣起了關子,他指向陳雲謙,說道:“這便是我的雲謙兄弟,關於學堂一事還是由他來向大家介紹吧。”


    陳雲謙走上台,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下方有人喊道:“這小哥我認識,是萬通鏢局的教書先生!”


    “就是那個每月4000錢的教書先生?”


    陳雲謙聞言無奈地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沒錯,我就是萬通鏢局的4000錢先生,名叫陳雲謙,耳東陳、雲朵的雲,謙虛的謙,大夥可不要記錯了。至於教書一事,多虧方總鏢頭大量,往後每七日我都會在學堂講課,無論男女老幼隻要願意都可以過來聽,既不需要束修也不需要這本《孩童讀本》,這也是我、沈大少和方總鏢頭共同做出的決定。”


    聽到不要錢,大夥更是興奮,競相提出各種問題,甚至還有人詢問他是否單身,可有中意的姑娘等等,這讓陳雲謙疲於應付,迴答了許多,大夥才消停下來。此刻,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下台,方青天遞上一水壺,“講了那麽久,嘴巴都幹了吧。來,多喝些水。”


    “謝謝。”


    “忙活了那麽久,總算結束了。雲謙你辛苦了,快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家下人就好。”


    陳雲謙灌了幾口水,這才搖頭說道:“沈大哥,現在還不行,一會還有‘握手會’呢。”


    對麵兩人頓時愣住了,陳雲謙看了看他們,也不願意多加解釋,隻留下一句“晚些你們就知道了”後便向那買書的隊列走去。書的銷售情況比他預想的順利不少,一個上午的時間便把那八十本全部賣完了,他並未與那買書之人一一握手,畢竟在古代與人握手是一件相當忌諱的事情,隻是鞠了個躬並說聲謝謝,這反倒令對方手忙腳亂不知如何迴應。


    “辛苦了那麽久明天總該幫我提升名聲等級了吧。”陳雲謙在心裏默默念叨到。


    第二天,陳雲謙特意起了個大早,雖然此刻仍是腰腿腫脹,但他卻一臉興奮,因為名聲等級總算得到了提升。他急忙點開係統,“讓我看看,現在是‘聞名鄉裏’,居然每日獎勵3個技能點?!”本以為等級提升一級後隻會增加一個技能點,沒想到係統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偷襲他這個隻有16歲的小夥子。不過更多的技能點也意味著能更快地提升技能,由於初級箭術的熟練度已練滿,現在升級至中級箭術隻需要74個技能點,以現在的進度不出五天他就能攢夠。所以剩下的問題隻有一個,那就是如何能讓方青天把技能傳授給自己,於是他匆忙收拾了一下便往鏢局趕去。


    到了鏢局後才發現方青天居然在和一眾鏢師切磋,傳授一些對敵的技巧。此時與他對戰的正好是林悅安,也不知是否是錯覺,陳雲謙覺得比起剛來到時,這個小弟似乎結實了許多,然而“進化”後的林悅安仍舊不是方總鏢頭的對手,三拳兩腳便被掀翻在地,這讓他看起來有些沮喪。


    此時,一直站在外圍觀戰的老張發現了陳雲謙,他走過來關切地問道:“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聽總鏢頭說你昨日忙得暈頭轉向的,怎麽那麽早就起床了?”


    “過來向少爺請教些事情。他今日怎麽那麽好興致指點起你們來了?”


    “每月慣例而已,你居然不知道?”


    這......好吧,隻能怪自己每日來得比較晚,基本見不到鏢師們訓練的場景罷了。


    這時,林悅安也發現了他,急忙過來打招唿:“陳大哥,早啊。”


    “早。悅安過來有些時日了,習慣了嗎?”


    “嗯。大夥對我挺好,時不時可以與人切磋,甚至還能得到方總鏢頭的指點,比在村裏的日子快活多了。”


    “那就好。記得有空去永順雜貨行一趟,把你的近況告訴柳掌櫃,省得讓你爺爺擔心。”


    林悅安點了點頭,說道:“王叔昨日過來了,他說爺爺身體挺好,還托我給你問個好呢。不過我看陳大哥你昨日挺忙的,就沒有過去打擾。”


    想不到王叔居然來了,自己在小豐村時可沒少受他照顧,於是他叮囑悅安日後碰到這種情況一定要知會一聲。


    指導的時間有些長,陳雲謙在一旁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才結束。方青天見他一直沒離開,心知多半是來尋自己的,主動過來問道:“怎麽啦?忙了一日居然不睡懶覺,這可不像你啊。”


    “嘿嘿,自然是有事相求才會那麽早過來。聽老張他們說,少爺你平日主要使二石弓?”


    “是啊,那又如何?”


    “主要是希望少爺能在箭術上指導我一二。你今日都指導那麽多人了,也不差我一個吧。”


    方青天聞言有些疑惑,“我記得你的箭術還不錯啊。”


    “嘿嘿,習武這東西哪有盡頭,有更好的當然要繼續學。”


    “那也是。行吧,你先隨我去後院,我得先看看你現在的水平。”


    由於兩人並未刻意放低音量,大院裏的許多人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內容。那姓馬的鏢頭拍了拍老張,問道:“老張,你和陳先生比較熟,總鏢頭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難道陳先生箭術了得?”


    老張挖了挖鼻孔,一臉不在乎地說道:“怎麽,老馬你現在才知道?依我看啊,這鏢局內比陳小哥箭術好的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老馬一副“你在逗我”的模樣,“不會吧,小哥不是書生嗎,我看他也不是很強壯,能經得起你這樣誇?”


    “你要不信自己一會去看,省得說我誆你。”


    聽了老張的話,少部分了解內情的人還沒什麽,大多數與陳雲謙接觸不多的鏢師被激起了興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外後院趕去,當他們達到時陳雲謙已經射出了第一箭。此刻,陳雲謙使用的是一石弓,這並非因為方青天小氣不願借給他二石弓一用,而是那弓很可能拉不動。通過鑒定術陳雲謙知道使用那二石弓的必要條件是武力大於70,為了避免出醜他還是決定使用一石弓。


    雖說陳雲謙平日多用半石弓,但一石弓對現在的他而言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一小會他便十箭連出,箭箭正中靶心,這讓許多旁觀的鏢師大跌眼鏡。馬鏢頭此刻也瞪大雙眼,一臉詫異地望向老張,老張朝他努了努嘴,似是在說這會該信了吧。多虧王叔指導有方,陳雲謙的箭術基礎非常紮實,方青天隻是傳授了他一些小技巧和個人心得。結束後他急不可待地點出狀態欄,在係統提示“升級技能所需的技能點不足”後便知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看到他的手指在比劃著什麽,方青天還感覺有些奇怪,畢竟其他人可看不見陳雲謙的係統界麵,這當然也是經過多次試驗後得出的結論。


    既然指導結束了,接下來自然是快樂的讀書時間,在迴去上課的路上,老馬特意跟老張和悅安走在一起。


    “這陳小哥也太深藏不露了吧。他剛才用的是一石弓對吧,依我看來,除開總鏢頭外,單論箭術他才是鏢局第一,老黃多半也比不過。”


    “嗯,陳小哥的箭術似乎比我上次所見又有了進步。對了林小子,我記得你仿佛說過他的箭術是到了小豐村以後才學的。”


    林悅安點了點頭,迴答道:“沒錯,當時我也在一旁,距離現在還不到半年時間呢。”


    “還不到半年?這怎麽可能!”饒是老張也被嚇到了。


    “對啊,”林悅安繼續補充道:“陳大哥最初使用的弓箭還是我做的,不可能有錯。”


    “這......”似是被這驚人的事實打擊到,老張和老馬在接下來的一段路上都沒有說話,默默地來到書桌前。


    “小姐,我們到墨州城了。”官道上一馬車迎著夕陽緩緩地駛入城中,或許是即將抵達目的地,那趕馬的車夫雖然一臉疲憊卻很是興奮地說道:“這路上跑了快兩個月,總算可以休息一陣了。”


    “閉嘴!”馬車裏一女子探出頭來,不滿地說道:“小姐正在想事情呢,小點聲。”這丫頭大概十一二歲的模樣,從她的衣著打扮和方才的言談來看,絕對是大戶人家的丫鬟。


    “小祈,不礙事的。陳大哥,這一路辛苦了,明日您就留在客棧好好休息吧。”


    “多謝小姐,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墨州啊,離開快有十年了吧。”那小姐望著馬車外的夕陽,自言自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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