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冤枉五年,我有一筆債,是一定要追的,無論付出什麽代價,無論要牽扯多少人,我都不在乎,我都要追,我要將高高在上的真正的犯罪者,抓出來!”


    有暗影在急速地奔走,對著落單的背影,伸出了手。


    ·


    “班長,不好了,今天我一覺睡醒就聽說……”林小璨行進速度太快,順著慣性,在教室門口滑出去了半步,末了一轉,猛地推開教室門。


    隻見眾人已列好了隊形,正在集體站軍姿,而葉芸凝不在。


    要放在平時,於寒早一句“用你聽說,黃花菜都涼了”上去了,此時卻沒什麽心情,依舊神色凝重。


    林小璨緩緩補齊了下一句:“我聽說,東米諾同學,死了?”


    全教室無聲,迴答她的隻有靜謐。


    葉芸凝從講台後麵走出來,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略微一點頭:“是,就在昨天晚上,事發突然,應該很快會有人來問我們情況。”


    林小璨雖然隻喝了小半瓶酒,但此刻還頭疼著,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時也顧不上插話,眼睛溜溜地在幾人周圍轉了一圈,最後還是鎖死在她芸凝姐姐身上。


    “入列,站軍姿。”葉芸凝緩緩開口道。


    大多數同學都在隊伍裏好好地站著,於寒和葉芸凝以及老師在最前麵站著,幾人是要談話的架勢,卻最終沒說出什麽話,甚至沒什麽眼神交流,能看出來班主任曹彭興是想罵這一群人的,最不濟也要把組織這班級團建的班長葉芸凝和副班長於寒罵一頓。


    卻又看葉芸凝的眼神太沉穩了,一時沒組織好措辭,待了一會兒,又意識到葉芸凝是個心裏懂的,你罵不罵,她該知道的心裏都清明著呢。


    有人敲了敲教室門,隨後推開,領頭的警官出示證件:“警方,調查昨晚的殺人案。”


    “和東米諾同學同宿舍的,趙洪文同學,出列。”於寒沉聲開口道,“配合警方調查。”


    趙洪文出列,一路小跑,跑出了教室。


    教室中的氣氛依舊沉重。


    “軍訓早該開始,昨天因為大大小小的事情耽擱了,我們的軍訓從今天才正式開始,雖然遲了一點,該有的訓練卻是一點也不會少的,現在出去,從繞操場跑圈開始,我不喊停,都不許停。”葉芸凝麵無表情地開口。


    操場,指的是校內最大的綜合訓練場所,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不止意味著跑步,還包括靈能訓練以及精神力訓練。


    但今天,葉芸凝來的目的格外明確,就是跑步。


    趙洪文被叫走了,剩下一班人讓葉芸凝領著跑了一天,都是受過訓練的優等生,在契靈的協助下,一般跑個上午不是問題,中間能歇個一個小時,再跑個一下午也不是問題,可問題是葉芸凝並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


    這連著跑就很要命了。


    特別這是在操場上,其他班的人都能看見,一開始跑的時候,同學們還覺得特別有自豪感,為自己是1班的人而洋洋自得,覺得周圍的妹子看自己的神情都是仰慕的。


    可跑了一天之後,這樣的想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羞恥感,總覺得自己作為1班的學生,卻隻是跑了一天步,而沒有做什麽厲害的招式,是很不應該的,他們明明可以展現出更英姿颯爽的一麵,為什麽一定要汗流浹背的難看著。


    特別是跑到最後,跑到夕陽西下的時候,人真的是精疲力盡了,因為昨天集體喝了一點,早上怕遲到都沒吃飯,到現在也連帶著午飯都沒吃,從早上一直到現在,雙腿機械地動著,怎一個“累”字了得?


    更怕的是沒有希望。


    葉芸凝一直是領著人群跑的,時不時還吹兩聲哨子,竟是沒看出累來,幾乎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黏在了葉班長身上,眼神中集體詢問著他們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停。


    但葉芸凝對身後一眾熾熱的目光理都不理,隻是領著跑,於寒在班級後麵跟著,督促著掉隊的同學跟上,要是不跟就記小過。


    至於為什麽體測成績墊底的於寒還能有精力督促著眾人好好跑步,因為她被警方叫走過一次,去迴答問題,怎麽說是坐著的,那一去一個多小時,可不就休息迴來了嗎?


    同學們在這快累成狗也快丟人丟成狗的一天裏,罕見地對可以去被警察問話的人生出了一絲羨慕。


    林小璨也真累得夠嗆,每跑一步都是對身體的挑戰,但凡現在領在前麵的不是她芸凝姐姐,她肯定就一頭栽下去了,累極了,悄悄瞟了一眼身邊的施佩玲,隻見她已是物理學意義上的“腳不沾地”,就知道她肯定用上晨明之翼了。


    落月海棠對個人的加成主要在速度上,對長距離跑步幫不上忙,林小璨自己還隻能咬牙堅持,一陣風唿唿地往她麵前灌,眼前也是花的,就快要撐不住了。


    “我沒說過這次跑步不準用契靈,”葉芸凝在一旁“好心”提醒道,“大家可以用自己的方法繼續堅持下去。”


    說罷,班長自己就明睜大眼地“公平”起來,手上撚了一朵桃花,背後一靠,臀部腿部腳下,三處一點連成了凳子,輕鬆地坐下了。


    有站的靠前的同學忍不住開口:“班長,你看你也是累了,就讓我們也休息了吧。”


    “繼續跑,我沒說停,誰敢停,今天一天都算他曠課。”葉芸凝不留情麵道。


    班裏控製不住地發出一陣哀嚎。


    “隻許用自己的契靈,這個時候就別給我發揮什麽‘合作共贏’的精神了,誰要是幫著別人跑,倆人一塊在原有基礎上加十圈。”葉芸凝繼續道。


    契靈各有特點,不分高低,但在跑步這事情上,就有所差別了,施佩玲的晨明之翼本就是主要作用於自身的輔助係契靈,隻供給她一個人的靈能,可以讓她舒舒服服地晃悠到明天早上,葉芸凝的酒心桃魅也很能協助她省力運動,比大多數同學都耗得起。


    但林小璨、牧承影和呂京寰幾人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契靈都排不上什麽用場,連帶著於寒,都要累死累活地邁著自己的步子前進,兩腿都快給人跑廢了。


    剛剛還是日頭正好,又不知幾圈過去,跑到了夕陽西下,大概是到了飯點,大多數班都解散了,好些人圍在1班旁邊湊熱鬧,有不少都在那兒擠眉弄眼。


    “這是在幹嘛呀?光跑步有什麽意思?”


    “1班是跑步跑得厲害就能進的嗎?真是長見識了。”


    “人家的訓練肯定是有人家道理的,你懂?怎麽不見你進1班呀?”


    “這練得確實是奇奇怪怪的呀。”


    眾人打量的眼神投過來,上下詢問著汗流浹背的眾人。


    這確實是太考驗人了,從剛起床到現在,整整的十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一直是跑著的,長途跋涉的軍隊都沒有他們這樣行進的。


    正還是初秋時節,天氣還幹燥,這不休息也不喝水,林小璨隻感覺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累,嗓子眼裏勒了一根繩子,再多動幾步就要把她的喉嚨生生勒斷,地上踩的不是操場,而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沼澤地,她不得不用力把腳拔出來,再一步邁向前。


    而葉芸凝看上去相當輕鬆,並沒有要讓隊伍停下來的意思。


    林小璨很想出聲,卻又怕自己給芸凝姐姐添麻煩,硬生生忍住了。


    是啊,我是芸凝姐姐最堅定的支持者,她的命令,要是我都不執行,還有誰會聽?就是別人都不跑了,我也必須是陪著芸凝姐姐堅持到最後的人,啊啊啊,我一定能跑下來的!


    原本還有心思告訴自己要堅持,可再一步步地往前邁,連思考的力氣都漸漸失去了,隻知道機械地向前走,一味地告訴自己不能停。


    但她無條件地相信葉芸凝,班裏有些人不是,實在是累到極致了,“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終於是有人用盡力氣喊了一句:“我們都跑了一天了,累死了,有什麽用嗎?”


    “你覺得沒用,現在退出,我可以給你記今天曠課。”葉芸凝平靜道。


    “不公平,不公平,我們都跑了一天了,我隻是想休息!”又有人附和著他喊。


    “是啊,這有什麽用,長途行進也不是不休息。”


    “這就是折磨人,怎麽還要我們一個勁地跑。”


    “累死了,我,快廢了!”


    葉芸凝神情堅決:“越累的時候才是訓練的時候,稍微一累,就想著休息,就等於一天都白跑了,堅持下去,才是提升自己的時候!”


    “那,那我們還要跑多長時間,或者還要跑幾圈?”又有人問道。


    葉芸凝麵無表情:“跑到我說停為止。”


    “誰知道你什麽時候說停!”有人真跑得發火了,“當班長不能這麽自私呀,讓全班依照著你的體力跑!”


    葉芸凝懶得應他,大手一揮,架勢就是“你們隨意,不跑就曠課”。


    一片怨聲載道的“哎呀”聲響起。


    於寒在後麵跟的也有些困難了,但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尤其不能倒下。


    林小璨整個人都快癱了,卻還是一步一步地堅持著,隊伍裏很多人都是她這個狀態,隻覺得自己一步都邁不出去了,再邁出去一步,竟都是奇跡。


    看著大家是真的堅持到不行了,葉芸凝再次揮手:“好,現在可以團隊協助了,大家可以相互幫忙,以繼續跑步。”


    葉芸凝示意於寒過來,在她肩膀上一拍,後者腳下也出現了一朵桃花,於寒舒了一口氣,終於是得以休息一會兒了。


    施佩玲托起了旁邊累成一團的林小璨,使她稍微緩緩,林小璨當場一嗓子嚎出來了,嗚嗚咽咽的,調子是“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其他人也紛紛求助身邊的同學,或是懸空或是勉強代步,有個同學的契靈能減輕周遭同學的身體重力,剛好配合著施佩玲的晨明之翼,短暫懸浮,能讓全班都休息一下。


    “全班同學的話,我大概能堅持二十分鍾,”施佩玲考慮著體內的靈能使用,“大家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眾人齊齊比“耶”,二十分鍾,夠大家恢複起一半的體力了。


    施佩玲的眼神轉向葉芸凝,伸出手:“班長也累了吧,來,班長一塊歇一會兒。”


    撈著休息的機會了,同學們也開始賣乖了,剛剛頂撞了葉芸凝的同學頓時眼觀鼻,鼻觀心,就當是自己不存在,剛剛罵了他們班長的那個人幾分鍾前已經死了。


    二十多分鍾之後,眾人又落了地,施佩玲有些力竭,旁邊林小璨及時扶住了她,兩個人倚靠著繼續跑。


    大概又是一個小時之後,月亮都升起來了,操場上仍有圍觀的人,但班裏同學都分不出什麽心思去關心外人了,所有人的目標此刻都異常清晰,就是堅持著、堅持著跑下去,和身邊的人一起,一起堅持到未知的時刻。


    “好,同學們可以散了,但有意報名我的隊伍的同學可以接著跑,能堅持跟我們跑到最後一刻,才有資格報名我的隊伍!”葉芸凝又開口。


    人群嘩啦啦散了一大半,隻剩下幾個人。


    葉芸凝迴頭,發現除了林小璨、牧承影幾人,剩下的a級還有於寒和趙洪文。


    於寒體力是真的不行,哪怕休息了一會兒,此時已經快撐不住了,注意到葉芸凝的視線過來,她勉強一笑:“從來都是我考驗別人,第一次有人,有人,考驗我呀!”


    趙洪文卻是紅了眼眶,玩命地大喊了一聲:“東米諾同學,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班長,東米諾同學,他,他是很想加入你的隊伍的,雖然他沒能在你麵前多表現,但他私下裏的努力一直很刻苦,他還督促著我一起學習,說哪怕是替補也要在最好的隊伍裏,我還笑話他不自量力,要在全s級的隊伍裏出頭,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昨天,就昨天晚上,他轉眼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趙洪文握緊了拳頭。


    他和東米諾是一起參加過聯賽的好兄弟,約好了一起報考諾嘉學院,係統的最優分配都把他們倆劃到了一個宿舍裏,可就這麽一個晚上的時間,就這樣陰陽兩隔了!


    趙洪文非常難受,難受之餘是自責,如果昨天晚上他別喝得太多,能和東米諾一塊走,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他帶著愧疚,帶著自責,帶著好兄弟一定要進最優秀隊伍的願望,堅持著跑下去。


    趙洪文是主攻係契靈者,契靈地獄火,同樣有相當強大的殺傷力。


    與目前隊伍輸出不足的現狀是相配的。


    ——於寒一邊跑一邊還分神在心裏念叨著。


    月亮升起了,懸掛在天邊,遙遙的綴著,葉芸凝手中的酒心桃魅也宣布了罷工,幾人靈能告罄,能依靠的隻有雙腿,在已經寂靜無人的操場上繼續跑著,跑著,為了鼓舞士氣,呂京寰召喚出了龍之長歌,幾步就吹一下,號召他們不要停歇。


    嗩呐被吹出了嘹亮的氣勢,貫穿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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