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到了爺爺奶奶家,馬頭村變化挺大的。一些老泥土房被推掉蓋起了新房子。這些新房子都是磚頭房,一般為三層,蓋好之後也不裝修,就這樣把磚頭裸露在外麵。


    有一些有錢的人家會把外麵刷上一層漆。爺爺奶奶家的那個老房子也已經拆掉重建了,建了個三層樓的房子,大門外有一個被圍牆圍起來的小院子。


    爸爸本來想把爺爺奶奶接到市裏麵住的,可是他們兩個老人家喜歡住在鄉下。外公外婆也一樣,他們都喜歡在鄉下,種點菜喂點雞鴨。鵝。他們說在城市裏太悶了。


    我坐在院子裏發呆,以前的的小院子還有幾棵橘子樹,現在空蕩蕩的。幹淨是幹淨了,可是少了點活力。


    兒時的小夥伴們再見的時候,都要愣上半天才認出來是誰。我給娟娟打了電話,就起身去找她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她了。她沒有電腦隻有一部手機,所以我們也很少聯係。


    長大之後,這些兒時夥伴都漸行漸遠,還能夠保持聯係已經是很難得了。


    我沿著小時候的那條路走下去,村子裏的路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途中見到一些爺爺奶奶,都會跟我打招唿,誇我長得高長得漂亮。


    快到娟娟家的時候,我已經聽到了裏麵的吵架聲。娟娟家的房子還是以前老舊的房子,二十幾年都沒變過樣。


    我越是靠近那個房子,聽到的吵架聲音就越大。房子沒變,裏麵的環境也沒變。我不想走進去打擾,隻好站在外麵給她發了條短信。


    娟娟走出來後,衝著我笑了一下,她好像沒怎麽長高,就是身體胖了徐多。因為身高相差得有點大,我看到之後一時沒反應過來。


    娟娟:“哇啊,你長得越來越高了,好羨慕,我也想長高,可惜沒辦法長了。”


    我:“你胖了不少呀!”


    娟娟:“是啊,學校裏的夥食太好了,吃完睡睡完吃,像豬一樣。”


    我:“走,我們去田邊坐著聊。”


    房子後麵的田野變成了一個廣場,廣場上有一些健身器材,還有兩個看上去有點老舊的籃球架。


    我:“這裏居然變了,我記得以前是一片田野的。”


    娟娟:“是啊,2年前就弄掉了。要拿地蓋新房子,幹脆就把田給填了,然後順便建了個廣場。”


    我:“還記得小時候,我把幼兒園的大門打開,然後帶著其他人一起偷跑出去。那時候真是太搞笑了,膽子也大,現在越長大越規矩了。”


    娟娟:“是啊,人都是活在規矩裏的。小時候多快樂,無拘無束,雖然我家很窮,沒什麽錢買小零食,也沒怎麽吃到好吃的東西,偶爾還會被打,但是真的很快樂。”


    我:“長大之後見的人多了,想的東西也多了,要顧這顧那的。要忙很多東西,聽到很多別人的故事,也許自己也會成為別人口中的故事。”


    娟娟:“好想迴到小時候,那時候我爸媽都不在家,我一個人開開心心的,那時候的我還很單純的想念他們。”


    娟娟:“那時候小,沒什麽思想。就是看到別的小朋友有爸爸媽媽,就會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然而家裏也沒有電話,隻能自己對著媽媽的照片想念。想一會兒就好了,就去玩了。”


    娟娟:“後來他們迴家了,我想終於可以天天見到爸爸媽媽了。我以為我會得到關懷和溫柔,但是他們給我的隻有毆打和辱罵,由不得我說半句不是,由不得我反駁。”


    我知道娟娟的媽媽很兇,隻是沒想到她的爸爸也是。好像娟娟的爺爺奶奶也會兇她,會打她。


    我:“別去想了,你現在長大了。她罵你,你就當作聽不見就好了。”


    娟娟搖搖頭說:“我不行,這個很難做到,真的。我做什麽她都不滿意,她罵我,吼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子的,這給我產生了很大的陰影。”


    娟娟:“有時候我對她說的話會有很大的反應。就是我在看書或者做什麽的時候,她走過來發出很正常的聲音,我都會被她嚇一跳,然後心裏突突的。我很害怕,怕她突然罵我吼我。”


    娟娟:“我就是很害怕她看到我做事情,害怕她在我身邊,但是我又不得不跟她生活在一起。”


    我:“那你現在上大學了,不用經常迴家見到他們了。”


    娟娟歎了口氣說:“我高考結束之後也是這樣想的,要去上大學了,可以住在外麵了。可是她不僅幹涉了我的誌願填報,讓我就近上大學,還想讓我不要住校!”


    我:“啊?什麽意思?上大學不住校住哪裏?”


    娟娟:“我學校不是在市裏麵嘛,我媽也跟著到了市裏麵。他們兩個在市裏麵找工作,我媽當服務員,我爸當了維修工”


    娟娟:“我弟弟也被安排到了市裏麵的初中上學。她就在我學校附近租房子,也就租了一間房子。還讓我不要交宿舍費,到外麵和他們一起住!”


    娟娟抱著腦袋說:“她拚命跟我講,家裏窮,省點錢。我爸之前做生意失敗,欠了很多錢。所以她就想到這個方法,讓我不要住在學校,中午晚上也在家裏吃。”


    我:“這,學校的住宿費也沒多少錢吧!學校食堂的飯菜也不貴的,哪有這樣子省錢的?”


    娟娟:“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可以省錢,可以不買那些零食,就算我很想吃。我隻是受不了她還要一直出現在我身邊,就出現在我學校附近!”


    娟娟:“那種感覺,你知道嗎?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上始終有一根繩子被她拴著!我感覺她一直在監視著我!就是我始終是被她控製住的,我一點自由都沒有。我上課的時候總是會想到他們住在學校外麵,離我隻有一公裏的距離。”


    我很無奈,我無法理解她真實的感受。在我的人生中,還沒有人要求過我,束縛著我,不給我自由。


    我想不明白娟娟的媽媽為什麽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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