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前一世醒來那晚,疲於挽救這一世家人的命運和自己的命運。可每當夜深人靜獨自一人時候,她便止不住地迴想起那些淒慘的遭遇。


    那時候,楊嵩報複她的心遠遠超過了得到她的心,對她極盡殘忍的淩辱。


    迴想一次,恐懼一次。


    迴想一次,惡心遍布全身。


    哪怕楊嵩有時隻是碰一下她,她也覺得自己像沾了汙泥般肮髒不堪,更不用說,楊嵩扒她衣物,虐待她時看她的眼神,令她惡心得發出幹嘔。


    “我不知太傅信還是不信我,大概,聽著是有一些離奇。連我自己也覺不可思議。可我的確經曆過一世糟糕的結局。”林舒緩步走到了門前,望著沈華亭,輕輕擁了一下自己,“……可我又忍不住想,究竟是我們髒,還是,是這個世道髒?”


    冗長的鍾聲傳來。


    鐺——


    天空掠過一群驚鳥。


    明亮的雪光照著深色的寺廟,林舒站在門內的暗影裏,迎著光。


    沈華亭站在光裏,望著暗影裏的她,一束光芒在她白皙細膩的麵龐上鋪展,她抬著溫溫柔柔的眉眼,眼睛還帶著濕漉。


    她說:“聽了我的故事,太傅可還願意過來抱一抱我?”


    林舒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喜歡的人會是這個人。可她擁著他時會心安,見不著時會想念,看他孤身時會心疼,這若不是喜歡又是什麽。


    若要問這份喜歡有多深,林舒也不清楚,她隻是試著想象一下沒有了他,瞬間便想要落淚。


    沈華亭沉默地望著她。


    林舒等了好一會,直到她心裏慢慢盈滿苦澀的失望,身體越來越冷,眼裏蓄滿了淚,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在一片霧蒙蒙的淚光裏,她緊緊握住纖細的手指。


    心窒息得發疼。


    沈華亭垂下目,望了一眼林舒身後蒲團,腦海掠過她方才一片至誠的背影。


    若是一開始,她說出這些,他自是不信她。相處這一段時日來,她身上重重疑團與古怪,都在剛才有了一個答案。


    初時她也不過是他眼裏一個達官顯赫之家養出來的嬌嬌女,十指不沾陽春水,不過是比上京城裏那些個富家女心地正直一些,良善一些。


    後來又覺她難得的有一份許多人比之不過的執著與坦誠。


    如今才知,她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美好。


    她本沒有力量來抗衡命運,卻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沒有怨懟,毫無怨言。從她內心逐漸長出的那一股力量,又何嚐不是靠的她自己。


    她是他這麽多年來,做的唯一美夢。


    他舍不得。


    舍不得看她眼紅落淚。


    舍不得她像他這般孤零零無依無靠。


    他大步邁向她,跨過了門檻,和她一起置身在寺廟的佛殿之中。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將她摁於懷中,一手環住她的身子,緊緊擁住。


    “到本官懷裏來,讓本官抱抱。”


    林舒心裏猛烈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她埋在他的胸前,淚不停不停往下落,很快打濕了他的衣襟。


    她哭得嗚聲哽咽:“我喜歡你,沈華亭……很喜歡,很喜歡。”


    沈華亭心裏某一處角落卻決堤一般的潰疼。將她擁得更緊了一些。待她哽聲緩過來,緩緩鬆開禁錮她的手掌,抬指去蹭她臉上掛滿的眼淚。


    “大庸朝女子,少有愛妾這般大膽直言,也不怕人……”沈華亭忽然間打住。他寒眸一沉,一抹殺意閃過,抬了抬眼,望了望紅葉寺屋頂。


    “怎麽了?”林舒淚水洗過的臉上,帶起一絲困惑,才起的笑容也凝固住。


    沈華亭解開頭上的發帶,長發散開,落在臉側,他握了一握林舒的肩,溫聲的道:“閉上眼。”


    林舒怔了一下,乖乖將眼閉上。


    沈華亭將青玉色的發帶,從她後腦繞過來,慢條斯理地替她遮住了雙眼,在後頭係了一個結。


    “站在這等我,別怕。”


    林舒微微緊張攥了一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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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偷懶小更,明天如無意外會有加更。~ 又是被舒舒和太傅感動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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