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浠像一隻炸毛的小野貓忽然被人擼了一下,抬頭看著江野明亮好看的狐狸眼。


    ‘他是怎麽可以把少了一顆腎這件事說得這麽輕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江野點頭:“知道啊,所以你餓不餓嘛?”


    聞浠閉了閉眼睛低下頭呢喃道:“算了,他就是傻子。”


    “啊?浠浠,你說什麽?”江野不解詢問。


    聞浠抬起頭:“以後誰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打迴去。”


    話音剛落,許晚清歡快地聲音從門口傳來。


    “想不到江少人脈這麽廣,還都這麽慷慨,不僅能製作人工腎,還有這些稀罕物件,浠浠,是不是很可愛。”


    聞浠:“你說什麽腎?”


    許晚清不明所以:“人工腎啊,江少聯係的京城實驗室,他們研發出一種可以代替腎的人工腎,


    之前一直保密,沒人知道,季雅彤算是第一例。”


    江野放在聞浠頭頂的手還沒有收迴來,掌心莫名好像被刺了一下。


    聞浠抬手一掌拍開他的胳膊:“人工腎。”


    江野喉結上下滾動:“浠浠,你聽我解釋。”


    “又騙我。”聞浠唇齒間吐出三個字,下一秒一拳砸在江野左肩上。


    江野吃痛一聲,摔在沙發上,看著聞浠離開的背影,捂著肩膀站起身,委屈巴巴道:“浠浠,你聽我解釋啊!”


    許晚清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嘴裏發出一聲驚歎:“哇哦,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浠浠表情沒變,卻能那麽明顯地生氣。”


    江野欲哭無淚:“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開始以為聞浠知道,後麵聽出她不知道,就想著要解釋,可聽到她那句話,愣了兩秒,許晚清就進來了。


    許晚清眉頭微挑:“我知道沒用啊,得讓浠浠知道啊。”


    江野抿唇,捂著發疼的肩膀朝聞浠追去。


    許晚清笑著搖搖頭,看到季遠三人後,眼底笑意收斂,聲音冷了幾分:“以後浠浠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還有我們會集體撤出綠川。


    再讓我們知道你們找浠浠,就別怪我的毒灑滿整個季家。”


    話落轉過身,看到風塵仆仆迴來的季雲深,什麽都沒說,徑直離開。


    季雲深看著自己的家人,支開自己,讓自己迴到綠川,卻在自己護的女孩身上插一刀,這就是他的家人。


    “雲深...”


    “你們太過分了,你們這讓我以後怎麽麵對浠浠。”季雲深嗓音沙啞,眼底布滿紅血絲,嘶吼著。


    說完,他轉身跑走。


    季雅彤還在想著剛才江野的樣子,他對聞浠好溫柔,他的笑好溫暖。


    忽然被自家哥哥的聲音打斷思緒,臉色一瞬間煞白,有些害怕地握住了季遠、張倩的手:“爸爸媽媽,哥哥他沒事吧。”


    “沒事,又沒真挖,好了,媽媽給你弄吃的。”張倩安撫了一句就去了廚房。


    季遠:“嗯,別多想。”


    季雅彤點點頭:“爸爸,穿白襯衫的是誰啊?”


    “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江家大少,江野。”季遠隨口介紹了一下。


    季雅彤微微點頭,心中呢喃:‘江野。’


    ——


    聞浠迴到病房,忽然被自己這個樣子有點沒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


    江野追過來時看到聞浠站著不動,以為還在生氣,小心翼翼道:“浠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知道,後麵才知道,


    你不知道,剛想解釋,許小姐就進來了,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見聞浠還是沒反應,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聞浠的肩膀:“浠浠,別生氣了,理理我嘛。”


    聞浠轉過身看著他,眼神依舊呆板看不出情緒,歪了歪頭,伸手指著自己:“我生你的氣了?”


    江野有些懵,不太明白自己該怎麽說。


    聞浠繼續道:“我這樣算生氣了?”


    從小到大,自己對喜怒哀樂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外婆不見了、聞清歡死了,自己也隻是平靜地安排好一切然後去尋找。


    在得知自己隻是聞清歡複仇的工具後,情緒發生了變化,但也隻有那麽一次,還是在毒發的情況下。


    後麵再沒有過。


    那這次算怎麽迴事?沒有毒發,就因為江野騙了自己,自己有了微妙的情緒。


    可許晚清他們也騙過自己,自己雖然會不舒服,可是沒有這樣過。


    所以到底是怎麽迴事?


    江野重新組織好語言:“浠浠,我真的隻是無心的,我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了好嗎?”


    聞浠盯著江野,答非所問道:“我好像病了。”


    江野聞言,正色起來:“怎麽了?身體哪裏不舒服?毒又發了?”


    聞浠搖搖頭:“沒有,麻煩幫我安排一下全身檢查,神經科我要全套。”


    江野不明所以,沒有問為什麽,隻要聞浠還理自己,幹什麽都行:“好,我去安排,那你先休息。”


    聞浠輕嗯一聲躺迴了床上。


    江野揉著肩膀走出病房,看到門口紅眼的季雲深,臉色微沉:“你有事嗎?”


    季雲深:“我想看看浠浠。”


    “我覺得沒必要。”江野說著沒有要讓開下意思。


    季雲深臉色微變:“你無權不讓我見浠浠。”


    江野挑了挑眉:“我是沒權利,可你家隻是把浠浠當作工具不是嗎?”


    季雲深低吼出聲:“我沒有。”


    “你有沒有我不知道,但你家人要浠浠一顆腎這是事實,如果不是科技發達,


    浠浠失去一顆腎,會對她造成什麽傷害嗎?你沒有能力保護她,就應該放手。”江野一字一句像是在季雲深心口插刀。


    季雲深看著江野,垂在身側雙手握緊:“那你就一定能保護好她嗎?她的世界比你看到的還要複雜。”


    江野聳聳肩不以為意:“我不敢保證能時時刻刻護佑她周全,但我可以保證,不會傷害她,我的家人、朋友,都不會。”


    季雲深眸底徹底變暗,垂在身側手鬆了開。


    江野勾唇淺笑:“你現在還要見她嗎?”


    說著讓開路。


    季雲深看著那道近在咫尺的大門,沒了要去打開的意思,閉了閉眼睛,看向江野:“我會彌補的。”


    說罷離開了這裏。


    江野無所謂他幹什麽,揉著還有些疼的肩膀,去給聞浠安排全身檢查。


    許晚清知道聞浠要做全身檢查,有些懵,不明白好端端幹什麽要檢查。


    晚上,溫讓、桑莞、宋浨來到病房裏,把聞浠圍著說了半天。


    聞浠都一一聽著不作迴答。


    待幾人說完,聞浠看著幾人輕聲道:“因事而定。”


    四個字,幾人知道又白說了。


    聞浠就是這樣,不管是自己的還是他們的,她總是一個人扛,隻有扛不住了,才會分一點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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