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阮榛搖頭,“是我被人欺負,扯斷了,他又親手給我係上那時候我年齡小,挺蠢的,就覺得這個哥哥又高又帥,也沒往那方麵想,隻是後來有次,在學校見到了。”


    當時的阮榛,剛讀高二。


    晚自習還沒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聚集在操場玩,打羽毛球的跑步的早戀親嘴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阮榛一般不愛湊這個熱鬧,他不喜歡出汗的感覺,但偏偏就是那天,忘了是因為什麽原因,他懶洋洋地跟在朋友們後麵,經過籃球場的時候,抬眸看了一眼。


    一個漂亮的投籃。


    球鞋在塑膠地板上摩擦出聲,男人額發全部汗濕了,往後捋了下,露出英挺的眉眼,但下一秒他就轉過身去,快速利落地轉身運球,高高地彈跳而起。


    阮榛的心,莫名地跟著跳了一下。


    速度太快了,沒來得及看清楚臉,但他心裏知道,這就是那天幫助打倒壞人,還把自己抱迴家的哥哥。


    不會錯的。


    命運般的邂逅般,有些人隻看一眼,心動的怦然就無需多言。


    籃球場旁聚集的人群中,他裝若無意地問向同伴:“那個……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吧?”


    看起來,要比他們都大幾歲的樣子。


    “肯定不是,”同伴酸溜溜地迴答:“這也太裝比了,哪兒有打籃球還穿襯衫的?”


    沒錯,昔日的少年已經長成大人的模樣,可能是剛下班的緣故,身上還穿著挺括的白襯衫,和學校的體育老師們一同打球,夏季的夜晚容易出汗,半濕的襯衫緊緊貼著身體,顯示出漂亮的線條。


    帶來圍觀的尖叫。


    那天晚上,阮榛頭一遭做了大人的夢。


    他以前發育慢,個頭矮,也不是營養不良的緣故,張老頭每天逼著他和黃狗喝牛奶,但懶惰的孩子就是不著急,直到了十六歲的時候,才懵懵懂懂的,有了旖旎的心思。


    夢見了被人抱在懷裏。


    體溫很燙,又很舒服。


    阮榛最怕冷了。


    他滿足地往裏麵鑽了鑽,不安分的手也跟著摸來摸去,過了會兒被捉住,好聽的男聲帶著笑,問他喜歡嗎?


    喜歡極了。


    以至於第二天洗床單的時候,臉上的紅意都沒下去。


    虧死了。


    早知道是夢,就多摸一會兒了。


    以及夢境還是太過模糊,不知道胸肌的手感到底什麽模樣。


    後來,阮榛也打聽過對方的身份,但很奇怪的是,一無所獲。


    那天一塊打球的體育老師們說,不認識,隻知道是教務主任的朋友,陪著一塊過來的,缺人,就叫上了,沒想到技術那麽好。


    他又去問教務主任,對方推了推鏡片,圓滑地給他打發迴去。


    那時的阮榛年齡小,聽不明白大人話裏的含義。


    長大後清楚了,意思就是,別打聽,那不是你能認識的人。


    不是一個世界。


    阮榛也沒氣餒,隻是有一點點小小的難過,像是心尖上落下了隻蝴蝶,那麽美好,他悄悄地用手攏住了,卻發現掌心裏什麽也沒有。


    所以直到現在,他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歡。


    以及自己的取向。


    想來這個世界的癲狂之處,大概全部點在了宋家那幾個少爺的身上,從爹到兒子,居然特麽都男女通吃。


    阮榛沒有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


    他隻是對少年時的那個夢境,有著難以忘懷的眷戀。


    用來打發宋書靈,正好。


    “所以我心裏有人……您當我自作多情啊,這會兒也就隨口聊天,”阮榛晃了下自己的手腕:“瞧,這麽多年了,我還記掛著呢。”


    宋書靈很認真的模樣,睫毛低垂,目光專注,過了會兒才抬起頭:“還疼嗎?”


    阮榛不明所以:“什麽?”


    “勒的印子,”宋書靈繼續道,“我想著今天就能下去了,怎麽越來越嚴重了?”


    都有些發紫了,看起來觸目驚心,提醒著昨天晚上,他被人用怎樣兇狠的力氣綁住手腕。


    阮榛張了張口,又閉上,順便給手也縮迴去了。


    他炫的又不是這個!


    但是話匣子都打開了,再若無其事地給揭過去,下次不一定有這麽好的機會,阮榛硬著頭皮:“宋先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明白。”


    宋書靈的眉頭微微皺著,似乎還在為阮榛的傷勢而心疼。


    阮榛破罐子破摔,直接豁出去:“那您說,我是自作多情嗎?”


    話音剛落,就感覺宋書靈往前近了一步。


    阮榛怔了下,隻是本能地往後仰著身子,屏住唿吸。


    宋書靈看著他的眼睛,視線下移,落在唇角的那一處傷口。


    迴答依舊模棱兩可。


    “還好。”


    他彬彬有禮地笑了起來,很溫和的模樣:“我對這個不是很在意。”


    若是宋書靈看上的人,別說有個沒在一起的白月光了,哪怕不是單身,他也能像頭狼似的守在一邊,靜靜地等待。


    優雅的外表下,裹著的還是勢在必得的強勢自信。


    他唯一的道德底線就是,不會幹出主動撬牆角的事。


    因為宋書靈有的是耐心。


    當縫隙出現,就是一擊斃命的時機。


    更何況,若是喜歡的話,一個黏在心裏的白月光算得了什麽?


    他摳也能給摳下來。


    片刻後,阮榛幾乎落荒而逃。


    噠噠噠地衝向二樓,宋書靈緊趕慢趕地跟在後麵,有些想笑。


    “別跑太快,當心摔。”


    “不是上次的房間,來,來這邊的臥室。”


    阮榛都衝進上次的房間了,被人提溜著後脖頸拽出來,塞到走廊盡頭的一處陌生屋子,門一推,麵積不大,就是個小而溫馨的客房


    “砰!”


    宋書靈差點被門撞到鼻子。


    他站在門口,實在沒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晚安?”


    沒有迴應。


    呀,害羞了。


    宋書靈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發燙的耳朵。


    算了,今天誰也不笑話誰。


    門口的腳步聲消失,阮榛把臉從被子上抬了起來。


    差點給自己悶死。


    他安靜地站起來,把衣服放進髒衣簍裏,去浴室裏洗澡,吹頭發,又裹著浴巾出來。


    在床沿邊坐了會兒,終於打了個嗬欠。


    阮榛躺進被窩裏,給被角都掖了掖,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被褥都是新換過的,明顯的曬過太陽,還有種淡淡的清香,遮光窗簾也拉上了,安靜的屋裏無人打擾,隻能聽見自己淺淡的唿吸。


    不知過了多久,阮榛翻了個身。


    又過了會兒,他坐了起來。


    若是宋書靈在場,定會笑他這副頭發都翹起來的模樣


    阮榛使勁兒搓了搓自己的臉,牽扯到了嘴角,那叫一個疼。


    他氣鼓鼓地捶了下枕頭。


    打起來軟綿綿的,不夠解氣,所以語氣就格外兇狠。


    “……煩死了,晚安!”


    第27章


    阮榛覺得自個兒純屬欠的。


    沒迴應宋書靈那句晚安, 居然輾轉反側那麽久都沒睡著,以前的阮榛哪兒知道失眠的滋味啊,除了因為凍得睡不著之外, 都是倒頭就睡。


    年輕就是好嘛。


    反正這會兒迴應過了,他也終於踏實了, 重新給自己塞被窩裏,腦袋一蒙, 昨晚的疲憊和倦意全部襲來, 終於踏踏實實地酣眠。


    或者說, 一開始睡得還挺香。


    但緊接著,他就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見了曾經的那個哥哥。


    也是讓阮榛第一次,從身體上懵懂著跨入成人世界的契機。


    泛黃的記憶總歸模糊, 像是小時候被壓在厚玻璃下的老照片,瞅不清, 看不明, 但知道就是那個人,夢裏的阮榛抬手,使勁兒擦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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