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近乎赤條條的人影,提著一口鋒利的斷刃,跳入了原先的河道之中。


    河道水被放幹,軟塌塌的淤泥經過正午的暴曬,比起之前堅硬了不少。


    赤足落下,依舊可以踩出很深的腳印。


    但比起之前,已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這一聲驚唿,將靠近的人驚醒,紛紛看來。


    皇甫奇連續走出幾步,方才迴頭,刀卻依舊指著前方:“彼輩掘堤和泥,無非是見我馬壯甲精。”


    “然而諸君隨我南征北討,蕩滅群兇,稱精銳於天下,無馬無甲,便奈何不得他們,任由這夥蟊賊挑釁麽?”


    眾人幡然醒悟。


    也不去著甲提靴,一個個都效仿皇甫奇,隻持短刀、著短褲,赤腳下泥。


    楊彪自詡飽讀詩書,見多識廣,但看到這幅場麵還是呆住了。


    一個個這幅模樣,哪像是去打仗?


    倒像是下地的農夫!


    他反應過來後,連忙唿道:“不可!將士作戰,豈能無甲?!”


    甲胄太過重要,像當年鎮壓黃巾時,數千朝廷軍能追著十倍、數十倍的黃巾軍打,很大原因就是有甲。


    你刺四五槍,或許堪堪破甲;我給你一刀,你嗷嗷著就躺下了。


    這怎麽打?


    所以,後來的黃巾軍也學聰明了:沒甲就多穿衣服。


    或者用稻草、蓑衣,在身上多裹兩層,也能擋擋刀槍箭矢。


    至於光身打仗,豈不是連賊寇都不如?


    軍令已發,自然沒有人會去聽一個文官的。


    將士們雖有遲疑,但對於皇甫奇的命令,他們還是選擇了執行。


    皇甫奇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響亮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地麵走著似乎踏實,但若是踩踏的多了,後麵隻怕會泥濘起來。”


    “都聽著!今日斬賊一人,便可得黃金一斤!”


    “走的慢了,腳陷在泥濘裏,搶不到黃金,可莫要怪我沒提醒你們!”


    說完,皇甫奇帶頭狂奔而去。


    走在前列的軍士們微微一滯,接著哄然聲動,發瘋了一般狂奔起來。


    後方的人還不知消息,頓感莫名:“發生了什麽?”


    “君侯有話,斬賊一人,得黃金一斤!”


    各督戰赤足涉泥向後,大聲傳話:“都走快些,砍的賊頭愈多錢愈多!”


    “諸位!這些不過是山間的賊寇,遠不如我們往日的對手……莫要錯過了發財的好機會啊!”


    向後去的督戰像是燃燒的火線,每到一處,便將該處的軍士點燃,使其沸騰。


    持刀躍起的馬超,與有些發蒙的呂布,也在此刻醒悟過來:這就是皇甫奇的破敵之策!


    他從來沒有想過誘敵,而是讓敵人誤以為他在誘敵。


    吃飯、歇息,是為了讓軍士狀態提到巔峰;


    將戰馬牽到後方,是為了防止影響軍士衝鋒;


    解甲、退衣、放下長兵,是為了方便在泥土地裏搏殺!


    而如今,赤足赤身的皇甫奇軍,確實防禦力大跌。


    但隨之而來的,是沒有退路,唯有一腔搏命殺敵的悍勇進攻!


    相反,擋在皇甫奇前方的,是勞作多時、剛開始歇息、防禦力勉強比皇甫奇軍強、但戰鬥力遠遠不如的賊寇軍。


    何儀也沒有料到,皇甫奇會有如此粗暴的方式殺來!


    他要借泥地削弱對方的馬匹和甲胄,結果……對方直接下馬解甲!


    不但戰馬和甲胄不要,連長兵和蔽體之衣都脫了,赤著腳來跟你玩命,你敢不敢!?


    吃驚之下,何儀刀指最前方那道高大身影:“小子!你年紀不大,何故赤身冒箭,替皇甫奇白白送命呢?”


    那人大笑迴答:“我便是皇甫奇!”


    何儀悚然而驚,左右皆駭然失色。


    “快!放箭!”


    震驚之後,何儀連忙喊道。


    左右護衛有些慌了:“弓箭手不在。”


    “弓箭手怎會不在!?”何儀怒問。


    “方才都下地幹活了,守的守了多時,也退到後方歇息了,還有……”


    “還有什麽!?”何儀愈發震怒。


    “敵人多甲,我們的弓又差,原先認為派不上多少用場,所以帶來的不多。”


    何儀聽得想砍人,隻能連聲嗬斥,讓人將現有的弓手都調過來。


    剛過午時,賊兵們睡得正香,倉促被喊醒,口水都沒擦幹淨,便慌慌張張的背上弓箭。


    加之賊軍膽小,又聽到前方殺聲震天,說是皇甫奇已撲過來了,膽怯而走的也不再少數。


    畢竟,弓手得去最前方,風險最大啊!


    等到這些混亂的弓手陸續趕到,作用已是不大。


    皇甫奇部軍士,就像怒發的激石,裹著泥濘如飛,撞進怯弱的賊軍之中。


    賊軍雖眾,卻如地上的泥水一般。


    激石一落,便四濺紛飛!


    從身體上而言,他們正是疲乏之時,加之戰力原本就遠不如對方。


    從心理上而言,他們原先想的是雙方隔泥地相持,或者對方走馬過來,馬蹄陷入泥中動彈不得,然後自己等人拿槍刺馬、拿刀割人便是……


    可結果呢!?


    這些朝廷精銳,個個人高馬大,渾身不受半點束縛,手持一柄鋒利漢刀,虎吼著進入人群便亂砍。


    而自方賊軍,反而是泥水沾衣,又畏畏縮縮。


    一什十人上去,走得快的被對方迅速砍翻,後麵的一看嚇住了,眼睛都往後瞥,招唿著等同伴一塊過來。


    更有甚者,見自己走的太靠前,又返身再走兩步迴人群。


    對麵的短褲大漢趁機趕上,一刀從背後落下,又將人砍翻在地。


    其餘人立馬一哄而散!


    賊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就軍紀不行的部隊,這下更組織不起來了。


    見狀,劉辟大喊道:“為今之計,唯有將軍挺身而出,陣斬或殺退敵將,則軍心可穩!”


    “然!”


    何儀點頭,道:“皇甫奇雖威名不小,但終究是書生世子出身,我豈懼他?”


    話說完,又道:“劉辟、黃邵,你二人策應我!”


    “是!”


    三人領著身邊親兵護衛,奔著皇甫奇便衝了上去。


    所謂一軍之骨幹,就是要能做到順勢時作全軍箭頭挺入,逆勢時力挽狂瀾、穩定敗勢。


    將帥單挑,雖不得已,卻最為有效。


    最先交兵的,是雙方的親兵。


    皇甫奇的親兵是什麽人?繡衣直指。


    這幫人的主要成份是異族族子、世家大戶習武之俊傑、遊俠中的名俠、軍中年輕善戰的猛士。


    可以說,是當今世界最為傑出的一批種子選手。


    而何儀的人呢?


    賊寇裏麵挑力大的、鄉勇裏麵擇不怕死的……就這樣吧!


    質量不如,數量來湊。


    雖然見麵就倒下十幾個,但好在並未瞬間潰退,還是給了何儀與皇甫奇交戰的機會。


    “皇甫小兒,拿命來!”


    何儀大吼,雙手緊握刀柄,向皇甫奇心口送去。


    皇甫奇淡定無比。


    他有係統,對方武力如何,一眼便知。


    八十點的武力,想傷自己,簡直癡人說夢。


    更何況,他有【神閃】之技,可以讓他麵對任何人立於不敗之地,何況區區何儀?


    步伐稍挪,身體微傾,一刀反切在對方刀麵上。


    叮——


    刀鋒前推之間,火花四射!


    片刻,四目相對,隻在咫尺。


    “山野之賊,能死在本侯刀下,也算你的造化了。”


    皇甫奇神情一冷,刀向外一推——


    “不好!”


    何儀瞳孔爆縮!


    冷汗浮額!


    刀與手被同時震開。


    下一刻,銀色的刀光映入目光。


    噗的一聲!


    最後一刻,猩紅灌滿眼眶。


    見何儀身死,黃邵急綽槍來刺皇甫奇。


    馬超趕至,一合斬之。


    劉辟見狀,慌忙逃竄。


    “殺!”


    汝南賊軍,早已亂成一團。


    皇甫奇部殺聲如狼吼,衝入潰軍之中,瘋狂砍殺。


    傍晚時分,殺戮方止。


    皇甫奇下令收軍而迴。


    濃稠血液,已將淺淺坡地染成猩紅。


    當中躺滿了賊兵的無頭屍體。


    有腦袋被剛割不久的,身體的神經尚未完全死去,斷口處的紅肉還在跳動。


    有追殺甚遠的軍中猛士,腰間掛滿了人頭,彎著腰爬上坡來。


    又因腳下太滑,撲通滑倒翻滾,和自己斬獲的人頭抱成一團。


    軍中文吏連夜清點人頭:此戰共斬賊首一萬六千餘級!


    之所以有如此駭人的數字,是因許多負傷而逃的賊軍也被追上,結果砍翻在地。


    這場駭人的屠殺之戰結束後,大批野獸向此聚集,撿食人屍。


    不是皇甫奇無德不收斂死人,而是軍情如火,不願多做耽擱,繼續向南狂奔。


    ——思善城外——


    得知皇甫奇到後,蔡瑁加強了攻勢。


    為了破解危局,孫堅親自帶著騎兵,衝擊蔡瑁本陣,企圖以攻帶守,威逼蔡瑁後退。


    其人倒也不負悍勇之名,蔡瑁一度涉險,險些讓孫堅在萬軍之中拔首。


    然而,孫堅在一次突襲後撤時,臂膀和腰部各中一箭。


    要不是其子孫策勇猛了得,孫堅隻怕已命喪亂軍之中了!


    孫堅負傷,使局勢愈發艱難。


    “賣瓜兒!”蔡瑁一臉憤然,將孫堅的頭盔摔在地上:“傳我命,全軍突擊,務必將此賊活不過今日!”


    “是!”


    “兄長,大事不好!”


    就在此時,蔡和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蔡瑁蹙眉:“是北邊戰況不利?”


    “何……何止是不利!”


    蔡和麵色發白,道:“皇甫奇率部赤身跨河,以短刀接戰,瞬間擊潰何儀等部。”


    “何儀、黃邵被陣斬,所部被斬首者不計其數。”


    “數萬大軍,原地崩潰!”


    “我等收了些敗兵,這些人近乎神誌不清,已是被嚇傻了。”


    蔡瑁神情大震:“怎麽可能,他們不是在扒堤陷馬?!”


    “報——”


    “校尉劉辟,領敗軍數十人至!”


    劉辟在汝南群賊中也算一個大首領,手中有七八千人,而此刻隻剩下數十!


    “讓他進來!”


    須臾,劉辟至。


    這位智勇尚可的年輕統領,此刻身體都微微發抖。


    蔡瑁給他倒了一碗酒。


    一口喝了半碗,劉辟抹了一把嘴:“沒時間了。”


    “什麽?”蔡瑁問道。


    “沒時間拖遝了,快走吧!”劉辟神情痛苦,聲音發抖:“等驃騎大將軍到了,我們一個都走不掉!”


    蔡瑁心頭一抖,強裝鎮定:“先說清楚,你們是怎麽敗的?”


    “就是被擊敗的!”


    “不是有淤泥陷馬?”蔡瑁不解。


    “他根本沒有騎馬!”


    想起交戰光景,劉辟突然激動起來:“他沒有騎馬、也沒有著甲,連衣服都脫了,撇下長兵。”


    “他親自帶頭,提著一口短刀走進了泥地,然後全軍便撲了上來,衝向我們……”


    “還有呢?”蔡瑁追問道。


    “沒有了!沒有了!就這樣!”


    劉辟連連搖頭,目中帶著未散的驚恐。


    蔡瑁喉嚨一滾,腦海中已然浮現一副畫麵:


    何儀帶著數萬人在南邊防守,皇甫奇帶著兩萬人赤身赤足奔馳而來。


    隨後沒有任何技巧,短兵相接,何儀部在半日之內,被殺的血流成河,全軍崩潰消失!


    五萬人的建製,一戰被打了個精光!


    一股寒意,使蔡瑁渾身一顫。


    嘩啦!


    他猛地卷起桌上輿圖:“撤!”


    “報!”


    這時,門口有人跑了進來:“前軍射傷孫堅手下黃蓋,請求添一部助戰,必能趁勢擊破!”


    “添個屁!趕緊走!”


    蔡瑁破口大罵。


    孫堅等人,幾乎等死之時,荒唐一幕出現了:節節勝利的荊州軍,突然退去。


    而且速度極快,猶如逃竄一般!


    “發生了什麽?”


    孫堅是懵的。


    守陳的思善縣令也是懵的。


    直到當天晚上,一股血氣從北麵席卷而下。


    那是大隊騎兵,馬背上跨坐著雄壯之士,還載著許多人頭。


    為首一人,雄姿英發,朗聲發問:“千裏奔襲來遲,不知孫文台是否還在?”


    孫堅恍然迴神,負傷而出:“孫堅未死!”


    孫堅背後,駭然的諸將這才迴神,激動行禮:“多謝驃騎大將軍相救!”


    “諸位響應中樞,出長沙數千裏擊賊。”


    “我若不來,豈不是叫天下義士心寒?”


    皇甫奇正色迴答,翻身下馬還禮:“諸位,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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