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敢來!?”


    各方驚嘩一片!


    皇甫奇的到來,也使原先還有一定爭議的聲音,徹底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心中無愧,如何不敢來!?”


    “謀逆之說,不攻自破!”


    “此彌天之勇!朝中那些小人,又當如何應對呢?”


    一行三百騎,十分顯眼。


    在皇甫奇抵達洛陽城西的義舍位置時,已是人滿塞道。


    遊俠、百姓、寒門士子,簇擁觀望,同時攔阻皇甫奇。


    “這便是西城亭侯嗎?還真隻有二十歲……果然年少英豪啊!”


    “這等年紀這般功績……這讓我不禁想起了霍驃騎。”


    人群之中,已有大家小姐和寡居的貴婦人看得眼冒春光。


    皇甫奇麵帶笑意,向著圍觀群眾打著招唿。


    直到,有人直接喊了起來:“西城亭侯,這城入不得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


    “是啊,千萬莫要入城!”


    “他們為了對付皇甫家,已是不擇手段,快些迴去吧!”


    “多謝諸位關心。”


    對於這些建議,皇甫奇自是微笑以對,隨即道:“我既是漢臣,天子有召,豈能不來?”


    眾人歎息不止,依舊苦勸。


    諸騎環繞,將眾人稍作隔開。


    賈詡將馬靠了過來,忍不住歎道:“主公識人之明,非我能比!這法孝直年紀雖小,但機變謀略,已遠超常人!”


    皇甫奇點頭不止,對於法正的表現也異常滿意。


    經此一鬧,他和皇甫家的悲情英雄人設就站得更穩了。


    在大多數人心中,朝廷、甚至說天子,在這場博弈中已被提前打上了‘構陷忠良’的標簽。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自認為是曆史級冤案的見證者。


    但凡良知熱血之輩,都會為此奔走、發聲。


    這對於之後的鬥爭,絕對大大有利!


    至於這種操縱民意的手段是否偉光正,皇甫奇毫不在乎。


    董卓害死張溫偉光正嗎?董卓跟在自己後邊想直接滅口奪功偉光正嗎?


    袁術抓下馬岱試圖屈打成招,給自己扣帽子偉光正嗎?


    暗中調動白波賊圍攻自己的人呢?


    一聲不吭把皇甫嵩全家下獄的人呢?


    政治鬥爭,本來就沒有什麽偉光正可言,一切以達到目的為標準!


    正人君子的代價,要麽是這一世的張溫,要麽是曆史上的皇甫嵩。


    而這兩個,皇甫奇都不想做!


    更何況,在平定涼叛之中,他也確確實實當得起‘英雄’二字。


    在不遺餘力地冤枉自己、圍殺自己、構陷捉拿皇甫嵩中,對方所有參與者,說他們‘構陷忠良’,也絕對沒有冤枉他們!


    為了穩妥起見,皇甫奇讓馬超留在了義舍。


    緊跟皇甫奇身後的徐晃,看著麵前一圈圈的百姓,心中也是感慨萬分,又覺幸運:自己沒有跟錯人!


    浩浩蕩蕩的隊伍,就這麽一路推到了城門底下。


    皇甫奇剛一走到城門底下,大批著甲武士便圍了上來。


    隨後,袁基走了出來:“西城亭侯,你擅斬董卓,可知罪否?”


    周圍之人,登時炸開了鍋。


    這裏剛入城,演都不演,上來就攤牌?


    一時間,群情激奮,洶洶叫罵,替皇甫奇鳴不平。


    袁基眉頭一皺,喝道:“肅靜!朝廷辦案,豈容黔首置舌!?”


    “你們多是道聽途說,又知道些什麽!”


    一聽這話,立馬有人大聲反駁:“我知道涼叛殺過來能要了我們的命,而憑大人的嘴是平不了叛的,平叛靠的還是西城亭侯的刀劍!”


    袁基勃然大怒,指著發聲之人:“大膽刁民,竟敢妄議朝政,給我拿下!”


    “是!”幾個武士就要上前。


    “站著。”


    皇甫奇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身後的繡衣立刻將馬擺開,攔住要拿人的武士。


    “袁廷尉,你雖貴為九卿,家中累世三公,高貴難言。”


    “但說到底,食的不僅是皇家俸祿,更是民脂民膏。”


    “聖人曾言,國朝以仁愛治萬民。”


    “如今他不過有所質疑,你便要差人拿他,何來仁愛?”


    “莫非你袁家的家傳儒經,不講究仁義之道麽?”


    皇甫奇語氣輕緩,卻十分有力。


    話音剛好,人群中叫好之聲震天。


    一則,他們替皇甫奇說話,而皇甫奇也毫不猶豫地保住了發聲之人。


    二則,皇甫奇這番言語,無疑是在抬高他們的地位,要讓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對黔首行‘仁愛’之舉。


    一時間,對皇甫奇好感又增。


    袁基臉色立馬黑了下去。


    他險些忘了,這家夥除了能打仗,還是個辯經的好手。


    自己在西京台上,已經領教過他的嘴上功夫了。


    而今日這番言語,又是把袁家儒學往‘不仁義’的道上推……他袁基哪敢承認啊!?


    隻能揭過此事,不去追究那人:“西城亭侯,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中兩千石的將軍,無天子聖旨、無中樞文書,擅自施行,這是大罪!”


    皇甫奇絲毫不慌:“天下罪之大,莫過於叛國。”


    “董卓縱軍攻城,已是實質性反叛,我若遲疑,誰來保國家之土?誰又來保武功之民?我麾下為國建功將士之性命,又靠誰來庇護?”


    “袁廷尉!等他除了我,再吞了朝廷大軍,隻怕此刻站在這洛陽城門口的不是我皇甫奇,而是領著叛軍而來的董卓了!”


    “說得好!”


    後方諸多百姓,發現皇甫奇不需要自己等人在嘴上幫忙後,開始隻顧著叫好、造勢。


    袁基臉色難看,此刻隻能將手一揮:“這是國家法度!”


    “你有話,先進了天牢,等候審問吧!”


    皇甫奇搖頭:“國家法度?哪個國家法度,能憑你廷尉一張嘴,便拿下一個侯爵呢?”


    “我原先收到的陛下詔書,是說要我入京,由陛下當麵問詢。”


    “我問你,你來此拿我,可是天子的意思?是否有天子詔書?拿出來讓我和眾人瞧瞧!”


    “不錯!拿出來瞧瞧!”


    “讓我們開開眼!”


    “我們倒要看看,這是不是天子的意思!”


    人聲鼎沸,向前湧來。


    袁基麵色無比難看。


    詔書?


    他當然沒有詔書!


    目前的情況,是皇甫奇有確鑿證據董卓造反,而所謂的‘皇甫奇涉及謀逆’則是純粹眾人的腦補,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這種莫須有的事,劉宏會寫一道詔書公之於眾嗎?


    那他為數不多的威嚴,都得掃地!


    就算真寫了,也應該跟那天晚上拿皇甫嵩一樣,秘密把活幹了就行。


    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掏出一封劉宏的詔書來?


    要麽劉宏遺臭萬年,要麽袁基背鍋!


    後方,看著袁基一籌莫展,張讓不禁冷笑起來:


    “看來讀聖賢書和辦事永遠是兩碼事。”


    “人都送上門了,還與他講什麽道理?”


    “數以百萬的黃巾之眾都不怕,還怕了一幫刁民不成?!”


    袁隗眼皮一跳:“城中有禁軍,拿下他自然不是難事。隻是,天子那邊,作何交代?”


    “天子既已同意拿皇甫嵩,在城門底下動武又如何呢?”張讓反問道。


    袁隗目光撲閃。


    劉宏的意圖,他自然清楚。


    問題是,現在經手這件事的是袁基。


    事情順利還好,若是不順,之後遭受反噬的也將是袁家。


    所以,要他一個人承擔責任,怎麽可能?


    他攏了攏袖子:“那我倒想見識見識,張常侍的手段。”


    張讓瞥了他一眼:“哼!老狐狸!”


    說完,他衝著身旁兩個小黃門使了個眼色。


    對方即刻會意。


    一個跑去城樓上通知守軍,另一個則直接跑去了城門底下。


    後者直接從懷中取出一封詔書,當眾宣布:“天子有詔,請西城亭侯前往北宮,接受天子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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