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棟梁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學。


    報到的時間為9月8日至10日。


    我準備請兩天假,送木棟梁去大學報到。


    但木棟梁不讓我送。


    “爸,我又不是沒出過遠門。假期裏,你幾次帶我出去旅遊。路上,該注意啥,我知道。”


    “那幾次都有大人陪著,你一個人出外行嗎?”


    “沒問題,我丟不了。”


    我想想,也是。


    下火車後,在火車站,有大學的新生接待站。木棟梁一個人去,應該問題不大。


    於是,我提前幫木棟梁把他的行李辦了托運。


    9月8日一大早,我和木棟梁一起到遠洲火車站,把木棟梁送上火車,我就迴去上班了。


    晚上,我下班迴到家,諸葛麗娟也從她的服裝店迴來了。


    諸葛麗娟一看見我,大叫:“木弦子,你怎麽在家裏,你沒去南京送棟梁?”


    “棟梁不讓我送他。我工作也忙。”


    “他不讓你送,你就不送了?他一個人去,你就放心?”


    “沒事。他已發來信息,已平安到學校,辦好了入學手續,到寢室住下了。你看看。”


    我拿起手機,翻出木棟梁發的信息,讓諸葛麗娟看了。


    諸葛麗娟依然不依不饒:“他這是沒出事。如果萬一他在路上出事了怎麽辦?”


    “我考慮過了,我把他送上火車,火車上那麽多乘客,還有列車員、乘警,會出什麽事?”


    “木弦子,你辦事就是不靠譜!太差勁!”


    “哼——”


    “你說,兒子和你上班,哪個重要?”


    “這二者不矛盾呀。”


    “你為了去上班,就不送兒子去大學報到了,還不矛盾?”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原來打算請假去送他的,他不讓送。”


    “他不讓你送,你就真不送了?”


    “他不是平安無事嗎?”


    “等他出事就一切都晚了。”


    “好了,好了,我錯了,行了吧。我不該聽他的,我該去南京送他。”


    “我說你是弱智,豬腦,你還不服氣。你做事差得太遠了。”


    “為這個事,你翻來覆去,糾纏不休,有意思嗎?”


    “我就是沒完,我跟你沒完。木弦子,你氣死我了。”


    “諸葛麗娟,你無事生非,沒事找事,胡攪蠻纏,自找氣受。”


    “你放屁!”


    “我不關心棟梁嗎?他上小學,我接送他四年,你管過他嗎?我既當爹又當媽,管他吃喝拉撒睡,星期天都是我領他去公園玩,我抱怨過你嗎?”


    “你當爹的,不該管他嗎?我不做生意掙錢,吃啥,喝啥?你看看家裏的東西,哪一件不是我買的?指望你那點工資能幹啥?你個沒用的東西!”


    “你說話文明點兒,別出口傷人!”


    “我給你文明,好吧。”諸葛麗娟抓起茶幾上的一隻玻璃杯狠狠地摔到地上,“啪”地一聲響,杯子碎了。


    “諸葛麗娟,你瘋了嗎?”


    “我跟你這樣的人過,不死也得瘋!”


    “諸葛麗娟,你變了,變得我越來越不認識了。”


    “是你變得越來越跟社會脫節了。”


    “你不該這樣!”


    “我該怎樣?要說不該的事兒多了。我兢兢業業工作,沒招誰惹誰,該下崗嗎?公司垮了,還不能像工廠工人那樣、領幾萬元錢一次性買斷,說商業企業跟工業企業不一樣,不能辦破產。工資沒了,養老保險金也沒人管,每月該公司給交的錢也得自己交,不然的話,將來退休金都沒法領。我該這麽慘嗎……”


    “下崗的又不是你一個……”


    “這都是你給我帶來的好處!”


    “你講道理嗎?真是個潑婦!”


    “我就是個潑婦,他媽的,我叫你好好看看啥叫潑婦!”


    諸葛麗娟說著,又拿起一隻玻璃杯朝我砸來,猛然砸


    到我左眼的左上方,我感到劇烈疼痛,鮮血頓時湧了出來,模糊了我的左眼:“哎喲,諸葛麗娟!你要為你的行為負責,不要將來後悔……”


    我十分憤怒,想反擊,但我又下不了手,實在不忍心打


    諸葛麗娟。


    我臉上在流血,心裏同樣在流血……


    托爾斯泰說:“隻有能夠深切地愛的人,才能體驗到深切的悲哀。”


    愛有多深,傷就有多狠。


    當天夜裏,我失眠了……


    以前,雖然諸葛麗娟常常逞口舌之快,出言不遜,折騰得我心堵神傷,寢食難安,苦不堪言,但是,我顧慮太多,大度包容,忍辱負重,優柔寡斷,得過且過,始終沒有與她動真格的。


    諸葛麗娟這一砸,徹底把我砸醒了。


    諸葛麗娟以她的不計後果的魯莽之舉,促使我不得不下定決心,做出了斷。


    我小時候,由於無故經常遭受父親的打罵,致使我在家裏沒有溫暖感和安全感。


    如今,諸葛麗娟又讓我在家中失去了溫暖感和安全感。


    歌德說:“無論皇帝,還是庶民,能在自己家中得到和睦就是最幸福的人。”


    我與諸葛麗娟在一起,已經沒有和睦相處的可能了,更沒有幸福可言。


    這樣的日子無論如何不能在繼續下去了。


    第二天,我上街租了房子,然後請搬家公司的人來家裏,把我的書櫃、書、電腦、書桌等搬到了租的房子裏。


    臨走,我告訴諸葛麗娟,我們住的房子歸她所有,我淨身出戶,馬上去辦離婚。


    這套房子雖然是遠洲大學分給我的,但是因為房改時補交的錢主要是諸葛麗娟做生意掙的,我也知道這是夫妻共同財產,我向來沒把錢看多重,而諸葛麗娟是很在乎錢的。因此,在經濟上,我寧可吃虧,也是不會讓諸葛麗娟吃虧的。


    分居後,我打電話催諸葛麗娟幾次,讓她去民政局離婚,她說沒空,遲遲沒有動靜。


    一個月後,諸葛麗娟的大弟弟諸葛俊寶從明日縣跑來了。


    諸葛俊寶來到我的辦公室,說:“弦子哥,聽說,我姐你倆鬧離婚,我是專門為這個事來的。”


    “哦。”


    “我姐脾氣是不好,但是,她也能吃苦,肯幹,一直辛辛苦苦做生意掙錢,也不容易。”


    “你姐的優點蠻突出,這是不能否認的。問題是她的缺點同樣突出。結婚頭兩年還好,這十幾年你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你冷靜冷靜,弦子哥,再想想,看能不能不走這一步。”


    “我猶猶豫豫已經考慮多少年了。你知道,我不是容易衝動的人。這幾年,我跟你姐在一起不是過日子的,那真叫水深火熱……媽活著的時候,說你姐,不要耍小姐脾氣。當時,我還不太理解這話的意思。現在,我是領教了。你姐那小姐脾氣一耍起來,六親不認,天不怕地不怕,我是招架不了。你看我臉上的傷疤,就是你姐的傑作。”


    “唉,一大把年紀了,還折騰啥呢?弦子哥。”


    “俊寶,想要公道,打個顛倒。如果你被你老婆打成這樣,你能容忍嗎?你會怎麽辦?”


    “弦子哥,我話都說到了,你就看著辦吧。”


    “這是500塊錢,你拿著吧,算是你來迴的路費。為我跟你姐的事,讓你來迴奔波,你的心意我領了。俊寶,我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想你是清楚的。你要明白,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可能走這一步的。望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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