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麗娟與我是差異很大的兩類人。


    從性格上來說,諸葛麗娟愛說愛笑愛熱鬧,我則完全相反。諸葛麗娟暴躁易怒,我沉穩、冷靜。


    我喜歡看書學習,諸葛麗娟看見書就頭痛。


    諸葛麗娟在生活經驗、待人接物方麵強於我。


    諸葛麗娟考慮問題比較實際,或者說注重於眼前;我則理想色彩濃厚,有點書生氣,或者說看得遠一些,注重於將來。


    作為夫妻,雙方按說正好可以互補。


    隻要兩人互相包容、互相欣賞、互敬互愛,完全可以締結美滿姻緣。


    我作為家中老大,從小忍讓慣了,能夠包容諸葛麗娟的缺點,看諸葛麗娟的長處多一些,比較喜歡諸葛麗娟。


    而諸葛麗娟就不同了。


    作為家中唯一的女孩,又出於幹部家庭,她一直受寵,優越感強,任性、強勢,得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看我的缺點多一些,愛挑剔,愛找事,愛埋怨。


    我與諸葛麗娟婚前接觸並不多,談戀愛期間主要是通信,彼此可以說並不十分了解。


    新婚的熱乎勁過去以後,朝夕相處,一過日子,時間一長,不和諧之處就接連出現了。


    我在家中掃地、拖地,諸葛麗娟嫌我掃的、拖的不幹淨。


    她如果說:“地沒掃幹淨,沒拖幹淨,你再掃一遍,再拖一遍。”


    我好接受,會痛痛快快地按她說的再做一遍。


    但,不是。


    諸葛麗娟是這樣說的:“木弦子你就是個豬!你掃地是照著你那豬不啃的臉掃的!離婚!”


    諸葛麗娟經常說我的臉是豬不啃的臉。


    諸葛麗娟說,唐姐說她長得漂亮,我長得不好看,我配不上諸葛麗娟;諸葛麗娟嫁給我,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因此,諸葛麗娟動輒提出離婚。


    一開始聽她說出“離婚”二字,我覺得天就要塌了。


    在我心目中,是要與諸葛麗娟過一輩子的,哪裏會想過離婚?


    可是,諸葛麗娟卻把離婚二字當成了口頭禪。


    久而久之,我聽著也習慣了,麻木了。


    我甚至想,如果真與諸葛麗娟離婚了,我怎麽辦?


    我也想不出怎麽辦。


    隻好過一天算一天,聽天由命。


    諸葛麗娟常作河東獅吼,我卻經常保持沉默。原因有二:一,我怕鄰居看笑話;二,我怕木棟梁受驚嚇。


    我小時候,是在父親打罵母親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那種痛苦的滋味令我痛不欲生。我不想讓我的兒子再遭受我小時候的痛苦。


    木棟梁該上小學的時候,到哪個小學上,諸葛麗娟與我又發生齟齬。


    我們住的遠洲大學家屬院一牆之隔,就是遠洲大學附屬小學,從家裏走過去不到5分鍾的路程。


    諸葛麗娟想讓木棟梁上這個小學。


    但我不同意。


    我從自己的經曆中體會到,學校教育水平的高低,對學生的成長有著十分重要的影響。因此,我想讓木棟梁上遠洲市最好的小學遠洲小學。


    遠洲大學家屬院距遠洲小學10多公裏。遠洲小學是省重點小學,不是誰家的孩子想去就能去的,並且木棟梁如果去上學還需要接送。


    諸葛麗娟說:“蠻麻煩,我可不去接送他。”


    我說:“接送的事,不用你管。”


    單愛芝的公公是遠洲市教委副主任。我請單愛芝的公公幫忙,又交了5000元讚助費,把木棟梁安排進了遠洲小學。


    我每天早上7點半以前把木棟梁送到遠洲小學,下午5點再去把他接迴來。


    直到木棟梁上五年級時,我才讓木棟梁自己騎自行車去上學。


    那時的孩子大都是獨生子女。為了不輸在起跑線上,在晚上和周末,家長們紛紛讓孩子上什麽英語班、作文班、算術班、音樂班、興趣班等各種課外輔導班,說是既能讓孩子學到知識,又能開發孩子的智力。


    諸葛麗娟也想讓木棟梁參加個什麽輔導班。


    我堅決不讓。


    小時候,我除了學習、做家務活兒,幾乎沒玩過。


    我深深地感到,那是對人性的扼殺。惡劣的家庭內外環境,過早地奪去了我的天真爛漫。我無論如何不想讓兒子再重複我的悲劇。


    玩是孩子的天性。不經常與小夥伴一起玩的孩子,心理上會有缺憾,成人後,在人際交往過程中則會相形見絀。


    因此,我覺得,讓孩子有個好的學習成績,遠不如讓他形成健全的人格重要。


    再者,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學生們每天放學後,再完成作業,已經疲勞,需要休息了。此時,再讓其學習額外的東西,不會有什麽效果,也學不進去,甚至會影響正常的學習,反而對其成長發育不利。


    我對兒子教育的指導思想是:老太婆紡花——慢慢上勁,隨著其年齡的增長,慢慢地收他的心,在學習上循序漸進地給其加碼。


    因此,木棟梁從上小學到高中畢業,我沒讓其上任何課外輔導班。


    為此,諸葛麗娟沒少跟我幹架。


    見木棟梁寫完作業,我就說:“去玩會兒吧。”


    “爸爸,我想看動畫片。”


    “看吧。”


    諸葛麗娟迴家後,大叫:“又看電視,不好好學習。”


    她把電視機關了。


    “哇——”正看得起勁的木棟梁哭了。


    在廚房做飯的我來到客廳:“棟梁,不哭,玩積木吧。”


    “不,我就看動畫片,就看動畫片……”


    “不準看!看看你,木弦子,你慣著他,把他慣成啥了?”


    “他還是個孩子,寫完了作業,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嘛。”


    “我就是因為小時候貪玩,才上個技校。”


    “我因為學習太投入了,得了神經衰弱。”


    “你那是學呆了。”


    “麗娟,我們不走極端,折中一下好不好?既不叫他耽誤學習,又叫他適當地玩。”


    “就怕他玩野了,心收不迴來。”


    “有我呢。我操著他的心。”


    “你那一套未必管用。”


    “那就走著瞧吧。”


    周末,我就把木棟梁攆出去,讓他跟鄰居的孩子玩。


    別人家的孩子每次來找木棟梁玩,我都非常高興,慌忙為人家的孩子拿吃的玩的。


    我盡量不打罵木棟梁。


    我小時候受父親的打罵太多了,我不想讓木棟梁再受那樣的苦。


    有一次,因為頭一天木棟梁吃過煮雞蛋了,我早上又煮了兩隻雞蛋給木棟梁。木棟梁把雞蛋摔到地上摔碎了:“我不吃,不吃。”


    我當時沒忍住,氣得朝木棟梁屁股上打了兩下。


    木棟梁哭了。我心疼得也掉了淚。


    後來,木棟梁再調皮,我就為其講道理,克製著不再動手。


    諸葛麗娟卻沒耐心。隻要木棟梁不聽話,她張口就罵,抬手就打,我每次都護著木棟梁。


    更令我啼笑皆非的是,諸葛麗娟常常大聲罵木棟梁:“你媽那個*!”


    這個字我沒法寫出來。這是中國人的國罵,中國人應該都知道這是個什麽字,我就以“*”代替。


    我從來沒有這樣罵過兒子,我罵不出口。


    我問諸葛麗娟:“你罵木棟梁他媽那個*,罵的是誰呀?”


    “我就罵他!”諸葛麗娟卻氣憤地說,“你這樣教育他,將來非把他送進監獄不可。”


    “我不是多次跟你說過嗎?孩子就像幼苗渴望陽光照耀和雨露滋潤一樣,需要的是嗬護和關愛……”


    “打是親,罵是愛。做父母的有幾個不打罵孩子的?”


    “我不想叫棟梁受委屈。”


    “你是神經過敏!”


    我跟諸葛麗娟講話,就如雞同鴨講,諸葛麗娟聽不懂,也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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