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除了茶湯煮沸翻滾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蕭清瑤也沒開口勸慰,隻由著蕭清月無聲落淚。


    直到長靖的聲音在廊外響起,“殿下,兵部侍郎沈聰求見。”


    這才將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蕭清月驚醒,她用手帕隨手擦去臉頰上未幹的淚痕,剛想開口,卻被蕭清瑤擺手打斷了。


    “請沈大人去書房直接核對名冊便是,哦,還有暗衛的名冊,就在軍隊名冊旁邊的盒子裏,讓他先查驗,有問題再同我說。”


    “是。”


    蕭清月抿了一下嘴角,她知道,這是在移交兵權和軍隊的名冊、帳目。


    不知道為什麽,‘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鳥盡弓藏’‘ 兔死狗烹’在她腦海中來迴翻滾。


    她的目光對上了蕭清瑤的狹長鳳目,目中平靜無波,沒有不甘和怨懟。


    這樣的蕭清瑤……


    蕭清月笑了,“阿瑤,我今日來,是為你添妝的,婚前這段時間……”她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兩名宮婢,“又要交兵權,又要操心婚禮的事,怕你到時候忙亂,就想先將禮物送來。哦,宮內還在查驗,估計要……”


    蕭清月轉頭看向其中一個宮婢,“幾箱書本,要查多久?”


    “啟稟殿下,從宮中送東西到宮外,大概要……一個月左右。”


    蕭清月的笑容更盛,‘嗤’了一聲,很明顯的諷刺,“阿瑤……移交兵權的相關事宜需要多久?”


    蕭清瑤看了她一眼,答道:“三日。”


    “我也就不問這三日需要查驗多少東西了,萬一被扣上刺探軍情,謀逆造反的帽子,蕭氏皇族哪怕再添兩三個……都不夠填坑的。”


    蕭清瑤十分意外的看向蕭清月,不過有些年頭沒相處,那個隻會悲春傷秋的才女居然學會了明嘲暗諷,當初與貴女們爭辯的時候,她可是引經據典,出口成章,開口閉口必須要拽文的。


    還有,前腳剛得知蕭文輝要新添子嗣的事,後腳這位二姐姐便將消息連同具體數字,光明正大的捅到她麵前。


    兩名宮婢沒有作聲,至於迴去以後如何向宮裏人轉述或者交代,蕭清月恐怕有自己的打算。


    又坐了一會兒,直到在公主府用完午膳,又在府中用了下午茶,臨近傍晚宵禁之前,蕭清月才帶著兩個宮婢迴宮。


    兵部侍郎沈聰帶著幾個兵部的人在書房待了一整天,蕭清瑤吩咐廚房為他們準備了茶水點心、午膳晚膳,還將六個美豔宮婢派到書房聽候差遣,事事周到、妥帖,直到蕭清月離開前一刻,他才帶著屬下告辭。


    出了公主府的大門,沈聰在門前駐足迴望,聽他手下得力幹將抱怨蕭清瑤不肯露麵,是瞧不起他們兵部的兄弟。


    “她在陣前殺敵,將東夷趕出大昭的時候,你在幹什麽?”有什麽資格和立場抱怨鎮國公主的待客之道?


    沈聰看向其餘幾名下屬,他們一個負責兵將的敘功、懲處、撫恤;一個負責軍需武器、甲胄、羽箭等武器的調配保存,還有一個是戰馬和後勤運輸以及修理城郭、溝渠和樹渠等工事工程的掌固。


    也難怪原本該本該搶破頭的差事會落在他身上,也明白蕭清瑤不直接出麵的原因,其實是在避嫌,也是怕他下不來台。


    兵權移交是什麽?


    除了敘功、懲處、撫恤,清點武器、甲胄數目外,還要查驗整個軍隊的賬目使用情況,朝廷撥的軍費和糧草數目核實。


    誰能想到,這麽多年,除了巨鹿之戰那次少量的軍需撥款和糧草配置以外,所有的軍需費用都是蕭清瑤搶來或是用自己的嫁妝、食邑和麗妃的嫁妝省吃儉用省出來的。


    嫁妝清單包括:賣了多少錢?用在哪裏?買了多少針線?每一筆進出都明明白白記在賬冊中。


    馬匹——東夷或是沿路清剿山匪、水匪時繳獲的;


    軍裝——東夷或是沿路清剿山匪、水匪時繳獲後臨時改的;


    糧草……


    巨額的數目款項,光是相關的賬冊就裝了整整十箱。


    這要是傳出去,別說蕭氏皇族和當今聖上了,整個大昭都會淪為五國的笑柄,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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