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無巧不成書,現實中發生的事往往比說書人杜撰的段子還要精彩。


    這個吹牛逼的男子真實身份不過是軍中最底層的巡哨士兵,人窮膽小怕事為人窩囊不敢拒絕反抗,很多夜間值班巡邏最髒最累的活都落在他身上。


    他是夜間斥候,也在夜間巡邏或者去風大又冷的製高點蹲守放哨。


    這種窩囊看不到頭的日子就在前段時間徹底改變了。


    大軍駐紮在此地的當天晚上,他又被兵霸欺壓,被迫換了夜間巡哨的活,雖然正值仲夏時節,可大軍駐紮深山老林又臨近淄川河畔,晚上又濕又冷,同他一起值班巡邏的那個大頭兵見他好拿捏,剛值夜就找了個由頭躲懶去了,他躲在靠近山峰的哨點,連個擋頭都沒有,正抱著身體摩擦取暖的時候,聽到身後的密林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一下子緊張起來,抽出腰間的佩刀,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的朝那處有動靜的草叢走了過去。


    草叢中,一個渾身都是血窟窿,辨不出是人是鬼的‘東西’一把扯住他的褲腿,將他嚇了個半死,就在他邊喊邊叫想要拔腿狂奔的那一刻。


    ‘鬼東西’發出咳咳兩聲響,似乎是吐出糊了滿嘴,影響唿吸的血沫子,虛弱道:“密令,南詔。”竟是個帶了西戎口音的男子。


    這才是真正臥底在南詔王身邊的細作,也是軍中培養的最出色的斥候。


    他用僅剩的一口氣將要緊的事言簡意賅的講完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交到這巡哨士兵的手中。


    布包裏有三樣東西,一個密封的竹筒,一塊小巧的令牌和足夠一大家子人嚼用許多年的金葉子。


    斥候交代完來龍去脈後,便咽氣了。


    就死在距離自家大本營外圍約七八裏的地方。


    巡哨士兵沒有撒謊,他家中確實有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兒要養,所以每次發放俸祿,他都會全部寄迴老家,勉強供一家人嚼用。


    別人用銀錢疏通關係升官發財換了舒服的崗位,而他蹉跎多年,依然被人欺淩壓榨,不過是為了全家能有口飯吃。


    人性的考驗猝不及防。


    將人和東西上報,他會被上麵搶功,依然過著被人欺淩看不起的日子。


    若是……毀屍滅跡將這件事抹去,那……


    他低頭看著那幾片金葉子。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原本晴好的夜空瞬間風起雲湧。大風起,大雨傾盆而下,將所有的痕跡衝刷幹淨。


    他像沒事人一樣到點交接,用發下的俸祿請上麵的人吃了一頓肉,換迴了一點尊嚴,還有機會帶新人,享受被‘孝敬’的待遇。


    興起時,他會同那些小兵吹吹牛逼,講講南詔的事,換來新兵蛋子們的崇拜和敬仰,真相也就隨著時間逐漸淡忘了。


    “大祭司中的情毒是聖女下的。南詔王假意鍾情聖女,私下又去蠱惑大祭司。想要挑撥大祭司和聖女的關係,引得她們明爭暗鬥,隻不過大祭司並不買賬……南詔王早就與西戎這邊有了聯係……”他看著蕭清瑤狹長的鳳眸,那雙仿佛看透世間一切的深邃,讓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急促道:“南詔王以什麽要挾陛~要挾闡禹,那個斥候沒說完就咽氣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嗚嗚~我真的有老娘和孩子要養~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


    “你說布包裏有竹筒、令牌和金葉子,屍體和東西呢?”


    “……我隻拿了一片金葉子,其他不好帶在身上……”他一邊說著一邊慌忙扒拉褲腰帶,想要將那片藏在褻褲內的金葉子掏出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


    “其他的金葉子……東西……跟屍……一起埋了,趁大雨埋在鷹盤山支脈一處山坳裏了。我帶你們去,我可以帶你們去,別殺我,求求你們,別殺我……”


    蕭清瑤看向先鋒小隊隊長,他心領神會,立即招手讓兩個先鋒隊隊員拎著這個男人走了。


    按照目前的位置判斷,估計不到傍晚,事情就會水落石出了。


    “倒是大概能對上。”情毒的事和南詔這錯綜複雜的關係估計是真的。


    隻是南詔王抓住了闡禹什麽把柄呢?讓他如此篤定心狠手辣的闡禹會配合他奪權?或者闡禹隻是順水推舟?能將南詔的水攪渾,他再坐收漁翁之利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這局勢,讓人看起來確實像是闡禹在配合南詔王行事。


    北肅都快被闡禹打穿了,南詔這裏卻還在渡河。


    南詔大祭司差點廢了……唔,如今跟廢了差不多。聖女懷了南詔王的孩子……


    蕭清瑤揉了揉有些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太亂了。”等東西帶迴來,她得研究一下,看看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地方。


    按照目前的事態發展,大昭與西戎之間,必有一戰。


    隻是怎麽戰?如何戰?這個戰的時機怎麽選擇?


    若要將大昭的損失降到最低,那可能真的要不擇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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