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身邊逐漸淡去的壯觀豪華感,愛德華臉上的不甘和憤怒也被他深深的藏在了心中。


    “……你,為什麽救我?”


    在穿過一個粗糙的就像臨時搭建起來的石門時,愛德華也緩緩的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其實,此時他的內心裏想問的問題一大把,比如為什麽他沒發現的暗哨女獸人卻發現了?還有為什麽她即便被這樣侮辱也還是妥協的承受而不選擇反抗?為什麽她知道之後不會有守衛從這裏走過?


    但是,思來想去,愛德華還是問出了他最想問也是第一個想到的問題:為什麽女獸人明知會受傷還是要救下他?


    但是,女獸人並沒有選擇迴答愛德華的問題,而是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一個看起來異常破舊,布滿了青苔且四處漏風並且往外散發著惡心氣味的巨大木屋前。


    “什麽啊這……”


    愛德華在女獸人停下的那一刻,頓時有些難受的捂住了那變得有著靈敏嗅覺的鼻子,皺著眉頭有些惡心的說道。


    但是,他的話剛剛出口,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隻因為此刻身前這個散發著惡心氣味的巨大木屋破舊的門板中,四處躺著一個個隻能身著堪堪遮體的破舊衣衫,目光麻木、暗淡無光,神色一臉死寂的獸人。


    而這股難聞的氣味,正是從這些獸人身體上發出來的。


    那是長久的生活汙漬得不到清洗,同時靈魂也在此之上開始漸漸腐朽的味道。


    “他……他們……”


    震驚的看著前方木屋裏的獸人群體,愛德華顫抖著手,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這就是獸人在人類世界中生活的常態。”


    一直沉默的女獸人忽然開口說道。隻不過,這一次她的話中已經不複之前的冷漠,而是帶上一種無奈的嘲諷。嘲諷這個讓她感到惡心的世界。


    對於女獸人的迴歸,木屋裏的獸人們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關心,隻是無神的掃了她一眼,便不再關心。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愛德華的身上。從這些獸人的眼中,你無法看到一絲一毫的希望,甚至你都無法從他們眼中找到一絲生存的含義。


    “……為什麽會這樣?!”愛德華有些不理解的咬牙低語道,同時有些怒其不爭的看著女獸人,指著身後輝煌壯闊的城堡方向怒道“你們寧願麻木的住在這種連狗窩都不如的地方,卻不會試著反抗一下!?”


    若是在生活在地球上的愛德華通過某些視頻看到自己身前發生的這一幕,他肯定不會多管閑事的跑到現場去抗議或者做鬥爭。最多發發微博,掛掛貼吧,做一個網上最強鍵盤俠。


    但是,當一切碰得到摸得著的東西擺在他的眼前時,他的內心卻不知道為何會生出一種憤怒,就好像這些人的遭遇就是他的遭遇一般,讓他無法控製自己,對著女獸人吼出這一發自內心的話。


    直到此時,愛德華也沒有意識到,這是這具身體原本的愛德華正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讓他將自己代入了獸人的不公,讓他站在了獸人的立場上為獸人打抱不平,怒其不爭。


    沉默在此時的愛德華和女獸人中間升起。仿佛兩人之間有著一塊巨大的隔閡將原本有些近的兩人隔開。


    就在愛德華想讓女獸人告訴自己為什麽之際,從身前那破舊的木屋裏卻傳來了一聲讓愛德華整個人一愣的聲音。


    “因為……我們做不到啊!”


    這是一個有些年紀的滄桑聲音,沙啞的聲音裏充滿著無奈和妥協。


    從中,一個看起來已經上了年紀,拄著拐杖弓著背,有著如同京巴犬般耳朵耷拉在兩邊的獸人緩慢的走出。


    “穆桑,你怎麽走出來了!?”


    看著來人,女獸人頓時驚唿一聲後,趕忙想過去扶那個上了年紀的獸人。但是,她卻忘了自己此時還有著頗為嚴重的傷,頓時便‘嗚!’的痛哼了一聲後,腳下一軟往後倒去。


    在身前被稱為穆桑的獸人老人擔憂的目光中,愛德華已經快速走到女獸人身後,將其抱住,沒讓她就此摔在地上。


    但是,下一秒愛德華卻不得不在女獸人那想要吃人的冷眼中將其放開,在女獸人咬牙的堅持中讓她自己重新站穩。


    因剛剛愛德華不小心摸到了女獸人那毛絨絨的大尾巴,隨即在舒適的手感中稍稍捏了一下,之後便見眼前的女獸人瞪著他,仿佛想要吃人一般。


    眼看著原本嚴肅充滿了火藥味的氛圍因為這一次意外而瞬間淡化,穆桑也是有些欣慰的搖頭笑了笑。


    不解的掃了一眼身前明顯原本蒼白的臉上瞬間充斥了紅潤的女獸人,愛德華無視了女獸人那如同刀劍般的眼神,慢慢將目光投向了穆桑這個有著年老的獸人。


    雖然發生了點小插曲,但是愛德華還是想要知道,為什麽這些獸人不選擇反抗。


    穆桑也從愛德華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堅持,一隻手顫巍著摸到了那已經有了些許皺紋的脖子上,眼神惆悵且帶著無法釋懷的憤怒,用那充滿了滄桑感的沙啞聲音說道:


    “因為這個……”


    話音未落,一絲淡淡的鮮紅色光芒就從他的指尖之下所觸摸的脖子皮膚上浮現,隨後一張散發著象征危險的血紅色的螢光卡片便從他的脖子中浮現出來。


    這張若隱若現的卡片隻要看了一眼,便會讓人記憶深刻到難以忘記。


    隻因上麵兩個‘奴隸’大字就好像標識一般深深的烙印在這螢光卡片之上。


    穆桑的手使勁的抓住了這張讓他永遠被束縛,一輩子無法掙脫的淡淡螢光卡片,在愛德華眼前猛地咬牙將其捏的粉碎。


    但是,碎裂的卡片隻是在其手中化作了淡淡的星光四散而開,隨即又重新凝聚成一張漂浮於他脖子前的卡片,散發著淡淡的血紅光芒。


    “奴隸……嗎……”


    雙眼注視著那兩個應該完陌生,但是含義卻自動浮現在腦海中的文字,愛德華此刻有些愣神的低語道。


    雖然不清楚為什麽,但是,直到他看到這兩個文字,腦海中那些屬於身體主人的部記憶才瞬間從那一層黑霧中漸漸湧出。好像一個上鎖的房間被打開,內裏的秘密盡數映入眼簾。


    但是,信息一旦接收過多,大腦便會像氣球一樣逐漸漲大,最後產生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啊……啊……唔!!”


    頃刻間,愛德華便抱著那仿佛要爆炸的腦袋,痛苦的跪倒在地。如同無數把小刀在他的骨頭裏不停劃著的痛苦讓他隻能從牙縫中漏出一絲絲輕微卻極具的痛苦哀嚎。


    看著忽然倒下的愛德華,穆桑忽然震驚的鬆開了手中的烙印這奴隸的卡片,隨後顫巍著腳步拄著拐杖想要上前查看愛德華的情況。但是,很顯然有一個人比他更快,女獸人已經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口帶來的疼痛,猛地便撲在了愛德華倒下的身上,有些著急的按著他那因為疼痛而不停顫抖的肩膀,看著他那猙獰的麵容,大聲的喊道“怎麽迴事!?發生了什麽!喂!喂!!”


    女獸人如此著急的神態,穆桑也是第一次見,頓時便有些驚訝的問道“蘿拉,你為什麽……他是?”


    “就是他殺了蓋爾!”


    隨著被稱為蘿拉的女獸人猛地抬起頭,有些驚恐的喊了聲後,瞬間穆桑便明白了什麽,那充滿了滄桑感而有些渾濁的眼球頃刻間變得銳利,猛地看向了愛德華那白皙的脖子部位。


    那裏,隻有一圈白肉和一絲沾染了草屑後留下的綠色痕跡,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與此同時,就在愛德華倒地,蘿拉著急的想要救援之際,之前愛德華和蘿拉走過的粗糙石門前忽然傳來一聲聲明顯帶著厭惡的聲音。


    “這些惡心的獸人住的地方真是不想來,又髒又臭,還要麵對這些讓人看了便感覺有晦氣的獸人!”


    “有什麽辦法!?希爾少爺明確指出要兩個人來搜索這個獸人之屋。”


    “真是的!迴去後一定要多洗兩次澡!該死的!”


    伴隨著一聲聲充滿了厭惡的抱怨聲傳來,穆桑和蘿拉的臉色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因為他們知道,要是讓外麵的兩人發現了此時的愛德華,一切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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