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薑哲賢就怒氣衝衝來到了廣德殿。


    “太後取了你的血?”薑哲賢怒聲道。


    “主人既然知道,又何必來問?”長孫允淡然道。


    “你知道是何人泄露了你的身份?”


    “我怎麽會知道?我要是知道也不會被你困在了這裏。”長孫允冷諷道。


    “裝滿。”薑哲賢將玉瓶甩了過去。


    長孫允接過玉瓶,毫不猶豫地在自己胳膊上劃了一道不淺的口子,豆大的血珠一滴一滴滑過玉瓶。


    上方,一道憤怒的視線將下麵的情形一覽無餘,收入眼中的還有長孫允胳膊上一道道還未愈合的猙獰傷痕。


    薑哲賢聽到太後取了他的血,本不欲再取,可是卻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渴求。每次喝完那血後,他整個人都變得生龍活虎,那種處在興奮中的狀態讓他欲罷不能。


    如今太後和德妃都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以後可能還會有更多的人覬覦他的血,思及此,薑哲賢就頭痛。


    他需要想想辦法了。他想要長孫允一直活著,這樣他才能一直喝他的血,才能長生不老。


    聽說代替他去鍾楚國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是呀,這樣的人哪裏會長命。


    長孫允將玉瓶交給了薑哲賢,整個人也因為失血過大虛弱地躺在了榻上。


    薑哲賢吩咐送膳的小太監給他熬了補血湯藥,看著他喝下去,才離開了宮殿。


    屋頂上的楚黎笙此時眉頭皺成了一團。


    再這樣下去,不消一月,長孫允就會沒了命。


    可是為何他又如此聽話?居然把自己的血就這樣輕易獻了出去?關鍵是還叫那人“主人”?


    長孫允,你可真出息,就這樣把自己賣了?你要是敢,可別怪把你扒了鎖在榻上,永遠都別想出去。這輩子無論愛與恨你都隻能是我的人。


    她正在思索中,就看著原本榻上躺著的人,又起身縮到了牆角,整個人如同進入了夢魘,身形落寞狼狽。


    她顧不得多想,一個閃身就來到了他的身後,然後迅速點了他的昏睡穴。


    悲憐的人就這樣砸入了一個懷抱。


    楚黎笙溫柔地把心愛之人放在了榻上,然後掀起他的羅雲廣袖探了探脈,隻是看到那幾道可怖的傷口後,怒意又橫衝直撞闖入了眉梢。


    阿允,月餘未見,你卻把自己折騰成了這樣,當真不乖。


    楚黎笙探完脈後,捏了捏他的臉頰,然後給他喂下了一顆補氣丹,便躺在榻上將人抱入了懷中。


    月上闌珊,楚黎笙將衾被為他掖好,又輕輕吻了吻他的眉心,才閃身而去。


    長孫允不多時就醒了過來,當他看著身上的衾被,聞著空氣中殘存著的淺香,無光的眸子頓時布滿了淚痕,映射出萬千星辰。


    是她嗎?她真的來過嗎?


    忽而他又搖搖頭,怎麽可能,笙兒如此厭惡自己,又怎麽會冒險來烏蘭皇宮?一定是自己做夢了。


    長孫允驀地下了榻,坐在了銅鏡前,當他看到銅鏡中狼狽不堪的自己時,不安地垂下眉眼。


    笙兒若是見到如今的自己,會不會嫌棄?


    長孫允又瑟縮地躲在了角落。自從出了暗牢後,夜晚他便習慣性地蜷縮在角落,這樣自己才會更有安全感。


    ……


    楚黎笙迴了明妃的宮殿後,便重新推翻了之前的計劃,以前想著穩妥期間,一個月後再將人救走,可是現在她卻一刻都等不了,她必須盡快將人救出去,而且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


    “姐姐,太後的壽辰是七日後嗎?”楚黎笙淡聲問道。


    “嗯,最近宮中已經開始忙了起來。”


    “我想那天救走一個人,姐姐能幫我嗎?”


    “你的男人?”明妃打趣道。


    “對。”


    “當然可以,妹妹到時候隻管吩咐就是。”明妃笑語道。


    楚黎笙通過暗探傳了信出去。一方麵,她要將人埋伏在雜技班子;另一方麵,她召迴了擅於巫蠱之術的秦風。


    她早就知道,這皇宮被烏蘭國先祖施了巫術,一旦啟動,身處宮內的人便是插翅難逃。她得提早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可是第二日,另一件事就在宮中發生了。


    寵冠六宮的德妃居然死了。據說是突發急症而亡,可是誰又能真的相信呢?


    德妃昨日還是生龍活虎的模樣。


    被禁錮在廣德殿的長孫允也收到了消息。


    動手的人不會是薑哲賢吧?應該不是,畢竟那可是他最疼愛的德妃。可是除了他,還能有誰呢?這人還真是心狠手辣。


    ……


    薑哲賢此時正心痛欲絕地看著榻上的屍身,無人敢靠近。


    寵了兩年的人,被自己親手殺了,心裏自然不好過,他也是被氣昏了頭,才出手重了些。


    昨夜,她纏著自己要長孫允的血,他當時本就氣憤,所以狠狠斥責了她,說她恃寵而驕。


    沒想到這女人沒有半分收斂,居然威脅他,要把長孫允藥人的身份告訴自己的母族。薑哲賢一時氣憤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人就這樣沒了。


    宮中一時陷入表麵上的悲戚,德妃宮中的所有人都因護主不利,被拉出去砍了頭。


    太後也隻好將生辰事宜從簡。


    ……


    這一日,薑哲賢來到了廣德殿,他將德妃的死都遷怒在長孫允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德妃又怎麽會死。


    所以他殘忍地命令長孫允向自己的手上紮入長而細的針,而且每紮一針,就要往玉瓶中滴入一滴血,直到手掌大小的玉瓶全部裝滿為止。


    長孫允蹙起眉頭,隱忍著身體的痛意,一針一針紮向自己的手指,針口淺了,那血根本就滴不下來,所以每一針都需要紮得很深。


    紮到後頭,長孫允拿針的手止不住顫抖,鐵青的臉上覆了一層薄汗。


    長孫允的整個十指都已經紅腫不堪,可是玉瓶中的血卻連一半都沒有。


    “朕瞧著你這臉實在是礙眼,一個藥人是不應該有臉的,既然手上沒了血,那就紮臉吧。”薑哲賢森冷的寒光中扯出幾分笑意,似是找到了有趣的玩意兒。


    長孫允雙手一顫,那根針就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寒了殿中壓抑的空氣。


    上方,一道殺人的目光掃過薑哲賢冷峻陰鷙的麵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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