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蒸餾的時候還有一道工序是摘酒工人邊摘邊嚐,把不同時間不同口感的酒裝進不同的酒桶,也就是說,酒從酒糟裏流出來的時候,每滿一瓢就應該憑口感分門別類了。但唐德春考慮到一是燒酒才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別說這幫工人才第一次接觸到,就是地球上真正懂酒的又有幾個?要不然,地球上也不會有人拿同香型低端酒置換高端酒的案子發生了。那些拿高端酒當水喝的富豪們有幾個喝出來過?這些案子發案有幾個是靠入口就發現不對的?發案的要麽是造假者太沒人性,加的勾兌劑把人喝進醫院、殯儀館了;要麽就是受害人發現自己喝的酒包裝日期不是自己帶來的包裝日期……


    所以,這條就暫時免了,等工人們對這個酒熟悉後,對每鍋酒的味道品得出個一二三再說吧,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酒尾出完了後,就可以熄火出糟了。等酒糟晾涼,手捏不燙但還有點熱的時候就再加百分之三十糧食和百分之三大麯充分拌勻後二次入池發酵,這個將來烤出來就是二麯,記得酒壇上貼上標簽,不要搞混了。”


    “那二麯烤完了再加糧食酒麯發酵後就叫三麯嘍?”圍觀的酒坊工人有人問道。


    “對,理論上可以這樣叫。這樣循環七次,一次比一次加的糧食少,最後兩次隻加大麯不加糧食。”唐德春答到,“你們記住了,我們做的是精品,太次太垃圾的東西我們不做。”


    “還有,你們取糟的時候一定要留一尺半厚的護底糟哦,嚴厲禁止直接見底,”唐德春想到以前培訓的事又出言囑咐了一句。


    “不會,我們都記得到。”


    “二麯可以和第幾輪和到一起?”


    “三輪”“三麯!”工人們搶答道。


    “答對了,晌午加雞腿。窖底糟幾次取?”唐德春今天機會來了,那就抓緊時間考考工人們吧!不要把自己培訓時的內容又還迴來了。


    “三次取糟後,第四迴蒸餾就取窖底糟烤酒。”工人們異口同聲答道。


    “很好,窖底糟烤的酒可是有個專用名詞——窖底香,至於香型如何美妙,隻有等酒烤出來大家親自嚐過就曉得了。”唐德春其實也沒喝過窖底香,前世酒廠打工時,幹的是裝卸,喝過廠裏各種檔次的成品酒,都是經過勾兌調味的,原漿幾乎沒有碰過,偶爾進車間碰到,他也不敢嚐試原漿。可不是某些三流小牌子號稱拿原漿裝瓶當口糧酒賣,嗬嗬!


    眾人臉上露出心向往之的神情……


    唐德春這時拿起酒瓢,倒進酒桶裏混合後舀了一瓢走向門口的大案,給幾十隻早就擺好的酒盞每盞倒了兩錢左右,他把瓢遞給身邊一個工人,示意他把瓢拿迴酒桶。


    他率先端起酒盞,雙手奉給馮師,然後再端起酒盞:“各人自取,記住,慢慢品。像我這樣,先輕輕轉腕晃兩晃,然後先聞味道,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由鼻腔傳進我們腦海的香味,它是有層次感的,你們今天所有人,誰聞出的味道越多,記好了。這樣聞味三遍就可以輕輕呡一小口,讓它在你口腔裏攣(蜀語:指含著物體在口裏用舌頭帶動轉圈,也指口裏攪動)兩轉,然後吞下去,過程中你會品嚐到它的味道,而且也有層次感,這種感覺你們也記好,這半盞酒隻夠兩小口,慢慢品。一會兒答得最接近答案的人將成為我在酒業方麵的親傳弟子。”


    眾人上前,各自端起酒盞學著唐德春的樣子晃盞、聞香、品味、觀掛杯……


    兩位唐家小姐剛沾唇即皺起了眉頭,掏出羅帕捂住了嘴……


    男人和男孩子們則忍著這第一次品嚐到的爆裂感,努力尋找唐德春說的層次感……麵上露出各種表情。


    五分鍾後,蜀嶺酒業第一次品鑒會結束,唐德春開口對第一次受到高度白酒衝擊的眾人說道:“歡迎大家來到白酒時代!”


    等了幾秒鍾他接著說:“組織好你們的語言,把你們剛才的感受用最簡潔的話告訴我。”


    這時王大錘帶著幾人搬來四把椅子,請蜀嶺集團的四大首腦就坐。


    唐德春坐下後又說:“開始吧,哪個先說?”


    好幾個人舉起手來,唐德春指著酒坊一位工人:“老譚,你說。”作為集團大老板,唐德春不可能認識所有人,但是隻要見過麵叫過名的他都能記住,目前他認識的人包括新世界學校所有學生和保育員,蜀嶺安保部所有鄉兵,蜀嶺食品廠和蜀嶺酒業的所有員工他都能叫上名來,因為這都是他的心血,每個員工都上過他的培訓課,上課之前的點名冊他基本上看一遍就記住了,點一下名,對方按他的要求起立並高聲答“到!”這一瞬間人、名合一他就再不會忘了。


    “這個酒聞起來特別香,入口辛辣殺喉,吞下去後,腸胃略有不適,但很快就過去了,這個時候口舌生津……”也就是說出了感受,大而化之。


    “好,你下去吧!”唐德春接著點名下一個:“唐六斤,你來說。”


    唐六斤是孤兒學校中的大孩子,年十三,比唐德春還大一歲。算比較懂事的,他的學業誌向就是釀酒。而且,這個唐是唐德春的唐,他本名何六斤。家裏人除了他都死光了,邀天之幸,被劉長老帶出災區,自願改姓唐,這是主動把自己置於唐德春的從屬地位。他這帶頭一改不得了,一千二百多名半大孩子都跟著改了。沒辦法,這個有可能幾輩子都大字不識,算個一加一等於幾都得掰手頭算半天的群體,有名有姓的太少了。


    唐德春上輩子網上有個故事梗,某偏遠山村所有男人共用一名。有姓名的未必知道姓代表傳承,名和身體發膚一樣,受之父母,既然他們願意隨自己姓那就隨自己姓吧!四歲以下的孩子們則是唐德春主動全改成唐姓的,都是孤兒,都不記事。唐德春也是為了給他們上戶入籍的時候方便,沒想到大孩子們見了以何六斤為首也紛紛改成唐姓。


    這在地球上的古代和盤古大陸的當下都很正常,地球上的古代,給王侯將相家倒馬桶的涮壇子的種地的甚至是很多附庸家族都會把自己的姓改成主人的姓。還得主人主動賜予,一些離得遠的貴人農莊莊戶佃農們則要麽主人慈悲主動賜下,要麽就得等改朝換代主人家遭了難,莊戶們才敢改成前主家姓。然後,冒充前主家後人招搖撞騙。要不然不會出現北京大媽在公交車上炫耀“……我是正黃旗噠!愛新覺羅氏後裔……”可她不知道的是,人努爾哈赤的嫡係血脈早都改姓“金”了。這愛新覺羅的嫡係們也忒不厚道,改姓了也不通知一下當年的奴才們。


    “此酒香氣濃鬱,我說不出來應該怎麽稱唿這種香味,隻覺得這種香味帶點暖暖的感覺,好像有種甜酒和泥土的混合感。而且,酒入口後細品,我好像嚐到了高粱香、黃豆香、酒米(蜀語,糯米)香,幾種香型中還有股淡淡的甕……”


    唐德春果斷叫停了唐六斤,微笑道:“站到我身後來。”


    匯報繼續……


    至結束時,遴選出五人,兩個是學校孤兒,另一個叫唐貴娃,年十二,和唐德春同齡。這個娃字可不是蜀人普遍叫男孩時用的娃,如唐德春的發小們可能會叫他春娃或春兒(一聲)作裝飾性後綴之用的。人家這個娃字可著實就是名字,他的原名可有意思了,唐狗娃,唐德春聽他報出大名,覺得這名太土,遂取諧音,用“貴娃”置換之。比用一、二、三這樣的數字直接做名字的要有檔次那麽一點點。


    三人是酒坊工人,雖然沒有說得很全麵,但和另五、六個說得差不多的工人比,他們明顯誠懇得多,那幾個工人以為自己很聰明,從別人的話中截取有用的詞匯組織成新的話。但沒辦法,唐德春作為他們的神魂契約的發起人、契約甲方,要鑒別他們說的真話還是假話實在不要太容易。


    “你們三個人從此有了摘酒工藝師的專有名詞和職務,但是幹其它活的時候還是要幹的哈!烤酒的時候就專門幹接酒的活,”唐德春又迴頭吩咐王大錘:“你再從物資庫房拿幾個銀桶出來,每個烤鍋前放三個。”


    接著繼續對三人道:“你們在每把瓢快滿的時候沾點嚐一下,如果嚐出味道和前一瓢略有不同,就把這瓢酒倒進另一桶。一人找張凳子坐在酒桶前,就從現在起,月薪漲到二兩銀子,今後每增加一個桶,你的月薪便漲一兩銀子。記住,接酒的時候麵前再擺張小桌子,同時帶一盅涼白開,每次嚐酒後,以涼白開漱一下口。”酒坊其他工人都用羨慕嫉妒的眼神看著三人。


    “你們現在還沒有完全達到我心目中的要求,不過沒關係,我相信你們會在工作中不斷總結經驗不斷成長的,”唐德春麵向酒坊的眾人:“你們也一樣,我相信你們也能在今後的工作中總結經驗教訓,做出成績,一句話,酒坊隻有三種有價值的人:釀酒師、摘酒師和調酒師,希望你們最後都能憑本事坐到一張帶師的交椅上。”


    眾人聽了,都歡欣鼓舞。酒坊的十幾名年輕人中,很明顯的有人一拳砸在另一隻手心裏……“大錘,今天中班和夜班的工人你負責考一下,繼續選人,我最後終考決定。”酒坊一百多號人,能進烤房窖池洞的六十多號,還有兩個班的人需要遴選一下。


    這算是唐德春今天的意外收獲,本來他還沒抱什麽希望,心血來潮請大家品兩口高度酒,說話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說到關於品鑒、關於香型和味道的層次上了。既然如此,幹脆看看能不能找到幾個可堪培養的人,結果是出人意料的好。


    “散了,另兩鍋點火開烤。”眾人一哄而散,各人各自迴到自己的崗位。


    “大錘,我明天再來,”唐德春帶著小刀、唐狗娃和唐六斤送走馮師,路上馮師說了自己對這個酒的感知,他說得都對,畢竟是曾經的強大的修士,就算仙路斷了,但五感六識還是異常的強大。但唐德春能任命他老人家去酒坊做摘酒師或調酒師嗎?答案是不能。


    王大錘作為煉體有成的體修難道沒嚐出來,有可能真沒嚐出來,要不然地球上的武林高手們個個都是某某酒廠特聘專家了。就算嚐出來了能說個一二三出來,肯定也不能把人家安排到工位上。


    送別了馮師、兩姐,仨半大孩子跟著唐德春進了自己的超級大平層,酒坊職工宿舍就在酒坊烤酒車間外南邊,出門轉身就到,宿舍大樓和烤酒車間互相垂直,形成一個九十度直角。這座宿舍做了七層,層高四米二,長一百米,總高三十多米。寬二十六米,其中岩體結構二十米,用二十六米的巨木木板南北貫通通鋪作地板及露台,再以磚石混合砌牆,露天以精工原木支撐和欄檔。職工宿舍在大樓中間以磚石混合隔離出三米過道,工人宿舍分布在兩邊,都是帶帶衛生間的寢室。


    而唐德春的第七層則是室內空曠,剛開始中間甚至沒有一根立柱支撐,他總有一種屋頂會不會壓塌的感覺(因為頂層岩體最厚)。他雖然身在這個世界,甚至從這個神字中得到了好處,成為這個神權世界既得利益集團的底層修煉者。但前世的唯物主義教育還是會時時提醒他這不科學、不合理、不安全。最後師兄們走後,找來自己的工人給室內按五米見方給加了幾行立柱。


    因為是岩石結構,後期裝修用的是參天巨木,所以,古樸敦厚,給人以麵對四邊形巨人之感。


    大樓一層為職工食堂,和職工澡堂,二樓和五樓為職工宿舍,六樓是唐德春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的弟子宿舍,目前尚無人員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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