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所長帶著書記員一起進來,問:某年某月你偷了某村某人一頭牛,是不是?


    答:某年某月樓某(堂姐夫)和我一起到某村偷了某人一頭牛……


    每條犯罪線索他都認,都是和樓某一起犯的案。


    最後派出所隻得放人銷案,因為派出所雖然可以證明樓某不在犯罪現場,也證明不了硬茬的犯罪事實……


    所以,馮半仙一看大家就這審案水平,還是算了吧!反正梁三按律當累及妻兒,就這樣吧!宗門有人在此,直接處理了就是,倆小孩能救則救,不能救就是他們的命不好。


    幾位長老與馮半仙、清峰低頭嘀咕了幾句,就算塵埃落定了。裁決梁李氏及四子女沉水,和浸豬籠就差一個豬籠。


    袁族長老揮揮手命壩頭的鄉兵拿繩子來捆成肉粽,隻待午時三刻陽氣最盛時沉入伏龍河迴水灣處,因為迴水灣是伏龍河附近五六十裏最深最險的地方。別的地方人能不能跳下去再出來不曉得,但是唐家壩及周圍團轉幾個壩子的人沒人能活著從裏遊出來。所以娘母子幾個死定了。


    唐德春隱晦地向朱明和熊二比了幾個手勢,意思是伏龍河迴水灣他們能闖不?二人咧嘴嗤笑,不屑一顧躍然臉上,那意思就是你端著杯酒問張飛:尚能飲否?


    也是,一個是江水湍急之處打小浪裏個浪長大的,一個就是小河溝裏偶爾摸魚捉蟹長大的,他們對善水的理解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唐德春一看族老會裁決梁三妻、子沉水之刑就打算好了,就請朱明熊二出手去救,能救則救,救不了則是命。


    既然已經塵埃落定,族老們就打算散會了。馮半仙又站到樹前:“各位鄉親,唐家小老幺有事宣布。”說完在人群中搜到唐德春:“德春,上前來。”


    這是昨晚上唐德春和馮半仙說好的,既然要另立門戶了,就和唐家壩父老鄉親們作個告別,順便帶幾個幫手走。一個幾萬人的農工貿集團不可能一開始就全部交給外人來幫忙管,肯定還是熟悉的人用著順手。


    唐德春往樹下走,梁三妻兒們被壩裏鄉兵們帶下去看管。雙方擦肩而過時,梁李氏、梁一郎見到唐德春居然目露兇光,看來死而不冤了。


    “死有餘辜。”唐德春給這母子二人下了評判。這時,梁小四路過唐德春身邊,小孩子可能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過還是哭過,應該是見梁李氏哭就跟著哭吧。還有點迷糊,應該是昨晚上就被控製了沒休息好……他迷迷糊糊間看到唐德春,突然眼前一亮:“春哥春哥,我爹爹說過了這一兩天就會帶好多銀子迴來……”


    鄉兵見了就要製止,唐德春一把推開他,示意小四繼續講。鄉兵就是本村本鄉為官府準備的義務兵,這個鄉兵姓袁,是袁家之人,他見是唐德春,目前的唐家壩首富,自然要給麵子。暫退一邊等著。梁李氏母子沒有製止,現在十死無生,繼續嘴硬沒有任何意義。


    “到時候我偷點銀子請你吃零嘴兒,好不好?”


    “弟娃兒,嫑說了!”梁小二大驚失色,看來也是知情者了。唐德春出手如電點了她嗓子一指,就算不是啞穴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了話。唐德春聽梁小四一開口就動搖了救他的念頭,現在隻想曉得他知道多少?唐德春再看梁小三,梁小三目光躲閃,隻往地上去尋,看來不用救了。


    “你曉得你老漢兒到哪找銀子不?”


    “曉得,他說把那唐家兔崽子宰了就能分一大筆銀子。”


    “那你曉不曉得你老漢兒口裏的唐家兔崽子是哪個喃?”唐德春臉上露出陰陽怪氣的笑容,咋聽著別人算計自己這麽過癮呢?嘿嘿!


    梁小二、梁小三嚶嚶的哭著,她倆終歸是無知少女,也不知是愧疚而哭還是麵對死亡而哭?!


    “我不曉得,我也是睡得二眯二眯的時候聽到爹爹在跟娘親說。”


    “嗬嗬!”唐德春苦笑一聲,轉過頭,盯著梁小二小三姐妹倆問道:“你們呢?有啥說的沒得?”


    姐妹倆隻是搖頭哭泣……


    唐德春迴頭對梁小四說道:“小四,假如你老漢兒要殺的是春哥呢?”


    “不會不會,春哥對三娘小四那麽好,爹爹咋會殺春哥。”梁小四連忙搖頭否認。


    “你爹不僅要殺春哥還要殺小靈小茹(鍾靈鍾茹),還要殺德文德武……(都是唐德春的小團體成員),”唐德春吼道,一口氣對著梁小四吼出了二十多個名字,都是唐德春小團體成員,都是梁三要殺的人。其實,梁三要殺的是所有唐家壩的人,包括但不限於這個小團體。唐德春這麽說,主要是站在小團體成員間的交流,也可以說是生死別離前最後的話別。


    村民們再次聽到梁三這喪心病狂的計劃,早已按捺不住,有人已經迫不及待衝上來,對著梁李氏和梁大郎就是腳頭掟子(蜀語成語:拳腳相加),尤其唐德春小團體成員的父母叔伯們下手更不留情。梁小二姐妹倆和小四因為唐德春正在問話反而逃過一劫,但唐德春也僅護得了他們一時。


    唐德春心裏再次對邪教有了清晰認知:說他們沒腦子吧,他們能隱忍二十多年不露馬腳。說他們心思縝密吧,舉事前不避妻兒。這是覺得手拿把掐十拿九穩了嗎?唐德春前世聽過一句話“原子彈下無冤魂”,今天他算深有體會。


    唐德春不再多說,擺了擺手,示意鄉勇暫時把人押在一邊。他則收拾心情,靜默幾秒後往樹下走去。


    來到樹下,多餘的話沒有,主要是沒那心情了。就這副嚴肅平靜的麵孔都是裝的,如果要把他此時此刻的真實嘴臉掛出來,那肯定是“要吃人”。


    “父老鄉親們,我,唐德春準備自立門戶了,承宗門不棄,給了我仙椅嶺百裏之地,不日就有五萬餘人供我驅策……”


    下麵的鄉親“轟”的一聲爆炸開來,這個消息比剛才那個夜屠唐家壩更勁爆好不好!蜀人的特點就是隻要沒看到刀斧加身那就不是個事兒,就像某地山區一避暑野景點,有城裏閑人攜帶家眷前往,口口相傳,聲名遠播,人人爭相前往。某年夏至,酷暑難耐,一日,遊人如織,有精風水之術者測得當日必有驟雨焉,遂告當地保、甲。


    保、甲帶鄉兵往山溪,奔走唿號曰:山洪欲來,速退速退!眾遊人曰:你莫管老子,打攪吾玩葉子戲吃罪者也!


    又有人曰:吾之山溪火鍋正沸,欲走不若飽腹,美食當前哪管洪水之患耳!


    語罷,續坐鍋旁,推杯換盞作海底撈……


    少傾,山洪至。死傷無數,眾旅者家眷、及那酸腐文人理中客紛嚷糾集至府衙告官,曰:今有窮鄉僻壤之地,山溪危如累卵,地方保甲憊懶,不以己任,陷黎民於虎口者也,求刑責之……


    咳咳!扯遠了,說迴正題。眾鄉民聽說唐德春現在已是百裏地主,瞬間轟動。大家哪裏還管那麽多?先興高彩烈地加入議論才是正道,發言遲了就是像少撿了二百兩銀子似的,也不曉得他們興奮個啥?


    唐德春等他們議論得差不多了,紛嚷的聲音小了不少才繼續說道:“我現在準備在鄉親們中選一批人帶走,有那勤快手腳利落的,幹淨的,略通文墨的,願意給我唐德春搊起(蜀語:襄助、貼起、紮起之意)的,都去找馮師報名,由馮師篩選。待遇根據各人位置商定。


    第二件事,我欲出錢幫梁家小三、小四脫罪贖身。請族老會和眾父老鄉親商量個章程出來,看我出多少銀子合適?”本來唐德春上前宣布招聘信息的時候並沒有這一條,但是剛才梁小三梁小四那可憐的樣子使他實在不忍,再說,一個幾歲大的男孩和一個十歲的女孩真的背不起這個責任。


    唐德春可不是聖母,但要讓平日裏和他親近的人承受這無妄之災,他還是絕不允許的。至於剛才說好的請熊二和石頭悄悄的下水撈人,早就被他拋諸腦後了。也不怪他現在才突然開竅,實在是咋窮還富,還沒適應過來這鈔能力。


    也是剛才說到“待遇”二字的時候才突然開竅。他在賭,賭大多數村民質樸的道理,“與其看那倆個遭了無妄之災的小家夥枉死,不若換成錢吃喝玩樂一番……”最主要的是畢竟梁三一夥邪教屠村之計還沒來得及發動就被剿滅,大家雖然義憤填膺但並無切身體會。


    至於梁大郎和梁二妞,平時和唐德春也沒啥交集,唐德春也不是博愛之心爆表的聖母,目前也沒有與這個世界對抗的能力和準備。再說了,就剛才梁大郎看唐德春的眼神,如果不是當著全壩子的父老鄉親麵,唐德春有可能抽出柴刀就是一下。


    人群裏再次轟隆一聲炸開了,村民們從一個高潮來到另一個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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