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中,靈力滌蕩,一枚血紅帶金的丹藥凝成,散發著強大的氣血之力。


    李羨魚長出一口氣,將丹藥攝來,裝入玉瓶中,生血丹,所有藥力盡數凝於一枚,方能盡數發揮它的效果。


    “算算時辰,應該差不多是時候了。”


    李羨魚隨即起身,走出洞府外邊,而後靜靜的等在臨淵閣出口處。


    不多時便見兩道人影走來,正是張天寶與淩風二人。


    兩人微微一訝,不曾想,李羨魚來得這般早。


    “天霖師兄與你們都說過了吧?”


    兩人走了過來,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便出發吧。”


    李羨魚輕嗯了一聲隨即轉身走出臨淵閣洞天。


    此時,天不過蒙蒙亮,三人並肩而行。


    “喏,這是護身符,昨日天霖師兄交於我的,此去兇險,我們自當謹慎些。”


    張天寶與淩風各自接過李羨魚遞來的護身符,左瞧右看,鄭重的放在懷裏。


    三人一路行至城門,卻不曾想蘇青瀧也是在那裏等候許久。


    “羨魚兄,且慢。”


    三人停下腳步,齊齊看向那披甲少年。


    “何事?”


    李羨魚不由得問道。


    隻見蘇青瀧掏出一物來,一枚精致的玄鐵令牌,其上刻畫著一個金色的蘇字。


    “我已知你們要前往章國,此令牌可讓你們方便不少,且帶上。”


    三人互看一眼,李羨魚將令牌接過。


    “那便多謝少將軍了。”


    蘇青瀧擺了擺手。


    “此去小心些,若是可以,照顧一番我那老爹。”


    三人點了點頭。


    “少將軍放心便是。”


    說罷,三人便從城門禦空而起,張天寶兩人看著李羨魚腳下的極品靈劍也是微微一笑。


    “李羨魚,這莫不是鳳姑娘贈予你的靈劍?”


    張天寶不由得問道,淩風也是好奇的看來,李羨魚平日裏倒也是沒有用劍的習慣,禦劍倒是頗為熟練。


    “此劍名為白嘯,是天霖師兄暫借與我,迴來之後便還與師兄。”


    張天寶聞言,興致便沒了一半,這李羨魚跟鳳姑娘感情日益增進,可是羨煞不少同門弟子,平日裏沒事便會拿他們事情來打趣一番。


    “你小子,不是與我們才來的驚龍城,怎的跟鳳姑娘勾勾搭搭的?”


    張天寶繼續問道,這些他也是憋了許久,如今結伴而行,私下問詢一番,取取真經不是。


    李羨魚卻是翻了白眼,腳下白嘯唿嘯而去。


    “哎哎哎,李羨魚,好歹同門一場,倒是讓我學習一番啊。”


    一旁的淩風也是無奈道。


    “別喊了,那牲口早就飛遠了,咱們也趕緊跟上,早些到皇城。”


    “行吧行吧。”


    兩人隨即跟了上去。


    李羨魚看著身下不斷劃的山川河流,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到底不是自己的雖是方便了些,心底多少有些不適應。


    三人一同在雲端疾飛,也不時停下歇息。


    兩日後,三人便路過了宗門,向著京城而去。


    飛馳間,前邊的李羨魚卻是緩緩停了下來。


    張天寶兩人飛至近前,不禁問道。


    “怎的,停下來了?莫非你要迴一趟宗門?”


    李羨魚迴頭看來,說道。


    “前方便是我的家鄉,忽的想起些事情,你二人繼續向著京城去,我之後會跟上來。”


    張天寶聞言,點了點頭。


    “那你且快去快迴,我二人稍稍慢些。”


    李羨魚點頭,隨後便禦劍落入一處深山中,張天寶兩人見狀,先行向著京城的方向而去,過了京城,再有個一天半,幾人便能夠飛至皇城。


    李羨魚在村子的後山處降落,從一處偏僻的小路旁走出,看著路邊掛滿了果子的樹心情愉悅。


    不時便有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傳來,那是山中的鳥兒在吃果子,偶爾也會有鬆鼠來啃食。


    若是自己年少時,少不得一陣彈弓伺候,請它們吃上些石子。當然,現如今心中也是有些意動,不過僅僅是想想罷了。


    看著正在被啃食的果子,李羨魚覺得頗為可惜,靠近山林的果樹一般成熟了便要早些摘了去,否則啊,就隻能看運氣,吃些鳥獸吃完剩下的。


    不過仔細想來,村子裏頭也沒啥年輕人,這些個高大的果樹,上了年紀的人哪裏還有閑心來爬樹摘果,倒是便宜了那些個鳥獸。


    一想到李奶奶家裏頭那顆荔枝樹,李羨魚心裏高興不已,腳上加快了幾分。


    一路行去,路上倒是沒碰著什麽人,估摸著這會正在屋頭乘涼,這大中午的,驕陽似火,讓人心生厭煩,那時斷時續的蟬鳴,更是讓人心中煩躁。


    路過那傳來朗朗書聲的學堂,李羨魚沒太在意,徑直走向那個小院落,高大的荔枝樹矗立在院子中,遠遠便看見上邊掛著紅彤彤的荔枝。


    行至那有些腐朽的木門前,李羨魚微微一愣,若是這會,來福應當跑了出來,不斷嚎叫才是,怎的沒見?


    莫不是這天氣太熱,擱屋頭那裏乘涼?


    正想著,李羨魚忽聽裏邊傳來對話聲。


    “小何啊,這屋頭啊,以後便沒人了,空著也是空著,你若是需要些什麽可搬些去,放著怪可惜咯。”


    一老嫗對著一中年婦人說道。


    那中年婦人微微一歎,看著滿是蛛網的裏屋,開口道。


    “我倒是不缺什麽,這些個物什,放便放著吧。”


    老嫗微微一歎。


    “這李婆子,前些年身體已經是不太行了,又不知怎的了,迴光返照一般,又多熬了些許時日,不過,倒是沒熬過那一年。”


    ……


    兩人在屋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而李羨魚在門外卻是怔怔無言。


    前些年?那不是自己迴了村子最後見著奶奶最後一麵那次?可……怎會如此突然?


    李羨魚心中五味雜陳,那會奶奶的身子明明還是很硬朗……


    正愣神,屋內兩人談話聲越來越近,李羨魚迴過神來,側身躲到一旁。


    老嫗看著腐朽,褪色的對聯,微微搖頭,一步跨過門檻,中年婦人也隨之跨步而出。


    吱呀——


    那腐朽的木門發出高亢嘹亮的聲音,仿佛在悼念著舊人,也許這是它最後一次呻吟,此後,或許在某天風雨交加中,它不甘寂寞又碎碎念起來。


    隨著那有些生鏽的大鎖鎖上大門,兩人緩緩走遠,李羨魚從一旁走出,看著緊閉的大門,眼眶微紅。


    一陣風吹來,那顆枝繁葉茂老樹嘩嘩作響。


    少年口中喃喃。


    “奶奶,我給你摘果子來了…”


    少年輕輕一躍,落在院內,來到那顆老樹下,抬眼望去,樹上掛滿了一個個小小的紅燈籠。


    老樹樹身淨是斑駁的樹皮,上麵長滿了青苔,還有些許老人們常說的,可以用來入藥的石斛。


    李羨魚微微一歎,幾縷勁風打出,便從樹上掉下來幾掛荔枝,鮮豔的紅色,就算在村口也能夠一眼便看見。


    將這幾掛荔枝收起,李羨魚輕輕在滿是落葉的泥土地上一躍,便躍出牆來,徑直朝著一處山頭而去。


    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低矮的山坡處,到處是隆起的土包,李羨魚走著,尋找著那個孤零零的墳頭。


    當尋到那小土堆,少年那有些悵然的心緒,又複雜起來。


    他慢慢走向那小土堆,裏邊便是小時候最疼自己的人。


    看著一旁長出的雜草,少年鼻子一酸,抽出劍來,劍芒輕輕劃過,那片雜草便被連根斬斷。


    少年走至近前,端詳了片刻,長袖輕抬,在眼前停留片刻,而後從儲物戒中取出幾掛荔枝。


    袖袍一揮,將石台上的落灰掃去,將其輕輕放在上邊,少年輕輕摘下一顆,輕輕一捏,那薄薄的殼便一分為二,露出裏邊飽滿,晶瑩剔透的果肉,些許果汁順著通紅的果皮流下,淌在少年的手上。


    “以前,您也是這般,哄著我吃的,這荔枝啊,不是很甜,有些酸,又有些甜。”


    少年口中呢喃,將半開的荔枝放在石台上,又從石台下取出香來,輕輕一撚,三縷青煙飄蕩而起。


    少年拜了三拜,將其插在那孤零零的木牌前。


    輕煙嫋嫋,升騰而起,而後在空中凝出一個佝僂的身影。


    少年心中猛然一驚,眼中青光大盛,向那團青煙看去,瞬間瞳孔大睜。


    隱約間便聽見那青煙呢喃。


    “常威…常威…”


    少年心中輕歎,也許這是奶奶最惦記的事吧,就連長眠之後,亦是如此。


    少年手中靈力升騰,席卷著那股青煙,慢慢沒入地下。


    “奶奶,常威他,可能在下邊等您許久了,日後,我有空會常來看您…”


    少年輕歎一聲,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心中不自的想到叔叔嬸嬸,這輩子,也要與李奶奶一般,長命百歲,安享天年,至少要安穩的度過這一生,自己所能做的便是這些。


    想罷,少年拔出那三尺長劍,破空而去,長劍在雲端極速飛馳,似是想要將無數的思緒甩在腦後。


    不過半日,李羨魚便見著前邊禦空的兩人。


    此時已是過了京城,張天寶兩人忽的見李羨魚從後方趕來,也是一愣,待他上前來,便開口道。


    “不是說迴村裏有些事情,怎的這會便趕來了?”


    少年淡淡一笑。


    “也就摘個果子的功夫。”


    說罷,便掏出倆掛荔枝,丟給兩人。


    “嚐嚐。”


    兩人見狀,接過來各自嚐了一顆。


    “嘶…怎的有些酸?”


    張天寶眉頭緊擰,麵目些許猙獰。


    而淩風則是微微皺眉,而後又細細品味起來,微甜。


    “還行。”


    李羨魚卻是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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