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霆淵這番話一出,頓時引起了一片嘩然。


    “馮鈺自盡了?”


    “不可能啊,好端端的他怎麽會想不開呢?前幾天他還說有時間要在聚仙樓好好喝一杯呢。”


    “馮鈺就算自盡了,怎麽會和相爺扯上關係呢?不是應該和……”


    這個人話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失言,硬生生停住,他有些不自然看向左前方,希望對方沒有聽到自己剛才所說的話。


    王丞相接過那封信,仔仔細細的看著,隻見他那一雙原本渾濁的眼睛,竟因層層覆蓋的怒氣而清澈了幾分。


    “這簡直是一派胡言!皇上,這馮鈺鐵定是得了失心瘋,當年靖安侯在嘉州遭人埋伏,分明是靖安侯他自己布防失誤。


    他沒料到敵軍會去而複返,所以才遭了埋伏,馮鈺他一定受到什麽人的威脅了,他這完全就是在胡言亂語,皇上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啊。”


    王士端越說越激動,他那單薄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容兮樂都要擔心他會一時氣暈過去。


    “王丞相你不用那麽激動,朕隻是讓你看看,當年嘉州的事情是你與韓太尉一同督辦的,朕自然相信你們。


    隻是這馮鈺當年一口咬定是靖安侯他管理部下不力,所以才導致有人走漏了消息,以至於靖安侯一行被敵軍埋伏。


    但是現如今這封信上寫的真真切切,馮鈺還列舉了諸多般證據,證明這是有人刻意所為,靖安侯是遭人陷害,王丞相,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麽處置呢?”


    容霆淵這話一出,眾人的議論聲更大了。


    有人在猜測王丞相當年是不是判錯了案,有人在說是不是有人想要給靖安侯翻案,如果真有,那麽這個人會是誰呢?


    “不是,這件事跟相爺有什麽關係?當初那個案子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太尉大人主審吧,就算判案結果有問題,那需要承擔責任的也不應該是相爺吧。”


    “你說這話就不對了,雖說相爺不是主審,但是這個案子相爺也是盡心盡力的調查,得出靖安侯有謀反之心的時候,他還是十分惋惜的。”


    “那即便如此,也輪不到相爺這般生氣吧,你看太尉大人現在就十分冷靜,我看馮鈺手裏掌握的證據多半是他自己捏造的,根本起不了什麽風浪。”


    這些話被容兮樂聽了個全部,她抬頭看向站在右方的君止珩,隻見他微微低著頭,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仿佛根本沒有聽到眾人討論的聲音。


    容兮樂想起昨夜君止珩的種種行為,她心裏有種預感,這件事與他一定脫不了幹係。


    為什麽所有人都去了大殿,就他一個人留了下來?


    那時夜色已深,還下著雨,為什麽他單單要站在不能遮擋風雨的亭子裏,他是不是在等著誰?


    他所等的人莫不是去找了馮鈺?難不成馮鈺不是自殺?


    容兮樂想起在明州孫兆熙死亡的慘烈畫麵,不過很快她否決了這個想法。


    君止珩應該不會如此莽撞的對馮鈺下手,就算他想要馮鈺的命,也不會傻到自己動手,給自己引火上身。


    他之所以親手殺了孫兆熙,一是因為孫兆熙背叛了靖安侯,二是因為孫兆熙的死並不會有人去調查,所以他才會百般折磨孫兆熙之後,送他上路。


    王丞相被容霆淵這麽一問,一時間有些語塞,隨後他看向韓從章,眼神頓時變得激憤起來。


    “韓太尉,這馮鈺怎麽說也算是你的人吧,當年這個案子你是主審,結果也是你認定的,他現在胡言亂語,還說什麽以死明誌,分明就是在打你的臉。


    你怎麽現在還能如此冷靜自處?他還提及將士之中有人與敵軍勾結,若是真如此,當年你怎麽會沒有查出來?這馮鈺分明就是得了失心瘋。


    他故意選擇太後忌辰這天,分明就是對太後不敬,依老夫看應該對馮鈺處以極刑才對。”


    王丞相越說越激動,那兩撇胡子抖動的都快要掉下來了。


    “相爺何必如此激動?若是馮鈺真有什麽證據,那麽派人去核對真假便是,當年這案子雖然是我主審,但若是真有什麽錯漏的地方,我也願意承擔責任。


    至於你剛才說什麽馮鈺是我的人,這話可不能亂說,皇上,王丞相他剛才一定是十分激動,才一時失言的。


    馮鈺他身為太史令,所思所想肯定經過細致考慮,他選擇這麽做,肯定想到了所有後果,所以才選擇上吊自盡。


    皇上,依微臣看,若是馮鈺手裏的證據屬實,這案子若是要重申也並無不可。”


    韓太尉這一番話,讓在場的人包括處在激動情緒裏的王士端都給愣住了。


    “這案子從頭到尾線索都十分明確,靖安侯他自己都承認了,為什麽要重審?


    韓從章,你是不是害怕馮鈺手裏有什麽對你不利的東西,所以你害怕了?”


    王士端氣的臉紅脖子粗,容兮樂都在想若不是他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說不定他都想上前跟韓從章比劃兩下。


    當然韓從章的年歲也不小,上個月還過了五十五歲的生辰,但是可能因為他早年習武,身強體壯,讓他看起來最多四十左右的模樣。


    而且他身材高大,站立的時候修長筆直,周遭的氣度也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反觀王士端,身材矮小,再加上上了年紀身子逐漸佝僂,若是他對上韓從章,隻怕人家一隻手就能將他提溜起來。


    容兮樂想到那樣的畫麵,一時間有些忍俊不禁,拚命忍住,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相爺莫不是氣糊塗了?若是按照你所說,馮鈺手裏的東西對我不利,我心生害怕,我為什麽要提議將案件重審呢?我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再說了,相爺你身在朝堂,不懂軍事,我身為武官之首,若是靖安侯這件事真的存在什麽不對的地方,不用皇上下令,我直接會將案件發迴重審。”


    說到這裏,韓從章上前幾步,對著容霆淵跪下行禮。


    “皇上,靖安侯還在世的時候,他在百姓心中就有很深的威望,微臣也對他十分佩服,若是這案子要重審,微臣希望皇上可以將調查之權交給微臣。”


    若不是王士端身邊有人扶著,隻怕此刻他都要氣的喘不上來氣了。


    隻見他對韓從章伸出顫抖的手指,嘴裏隻能蹦出幾個字:“你……你……”


    而此刻眾人皆是吃瓜吃的十分開心,一個是文官之首,一個是武官之首,這兩人如此劍拔弩張的場麵,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送上門的熱鬧,還能與這麽多人一起見證,真是想不興奮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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