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知青都能參加高考,有名額限製,由村裏推薦名額,拿著村裏的介紹信才能去報名。


    那一分鍾,她的心情跌落穀底。


    她要想得到村裏的介紹信,比登天還難!


    開完會,所有的知青激動的圍著牛生運,一方麵是打聽更多的消息,一方麵是想要討好他。


    牛生運被大家圍在中間,他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幾米遠的溫秋寧身上幾秒鍾後離開。


    溫秋寧和他對視上,讀懂了他眼裏的意味深長。


    她惡心、憤恨,卻又無可奈何。


    可她想要離開這個地方,迫切的想離開,內心那種強烈的渴望,讓她強忍著惡心和恐懼,一直在座位上等著。


    等到所有的知青都離開,會議室裏隻剩下她和牛生運兩人。


    牛生運氣定神閑的坐在凳子上,睨著溫秋寧,等她開口。


    溫秋寧深吸一口氣,對上他的目光,冷靜的問:“牛隊長,你說的那個名額推薦,具體的推薦標準是什麽?”


    牛生運端起茶缸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將嘴裏的茶葉吐進茶缸裏,緩緩開口,“標準嘛,自然是誰優秀推薦誰。”


    溫秋寧又問:“優秀的標準又是什麽?”


    牛生運笑的得意,“大家平日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裏,誰優秀誰一般,我心裏有數。”


    溫秋寧:“···”


    既然是按牛生運的個人主觀標準評定,那她無話可說了。


    牛生運卻說:“溫知青,這名額可是緊缺的很呐!你算算你們知青點有多少個知青,名額又有幾個?你啊,長得好看,腦子也靈活,算的清楚這筆賬!”


    牛生運臉上揚著笑,滿意的離開了知青點。


    溫秋寧還坐在位子上,隻覺得從身體到心髒都是寒冷的,冷的她打顫。


    她垂頭喪氣的迴到了守林小屋,坐在屋外的草地上,看著這片望不到盡頭的山林。


    深秋的季節,樹上的枝葉已經落得差不多了,隻有密密麻麻的樹枝雜亂無序,偶有幾片枯黃的葉子掛在樹枝上,搖搖欲墜。


    那些嘈雜的小鳥也不知道飛去哪了,聽不到它們嘰嘰喳喳的聲音,隻有風過林間發出的唿嘯聲。


    此時,她的腦海裏隻想著一件事,她要如何才能離開這裏。


    一周後,她又迴了一趟知青點,想從他們口中了解一下村裏關於名額推薦的事。


    可她來了以後才知道,知青點的氛圍都變凝重了。


    每個人都想要得到名額,每個人都像防賊一樣防著其他人,她從他們的口中一句實話也得不到。


    她不甘心的又來到村公所問這件事。


    村公所的其他幹部一看到她來,都很自覺的走開了,就剩下她和牛生運兩人。


    牛生運很是惋惜的樣子,“溫知青,名額的事,我心裏已經定了個大概了。你啊,還需要曆練曆練。”


    溫秋寧的心裏一時有些慌了,脫口而出,“名額給了哪幾個?”


    牛生運從頭到腳的打量著她,眼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哪能告訴你呢。溫知青,我以前覺得你聰明,現在看來也就這樣,還需要磨礪幾年啊!”


    溫秋寧穿著衣服,卻覺得被他的眼睛把衣服扒光了,她攥緊自己的領口,倉皇跑出村公所。


    她想要去告發他,可她沒證據!


    再者,即便有證據,就能將牛生運扳倒嗎?


    牛生運當了十多年的隊長,村裏都是他的勢力,她告發他,無異於以卵擊石。


    這樣心神不寧的又過了一周,她又下山來到了知青點。


    有些知青陰陽怪氣的說:“溫知青,你最近迴來的可勤了,是有什麽好事嗎?”


    明知他們不會透露什麽,為了那微乎其微的希望,溫秋寧還是不死心的問,“名額的事,你們有聽說什麽情況嗎?”


    大家給了她一個嘲諷的笑。


    這天,溫秋寧再次來到了村公所。


    她將這些年攢下了八十多塊錢全部裝進了一個信封裏,遞到牛生運的手裏。


    她懇求道:“牛隊長,請你幫幫我,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牛生運打開信封看了眼,不屑的扔到溫秋寧的身上,“溫知青,你跟我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溫秋寧撿起掉在地上的信封,誠惶誠恐的說:“牛隊長,你要是覺得不夠,我讓我家人再給我匯一些來。”


    “溫知青!”牛生運已經沒什麽耐心了,“沒有我想要的東西,那就別來了!”


    走在迴去的路上,溫秋寧一度的想落淚。


    從小到大,她沒有依靠,任何人都可以欺負她。


    現在,她都已經向惡勢力低頭了,為什麽還不肯放過她?


    一想到牛生運那張猥瑣的臉,溫秋寧都覺得惡心想吐!


    這樣又過了十多天,已經有三個知青拿到村裏的介紹信,迴老家報名去了。


    溫秋寧心急如焚,可她無計可施。


    她就像一個走在沙漠上的人,幹的快要死了,她眼前出現了一汪清泉,她欣喜若狂的奔向那汪清泉,可無論她奔跑的多快,都到達不了。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汪清泉,遙不可及!


    頹然的走在迴去的路上,碰到了迎麵而來的牛生運。


    “溫知青啊!”牛生運笑的得意,“聽說了吧,有三個知青已經拿著介紹信迴家報名了。我這裏還有兩個名額也已經許給人了,就剩一個名額,不知道你還想不想要?”


    溫秋寧垂下頭,“···”


    牛生運說:“你看還有一個禮拜就開始報名了,這個名額啊,那麽多人爭著要,你要是不想要,我就給別人了。就截止這個禮拜天吧,你自己好好考慮。”


    那一個月是她人生最矛盾最無助的時候。


    最後,她看透了!


    她的麵前看似有兩條路,離開或者留下。


    離開的話,就必須犧牲自己的身體。


    不願意,那就得留下來。


    短期來看,留在村裏,她可以求得暫時的安寧。


    可以後呢?


    她在這個村裏,能求得多長時間的安穩?!


    她不想一輩子待在這裏,隻要她想離開,就必須要聽牛生運的。


    也就是說,在這個牛生運隻手遮天的村裏,除了妥協,她沒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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