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使斑真的參與進了這件事的謀劃中,鬆子猜想他也有辦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隻需要稍微給人下幾個暗示就可以了,至於這個猜想是否成真,那就端看後麵還有幾個身居高位的人會死?畢竟隻有死人才能完全不泄密,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泄密,死了就大致可以放心了,而這事往後發展,可能會涉及到火之國頂端權力的爭奪,多死幾個人倒也沒什麽值得稀奇的。


    太陽底下無新鮮事,也就並不惹人注意了。


    想到這裏,鬆子驟然笑了一下,真就像是孫子輩臥龍鳳雛之一之宇智波帶土所說,她對宇智波斑真是足夠了解。


    “看來,你們對天海丸的死亡倒是很樂見其成。”坐在鬆子斜對麵的千手扉間這麽冷然說了一句。


    這話一說出口,原本還算流動的空氣陡然一凝,三雙黑眼睛,齊齊毫無波動地向他投注目光。


    一息之後,鬆子率先開口:“說話要說清楚,引申含義容易引起誤會。”


    “不過你倒也沒說錯,我確實挺樂見其成的,如果你是覺得我剛才笑得有點突兀的話,”鬆子的聲線沒什麽起伏,平直到隻是在闡述一件事實,“天海丸跟我有屁的關係啊。”


    “是,桜城那件事是我父親他們腦子不好,不過這事已經過去了,因為輸得明明白白。”她算是解釋了一番,接著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但這不耽誤我高興。”


    “嗯,天海丸死了,我高興,我迴去要推牌九推三天三夜。”


    “聽懂了嗎?扉間狗狗。”


    再一次,如同既往每一次,千手扉間一聽到這個稱唿就渾身難以言喻地難受,他仿佛又迴到了幼時被倒吊著綁在樹上的恥辱時刻,他嘴角下壓,小幅度地移開眼,念叨了一句——“妖女”。


    鬆子很不要臉地接了一句嘴,“謝謝你誇讚我的美貌。”


    千手扉間乍然擰眉,整張臉極為不爽,他發現自己真的在快嘴這件事上,贏不過她。


    幼時想著一雪前恥,一定要擁有超過宇智波妖女的速度!


    這一點已經實現了,然而還是次次受氣,真的,每一次都是這樣,沒一次能贏。


    宇智波鬆子的歪理邪說總能把他說得啞口無言,明明他們家族的其他人都隻是點亮了平平無奇的嘲諷技能,隻要能在實力上碾壓就能夠反嘲諷迴去,但這個人,她總是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切入,讓人毫無應對的準備,隻剩下憋悶,每次都覺得自己沒發揮好,但每一個下次一定的結果,必定是再次達成敗北的新紀錄。


    完事後,她還會語評道——【狗狗,你心性不好啊,這樣下去容易一葉障目故步自封。】


    開什麽玩笑?他開創出了飛雷神這種忍術,哪裏故步自封了?!


    眼見著弟弟又一次陷入了鬱悶情緒,千手柱間毫無兄長情誼地拍著自家弟弟後背大笑,“新紀錄啊扉間,可惜阿透沒在這裏,不然我們還能開個賭局哈哈哈。”


    私底下族內幾個交好的人員,被千手柱間攛掇著喜歡攢賭局,賭什麽都有,但每年總有一個固定項目,也就是——扉間這次到底能不能行?


    每次跟鬆子對上,他已經算是夠有理有據了,但奈何嘴上的招數太過一板一眼,沒有鬆子路子野,扉間第一次知道,鬥嘴這種事還能打遊擊!扉間一開始還會說她隻會詭辯,到後來每次被千手透等人嘲笑,他也就隻能繃著臉說是他們這些人太過無聊。


    吵架吵不贏已經有點丟臉,但更丟臉的事被兄長當場一語道盡,千手扉間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他按捺下這陣坐立難安,尋了個添茶的借口打算出去。


    鬆子把涼透了的茶壺推給他,順便多吩咐了一句,“哦,勞煩叫店家拿點瓜子。”


    千手扉間一愣,剛想拒絕,就又聽她道:“你不會這麽小氣吧?順嘴的事。”


    不幫忙就要被人說小氣,這很宇智波鬆子。


    千手扉間胸口猛然起伏了一下,最終還是控製著情緒站起身來,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與抖肩偷笑的千手柱間不同,宇智波三人都十分淡定,當然如果忽略泉奈眉宇間的愉悅的話,他悠然甚至是有點大仇得報的快意,不惜向鬆子投去一枚肯定的眼神。


    鬆子無奈地看著他這副一無所知的模樣,心想著,還得是她出場,不然照泉奈這個遲鈍的敏銳度,他幾時才能反應過來自己一言一行所有情緒盡在人掌控?


    她有時候覺得,看人跟訓狗是一脈相承的,看似毫不相關,但事實上都需要足夠的觀察能力以及耐心,人心有時詭譎難辨有時仿佛一眼望穿,這跟小黑不會說話需要人猜它的意圖如出一轍,都是在一定觀察上累積出的了解,然後因時製宜因人製宜。


    隻是有些人無需花費多少時間,有些可能令人耗盡心力。


    而她還是更喜歡心思簡單的蠢蛋。


    有件事宇智波斑說得挺對的,【選誰?這一開始就不是一個選擇問題。】


    因為這件事根本沒有表明態度的必要,但顯然他們二人都對此有著各自的理解,這兩方理解幾乎是背道而馳,沒有交匯點,怎麽可能不雞同鴨講?


    所以她不質問他的所作所為,即便夜裏輾轉反側不可避免地夢見前事舊夢…一夜醒來,天光大亮,好似是充滿新的希冀的一天,可事實是,在暫時無解的狀態下,除了靜候事物發展的變節點,她別無它法。


    在院裏拉弓射箭,並非隻是為了恢複胸廓從前的正常狀態,更是為了排遣一些無處可去的思緒。


    凝神靜氣體會風的變化,此時彼時,風一直沒變,它帶走遙不可及的眷想,然後箭矢沿著弓體正中破空而出,箭頭猛烈紮進草垛,發出砰地一聲破局聲,仿佛那些繁雜的思緒也由此脫出了身體,令她暫時得到片刻安寧。


    這麽一想,她有些出神,也就沒聽見他們剩下三人又說了些什麽,直到那隻慣常戴著手套的手進入她的視野,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出那是一雙極為修長的手,仿佛隨意撥弄般敲了敲她眼前的桌麵,“迴神了,在想什麽呢?”


    鬆子抿了抿唇,困倦地耷拉著眼皮,抻著脖子道:“啊,剛才好像快睡著了。”


    “是我們議論之事太無聊了嗎?”千手柱間爽朗笑著,眼有期待地望著她,“還是說鬆子你是明明聽到了,故意在躲懶啊?”


    千手柱間有種不可言說的魔力,他能眼神清明地說出一些親近之語,沒有絲毫頓宕,仿佛從來如此,即使此間摻雜了眾多齟齬,也好似能夠一笑泯恩仇。


    鬆子對他沒什麽別的看法,也就不像泉奈一般在一旁若有似無地哼唧。


    “你說這話,已經預料到我會躲懶,那多半也不是什麽好事了?”鬆子略微整理了一下袖口,好整以暇地迴視他,“到底什麽事?重說一遍吧,我剛才真在打瞌睡。”


    他眼眸瞬時明亮了幾分,兩手撐在雙膝之上,大馬金刀當仁不讓,氣派又暢快,“是這樣的,我剛才同斑提出,讓你參與進各大忍族先期聯絡的事宜中。”


    “你腦子轉得快,說話又能直擊重點,由你來講明建立忍村的利弊,我覺得再合適不過了。”


    鬆子先是轉了轉眼睛,然後偏頭看向宇智波斑,他似乎是有點在乎她說的那個豪豬精稱謂,已經聽勸地削了些右側額發,完整露出了頗為俊逸的整張臉,眼下那張臉隱有笑意,“你應承麽?”


    鬆子沉吟道:“我覺得可行又不可行。”


    “怎麽說?”


    “會說可行是因為我能做,但不保證結果,不可行是因為我覺得目前的方案沒有觸及中心問題,是新瓶裝舊酒的模式,恐怕後麵你們會感到失望。”


    斑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為什麽這麽說?”


    鬆子心說他是在裝傻,以他的智力,會看不出建立忍村實現和平,這個理念中的漏洞?即使這是他跟柱間目前都在推崇的辦法。


    “這關乎到忍者自身定位的問題。”


    “你們想建立忍村脫離幕府,但本質上仍舊也沒有改變被雇傭的狀態,在你們的設想中,忍者仍舊是需要接受任務來獲取銀錢取得生存所必須的物資,是吧?”


    “那也就意味著隻是改變了無條件聽從命令這一件事,可以獲得自主選擇任務的權利,實際上也就是從一個四散的狀態,變成了一個有些凝聚力的有資格說不的武裝力量群體,我說得對嗎?”


    斑勾唇點頭,“事實確實如此。”


    “宇智波跟千手聯合,這已經意味著風向有所轉變了,不說其他國家,單說是火之國內部,其餘幾個大家族恐怕也不會任由自己掉隊,如果他們要建立自己的忍村,那這或許需要去商談,反之則不用,他們自己會向新建立的村子聚攏。”


    “隻是還是那個問題,忍村建立以後呢?”


    “也是依附於大名的吧?否則也就等同於自己建國了,那麽作為最佳有生戰力,國內有些地方叛亂或許可以暫且避開不參戰,可話說迴來,要是地方叛亂禍及都城,權力頂端有動蕩,那也是要參戰的。”


    “而若是麵臨外部入侵,或者邊境有了摩擦,那也就沒有可能不發生戰爭,總而言之,仍舊是聽召的。”


    柱間眉頭一皺,直說道:“我明白建村並不是徹底止戈的辦法,而是解決目前忍者互相鬥爭困境的辦法,但是隻要有了相對穩定的環境,人跟人之間的仇恨消失了,相互理解了對方,那麽未來徹底停止戰爭也不是沒有可能。”


    鬆子無言盯了他一陣,心想果然不愧是在第一次五影會議上請求其餘幾個忍村停戰的人。


    他未來或許會以為是自己的真誠起了作用,得到了他人的理解,但事實上是因為他足以一人滅一國的能力起了關鍵作用。


    “柱間,你是不是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忍者,就沒有其他人類群體了啊?”


    柱間:“我當然不是這樣想!”


    鬆子:“那既然這樣,你就應該看到事實。”


    “不要將忍者看作與武士是不同的群體,我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武裝力量團體。”


    “如果建立忍村,這也就引出村子的定位問題,村子到底是軍事組織還是什麽?若是想要撇開承擔一個國家的軍事力量責任,那是不可能的。”


    “而這從源頭就注定了不可能遠離戰爭。”


    千手柱間整張臉都皺巴成了一團,他撓了撓頭,“可你這樣說來,不就是因為擁有查克拉這才決定了忍者無法擺脫這樣的宿命嗎?”


    “我們活該被人隨意派上戰場,因為我們有查克拉?”


    鬆子搖頭,“不,你就算沒有查克拉,你也有可能被牽扯進戰爭。”


    “因為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政治的核心是發展與分配,而這些同你的個人意誌無關,你想不想,該發生時還是會發生。”


    “現實情況就是,沒有永久的和平,隻能說如果形成了忍村,武裝力量之間可以相對克製地商談,而非之前混亂無序各自為各家而戰的狀態。”


    他抬手撐在臉頰兩側,有點愁眉苦臉的模樣,“那你的意思是,我們目前做的是無用功?”


    “根本無助於讓忍者擺脫無意義的戰爭?”


    鬆子揉了揉眉間,麵上顯露出無奈,她不由得有些急躁。


    “現在做的不是無用功啊,怎麽會是無用功呢?短期內獲得相對穩定的環境,這樣人才有時間以及精力去顧及真正的生活啊。”


    “追尋美好安逸的生活,這不光是忍者的願望,同樣也是其他沒有查克拉的人的願望。”


    “短期和平不是和平嗎?難道你還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未來近百年內人類的大大小小爭鬥嗎?”


    “還是說你根本沒理解我所說的,戰爭本質上是為了實現某種政治訴求?而且哪有無意義的戰爭?對於發起一場戰爭的人來說,任何一場戰爭都是有意義的!”


    “你政治訴求沒有完成,怎麽可能止戈?你以為世界上就你一個人嗎?所有人都要為你的和平願望讓路嗎?”


    千手柱間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鬆子,你能不能別生氣啊?”


    “我都...不是很明白你到底為什麽生氣?”他略顯委屈地瑟縮了一下頭,朝著門外張望,好希望扉間迴來一起挨罵。


    可惡!扉間明明就在門背後,但就是不進來!


    非常令人意想不到地吵起來了,宇智波斑略微抬眉,心想她也不是真的天真,而是在看得太清楚的基礎上,仍舊保持了如她所說的——追求美好安逸生活的願望。


    而一路到頭插不進嘴的泉奈,則是目瞪口呆,為那些話,也為此時鬆子略有失控的狀態,不過轉念一想,他理解了,畢竟跟蠢材說話就是費勁呢,哼。


    在這安靜無聲的幾尺空間之中,鬆子緩緩平複了氣息,她也沒有別的意圖,隻是猛然直麵了千手柱間那過於簡單一廂情願的腦子,一時有些激動了起來。


    她咽下一口冷茶,柔聲道:“現在,還希望我去負責接觸其他忍族嗎?”


    “我覺得我恐怕會把事情給你們搞砸,還是別了吧。”


    千手柱間一愣,忽地頹唐了雙肩,“哎你早說你就是在躲懶嘛,這麽一大堆訓我的話...嚇死我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很討厭我呢...”


    鬆子但笑不語,垂目繼續喝冷茶,討不討厭什麽的,她沒想表明,隻是有些話實在憋太久了,便就借著這個機會說出來了。


    千手柱間跟宇智波斑二人,一個良善有餘能力有餘,但過於好高騖遠不切實際。


    另一個,在意識到這條路無法走通之後,憤然否定了自己過往所做的一切努力。


    堪稱得上是一對臥龍鳳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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