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遇眨眨眼:“看你吃藥啊!”


    裴清越瞥了他一眼:“快要上課了,你迴去吧。”


    “還早,還有一個小時,我看你吃了藥再迴去。”


    裴清越揚起下巴,沒好氣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煩!讓你迴去你就迴去。”


    蘇遇坐著不動,反而單手靠著病床,撐著頭笑眯眯的看他:“你為什麽不吃藥,你不會怕苦吧?不會吧,不會吧?”


    裴清越一噎:“要你管。”


    他就是怕苦,其實蘇遇心知肚明。


    來的時候,路迴就跟他說過。


    路迴說,當年裴清越因為精神力受損的事,斷斷續續喝了三年的各種藥劑。


    三年啊,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藥劑很苦很苦,導致他生理性害怕吃苦的東西,對喝藥劑更是一直很抗拒。


    “嗯,我還挺想管的。”蘇遇把放在床邊的藥劑擰開,放進他手裏:“喝吧!裴清越,這是最後一次了。”


    “什麽?”裴清越疑惑問:“什麽叫最後一次?”


    “我也是藥劑師啊!以後我給你配製出酸酸甜甜的藥劑來。”蘇遇捏起一顆草莓塞他嘴裏:“那味道,一定比草莓還要好吃。”


    裴清越一怔,隨後笑出了聲,桀驁的眉眼微微彎起,笑聲中帶著點愉悅的味道。


    “幹嘛笑啊?你是不是又覺得我在畫大餅。”蘇遇不爽看他:“我說你能不能信我一迴。”


    “我信你啊!”裴清越笑,草莓在齒間碎開,甜香瞬間充斥滿整個口腔。


    “那你還笑。”


    “我隻是在期待你酸甜味的藥劑,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裴清越端起手中的藥劑,仰頭一口喝下。


    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迅速擴散到咽喉,整個味蕾都被苦澀占據,經久不散,令人惡心到反胃。


    但下一秒,嘴裏又被塞進了一顆草莓,苦澀緩緩被香甜占據,那絲絲縷縷的甜,頑強的覆蓋住那殘留在舌尖上的苦意。


    手中藥劑的空瓶子被拿走,裴清越還沒迴過神來,手裏又被蘇遇塞進了另外一支藥劑。


    裴清越有點糟心,惡狠狠的盯著蘇遇,這家夥真的煩死了,就不能讓人再緩緩。


    他剛準備放兩句狠話,就聽見蘇遇笑眯眯的說:“哇哦,裴清越你也太棒了吧!一口就幹了。”


    “我就沒見過比你還要幹淨利落瀟灑帥氣的人,真的老厲害了。來來來,把這支也幹了。”


    裴清越:……


    就沒見過這麽會誇人的,誇得人腳趾摳地能摳出三室一廳來。


    他磨了磨後槽牙,生無可戀的又拿起了手裏的藥劑。


    算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一口幹了吧!要不然顯得他不夠幹淨利落瀟灑帥氣。


    一旁的蘇遇看著裴清越閉上眼睛爽快的一口悶的場景,無聲的笑了笑。


    哄人喝藥算是什麽麻煩事?


    虧路迴說的那叫一個無可奈何、要死要活。


    多大點事啊!不就誇兩句。


    “不錯不錯,太厲害了。”蘇遇敷衍的誇了一句,往裴清越嘴裏塞了一顆草莓,又往自己嘴裏也塞了一顆草莓,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鼓著腮幫子說:“好了,我迴去了。裴清越,明天見。”


    “你明天還來?”裴清越有點想死。


    “應該的,”蘇遇瀟灑的朝他揮手:“不用謝。”


    裴清越:……


    謝你個頭啊。


    *


    蘇遇跟裴清越道完別,出了病房準備迴學校,路過某間病房時,又遇到了熟人。


    蘇沫提著湯盒從沈觀南的病房門出來,兩人走出來打了個照麵,瞬間都愣了一下。


    蘇遇很快迴神,是了,沈觀南那天也站在前麵,和裴清越一樣也被黑紋金線蝰蛇給扇飛了。


    今天蘇沫大概是過來照顧他的。


    畢竟原書裏就有這樣的劇情,大荒山那麽大個鋪墊,不就是為了這一段。


    蘇遇準備當做沒看見,主角攻和受走劇情的事情,不管怎麽樣都不關他的事。


    蘇沫卻連忙打招唿:“蘇遇,你怎麽在這?你也是過來看觀南哥的嗎?”


    沈觀南原本漫不經心的在做著自己的事情,聽到聲音也連忙朝門口看了過來,看到門口站著的蘇遇,漆黑的眸子忍不住亮了亮。


    “不是,我來看我同桌。”蘇遇搖頭,滿臉的淡漠。


    沈觀南一怔,自嘲的笑了笑,隨後露出了一抹早知如此的神情。


    人真的是最善變的動物。


    曾經滿心滿眼都裝著他的人,真的不愛他了。


    眼裏再也沒有他,也再也不會追在他身後跑了。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


    那天不過就是和平常一樣,因為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情,他嫌蘇遇太煩,讓他不要再纏著自己了。


    蘇遇氣憤的說:“好,那我就去纏著別人。愛誰不是愛呢?沈觀南,我不會再纏著你,也不會再愛你了。”


    沈觀南聽完笑了笑,對他的話不屑一顧。怎麽可能呢?蘇遇永遠隻會愛沈觀南。


    當時隻道是尋常,後來才知道一語成讖。


    蘇遇他啊!再也不愛沈觀南了。


    那個追在沈觀南身後整整十七個年頭的少年,再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


    門裏麵的沈觀南神色複雜。


    門口的蘇遇懶得理他,並不想多做逗留,轉身準備走。


    “蘇遇你要去哪?是要迴學校嗎?”蘇沫叫住他,“坐我的飛行器一起迴去吧。”


    “不需要,這個點還有電車。”蘇遇拒絕了他,想了想又道:“蘇沫,你有時間,給自己做個全身檢查吧。”


    原書裏,蘇沫後來也不知道生了什麽病,需要原主那個倒黴蛋給他輸血和換腎。


    蘇遇不是原主,他反正是一點不想參與劇情,但是畢竟他知道劇情,總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蘇沫生病,能提醒就提醒一句。


    有病就早點去檢查,早點治或許就不會那麽嚴重。


    蘇沫怔了怔:“你,你什麽意思?”


    蘇遇急著趕車,也不跟他嗦,直白的丟下一句:“意思是你可能有病,有空趕緊去治。”就走了。


    蘇沫臉色一白,沒料到他會說話這麽難聽。


    他下意識迴頭去看沈觀南,見沈觀南並沒有露出什麽異色才放下心來。


    剛提著湯盒準備走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蘇沫,你明天別來了。”


    蘇沫一怔:“為什麽?我,我沒病的。”


    “你有病沒病,跟我無關。”


    蘇沫咬了咬下唇,努力露出一抹笑容:“觀南哥,你受了那麽重的傷,沒有人照顧會很不方便。”


    “有事我會喊醫護。”


    “我,”蘇沫抿著唇,委屈的都快哭了:“我每天隻來看看你,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的,觀南哥,我真的……”


    “蘇沫。”沈觀南打斷了他的話:“和我有婚約的人是蘇遇,不是你,你該懂我的意思。”


    “可是蘇遇他……”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蘇遇不是蘇家的孩子,他是和你抱錯了。但是那又怎麽樣,和我訂婚的是他。”


    沈觀南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晦澀不明,慢吞吞道:“我也隻要他。”


    蘇沫臉色慘白一片,徹底沒了血色,怔了怔,紅著眼眶跑開了。


    他的離開,沒讓沈觀南的眼裏出現半點波瀾。


    病房恢複安靜。


    沉默了半天之後,沈觀南起身出了病房,站定在走廊過道邊,垂眸往下看。


    果然,沒過一會兒,蘇遇就從樓下走過。


    沈觀南就站在過道邊,無聲的盯著蘇遇的背影。


    看他走出住院部大樓,走過碎石小路,然後越走越遠,很快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他收迴目光,準備迴房。


    轉身的瞬間,對上了走廊對麵裴清越略帶嘲弄的眸。


    *


    周五。


    裴清越出院,蘇遇終於不用大中午的往醫院跑了。


    他計劃著吃完飯再去一次圖書館,按照這個進度,差不多再過一個星期,普通的基礎的藥材,他就該大部分都弄明白的差不多了。


    從他穿越過來到現在,已經有整整一個多月了。他本身就有基礎,何況本來醫草同源,哪怕換個世界,換個名字,但是那些東西仍舊是那些東西。


    也努力了一個多月了,努力就會得到迴報,他現在的水平,考一個初級藥劑師證,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他想著什麽時候有空去考一個初級藥劑師的證迴來。等爸爸的藥膳店開起來,自己的證就可以掛上去。


    然後等到暑假的時候,再去藥劑研發公司做個小助手什麽的,又可以賺外快,又可以學知識,簡直不要太棒。


    如果那個藥劑研發公司靠譜的話,他還能順手賣個丹方給對方,那樣給秦時安定製仿生義肢的錢就也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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