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嚴重。”裴清越輕飄飄道:“斷了幾根肋骨而已,小事情。”


    “傷到骨頭可不是小事,你好好養一段時間。別逞強,平時少動,吃食也要注意忌口。”


    裴清越很好說話的“嗯”了一聲,唇角的弧度不受控製的微微揚起。


    蘇遇忍不住問:“你跟路迴傅笙剛剛在聊什麽?你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有嗎?”裴清越挑眉,漫不經心道:“你看錯了。”


    他比蘇遇高太多,平時蘇遇都要仰著頭看他。


    但是這一次他受傷了,平躺在隻有半人高的休養艙裏,再也沒有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蘇遇的視覺從仰視變成了俯視,這種反差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裴清越臉色有些蒼白,因為平躺著的姿勢,再也沒有辦法囂張的用鼻孔看人,平時那又兇又拽恨不得挑到天上去的眉尾都柔和下來。


    嗯,去掉那些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濾鏡之後,這樣一看,裴清越明明相貌清俊麗,比起沈觀南那個男主都要好看一百倍,就這顏值,都能原地出道了。


    蘇遇越看越順眼,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你老盯著我看什麽?”裴清越被他盯得頭皮都麻了:“我臉上有花?”


    “沒,沒花。”蘇遇一怔,訕訕一笑,將目光移向他躺著的儀器上。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產物,有一說一,這休養艙看上去真的好高科技啊。


    看著泡在淡藍色液體裏隻剩一個頭在外麵的裴清越,蘇遇岔開話題,興致勃勃的問:“這個休養艙可以打開嗎?”


    “可以,頭頂的艙蓋可以打開。”


    “你躺裏麵能動嗎?”


    “能。”


    “可以吃東西嗎?”


    “不可以。”


    “那你餓了怎麽辦?”


    “輸營養液。”


    小霸王今天的耐心似乎看上去很好,都問了這麽多問題了,他居然還沒有不耐煩,要擱平時,早罵人傻逼了。


    蘇遇得寸進尺的問:“躺裏麵什麽感覺?”


    “沒什麽感覺。”裴清越挑眉,見他很感興趣的樣子,薄唇微微揚起,忍不住帶著點戲謔的笑問:“怎麽?你想進來躺躺?”


    “那倒不必。”蘇遇圍著休養艙轉了兩圈,滿足了好奇感之後,才道:“好了,不跟你聊了,我爸爸在外麵等我。裴清越,你好好養傷,我該迴去了。”


    “嗯。”


    “對了……”頓了頓,蘇遇又道:“昨晚的事,謝謝你。”


    “該說謝謝的不應該是我?”


    “也對,”蘇遇突然伸手撐著休養艙,將臉貼近透明的玻璃,狡黠的眼笑眯眯對上裴清越的眼睛:“那你說謝謝我。”


    小霸王竟然也是會說謝謝的人嗎?還真是稀罕呢。


    蘇遇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突然靠得太近,裴清越一怔,隻覺唿吸一窒,隨後又失笑,他怎麽沒發現這家夥越來越囂張了呢?


    他危險的眯起了眼,漫不經心道:“好,你等著。”


    “等你出來再說謝謝嗎?”


    “等我出來弄死你。”


    蘇遇:……


    不是,他剛還在奇怪為什麽小霸王突然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結果呢?好話不過三句,立馬囂張跋扈,本性畢露。


    “哈,哈哈,這不是跟你開玩笑嘛。”蘇遇訕訕笑完,溜得飛快:“我爸爸在外麵等我,我得先走了,拜拜。”


    *


    恰逢周六,下過幾場雨,等天一放晴,桃花杏花就都開了,空氣裏處處充斥著濕潤的花香。


    才吃過午飯,蘇遇就迫不及待推著秦時安出了門。


    “下了快半個月的雨,感覺人都要發黴了,現在終於出太陽了。”蘇遇用力吸了一口空氣中淡淡的花香,舒服得滿足的喟歎了一聲。


    “哥,你想去哪裏?”


    “都可以。”秦時安沐浴著陽光,蒼白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每周末隻要一有空,蘇遇就會帶著他出來逛。


    商場,廣場,步行街,公園……


    哪怕前段時間下雨,蘇遇也會推著他去室內遊樂場玩。


    一來二去,他們生活的這塊東c三區幾乎被逛遍了。


    秦時安從來都沒想過,他一個沒了雙腳的人,竟然還能走過這麽多地方,看遍這麽多的美景。


    這一切的一切,是一個月之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那個時候的爸爸很忙很忙,早上要出攤,晚上也要出攤,一天到晚都為了家裏的生計奔波,根本沒有時間帶他出來看。


    而蘇沫跟他不親近,他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甚至可以說討厭他,同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那麽久,蘇沫從來都不會主動跟他說話,更不要提帶他出來玩了。


    “那就去郊區吧,”蘇遇想了想:“這個時候最好踏青了。”


    “嗯。”


    蘇遇推著秦時安往小區外走,毛團圍著他們一前一後的亂轉。


    一個月的時間,小狗長大了很多。


    從前兩個巴掌大的小毛團子,現在已經長得有蘇遇的膝蓋高了,小毛團子變成了大毛團子。


    蘇遇不在家的時候,都是秦時安照顧它,給它洗澡梳毛喂飯。


    秦時安把它養得很好,把它養的白白胖胖的,毛光水滑。


    兄弟兩人去了郊區,狗子追著野鴨到處跑,蘇遇摘了一些野艾葉,又折了幾枝野花給秦時安抱著。


    “這束花好看吧?”


    “好看。”秦時安抱著花,鼻尖縈繞著一股很淡雅的花香。


    “拿迴去插花瓶裏,放到飯桌上,好有春天的感覺。”


    “嗯。”


    “天色不早了,那我們迴家吧。”


    “好。”


    “毛團,迴家了。”蘇遇叫迴了撒丫子到處跑的毛團,推著秦時安往迴走。


    從郊區坐電車迴了城,下車路過繁華的街道,蘇遇推著秦時安走得很慢,指著對麵的商場問秦時安要不要進去看看。


    “你想去嗎?”秦時安看著對麵高樓大廈原本在笑,可頓了頓,唇角的笑突然有些僵。


    蘇遇察覺不對,順著他的視線往對麵看過去,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站在對麵。


    是蘇沫和蘇青野兄弟。


    “我不是很想去。”蘇遇漫不經心移開眼,笑眯眯推著秦時安繼續往前走:“我餓了,我想迴去做青團吃。”


    秦時安溫聲道:“好,我們迴去做青團。”


    兄弟二人有說有笑離開,對麵的一道視線卻一直落在秦時安臉上。


    蘇沫緊緊盯著坐在輪椅上的人,差點一時都沒認出來這竟然是秦時安。


    秦時安抱著一束叫不上名字的野花,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眉眼唇角彎彎的,周身的氣息鬆散明媚,仿佛沾染了春天的朝氣蓬勃與欣欣向榮。


    他是秦時安?


    那個與曾經的他相處了十幾年的,永遠隻會呆在角落裏,不與人交流,不愛說話,不會笑,仿佛想將自己藏進泥土深處的,不帶一絲鮮活之氣的人。


    有朝一日,居然破土而出,褪去滿身的死意,抱著鮮花沐浴在陽光下。


    這真的是秦時安嗎?


    *


    周二。


    蘇遇聽路迴說,裴清越已經出了休養艙,隻需要在醫院再住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中午的休息時間足夠長,蘇遇吃完飯,沒去圖書館,出了校門後在街邊買了一筐草莓,就坐電車去了醫院。


    裴清越站在窗邊無聊得要死,遠遠聽到有人叫他,他低頭往下看,蘇遇正笑眯眯在樓下朝他揮手。


    春日的陽光盡數落在他身上,給他染上了一層瑰麗的色彩,他的臉在陽光下白得發光,眼睛亦是熠熠生輝,漂亮得像從畫裏走出來的人。


    裴清越怔了怔,下意識揚起了唇角,眸中的躁意幾乎盡數散去。


    過了不一會,蘇遇就出現在了門邊。


    “裴清越,你好點了沒有?”


    “差不多了。”裴清越含糊點頭。


    “什麽叫差不多了,骨頭長好了嗎?”蘇遇把草莓掏出來,一顆顆洗了,擺在果盤裏。


    “嗯,快了。但內髒還有傷,所以還要吃兩天藥。”裴清越坐迴床邊,目光盯著他認真洗草莓的側臉:“你怎麽來了?”


    “路迴說你出了休養艙,我就過來看看。”


    裴清越抬眼看了一眼時間:“今天不用上課嗎?”


    “上啊!我趁中午有空來的,沒關係,還早,等會兒再坐電車迴去。”


    蘇遇端著洗好的草莓走過去。


    而門外,一個護士也端著兩支藥劑走了過來:“25號病房,裴清越,你的藥。”


    兩支藥劑放在桌上,裴清越沒喝,淡漠厭煩的從藥上移開目光,轉過來就對上了蘇遇炯炯有神的目光。


    “看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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