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冷月無聲。今夜薑玉煙宿在了郡主府。


    此刻卻有兩個黑影摸入了內院,其身形矯健,靈活,於夜空中仿若黑色幽靈。


    一個高個子與另外稍矮些的男子對視了一眼,兩人低伏在屋頂的青瓦上,小心地掀開其中一片。


    屋內暖黃的燈光泄出,隻見一絕美的女子正坐於燈下與一男子對弈。笑意盈盈,如幻似夢。


    雖早就調查過這舉京聞名的藍夢郡主,兩黑衣人還是驚在了那裏。


    腦中恍惚熱脹的片刻,耳邊卻突然聽到一個少年說話的聲音。


    隻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蹲在他們旁邊,似是疑惑道:“你們在看什麽?”


    兩黑衣人驚得魂飛天外,正欲遁離,下一秒,就被人點住大穴,扔了下來。


    “主子,來了兩隻老鼠。” 小五在門外邀功道。


    幽雲衛們早就發現了這兩鼠輩,隻是想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麽


    薑玉煙皺了眉,朝對麵的人道:“這大冬天的,等會兒再下…..”


    江明安卻拉住了她,轉身給她拿了件外袍披上,兩人一同往外室走。


    主院一下子燈光大亮,門開了。


    薑玉煙坐於廳屋主位的太師椅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兩個來人。


    江明安頭一次見到自家夫人這般模樣,心中覺得有趣,叉著手臂坐在了下首。


    “說說吧,誰派你們來的?”薑玉煙朱唇輕啟。


    兩個蒙麵男子此刻麵巾被人扯了下來,一時麵紅耳赤,既因為這個絕美女子與他們講話,又因為輕易被人逮到。


    他們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號的,誰知這郡主府的武力這麽強。


    其實薑玉煙不用問也大概知道,京城和她有怨的也就隻有謝意那些人了。他未必敢用自己的侍衛,花錢請人來探查消息也未可知。


    左邊的高個子紅著臉道:“我們隻是收了人錢財,來郡主府探一探。”


    “是什麽人?”


    “一個侍衛聯係的我們,他的主子我們不知。”


    “要你們來探什麽?”薑玉煙追問道。


    再多說就涉及主顧私密了,他們的行規不允許。於是緊閉了嘴。


    薑玉煙見他們不答,一手支頤,散漫地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大概就是查探下我與誰來往,都說些什麽,書房裏有沒有書信……對嗎?”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竟然八九不離十,不由地麵麵相覷。早知郡主府是這樣的存在,他們怎麽也不會接這單,說出去丟了自己在江湖上的臉麵。


    兩人正躊躇間,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清冽的男聲,道:“你們是陰山的那兩兄弟吧?”


    隻見一個樣貌絕豔的男子踏著月色緩緩走入屋內,一身氣度彷如蘊玉抱清輝。


    原是那沈逸聽到動靜翻牆而來。


    江明安抬起頭,他第一次見到這位四郎君,也不由地為他的相貌心驚,忍不住頻頻打量。


    那兩黑衣人大吃一驚,“你是誰?你怎麽知道?”


    沈逸勾唇一笑,“我是誰你不用知道。聽說你們做生意頗為守信,就是不知道與你們的性命相比,哪個更重要?”


    說完在兩人的詫異中,點住頸邊大穴。兩人唇齒微張,一人被喂了粒紅色藥丸。


    待解了言語禁錮,那矮個子怒極,“你要殺便殺,何必還費那毒藥?”


    “這可算不得毒藥。隻會讓你漸漸失去神智,半月後便如同稚兒,倒也不痛苦。”沈逸身姿如鬆柏,淡淡道。


    “你!”高個那人眼睛瞪得如銅鈴,對他們習武之人而言,彷如稚兒還不如殺了他!何況他們陰山雙雄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若真變成那樣………當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


    打蛇打七寸。那矮個子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士可殺不可辱,你們到底想怎樣?”


    薑玉煙略一思索,處理了這兩人倒是不難,隻怕那些人不死心,不如來個無間道……她和沈逸對視一眼,便對下首道:“我要你們為我所用,就按我所說的,迴稟你的主顧……”


    “這……..”陰山雙雄目露為難,一張臉漲得赤紅。


    “你們沒得選。” 沈逸冷然道:“乖乖聽我夫人的話,解藥每月給你們一粒,可以延緩此藥發作。”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兩人無可奈何,垂頭喪氣道:“是!我兄弟聽您吩咐!”


    薑玉煙微微一笑,滿意了,有人花錢給自己養個間諜,何樂而不為!


    沒兩天聶無憂也來了。


    “四皇子對你的身份起疑,請了我們天機閣的長老去靈樞穀查探。幸好我在閣中有交代,那長老及時告知了我,這才免得你那聖女的身份暴露…..”


    聶無憂笑嘻嘻道:“說吧,怎麽感謝我?”


    薑玉煙如今臉皮頗厚,“唉,債多不愁……”


    “……你這……”聶無憂有點無語。


    “哈哈哈……”薑玉煙忍不住噗嗤一聲,露出個明媚至極的笑容來。


    聶無憂瞧著她嬌俏的模樣腦門一熱……


    如今的她比之當初在西境更為活潑明朗,玉質天成。似乎更對他的胃口了……


    “怎麽辦,我後悔了……”聶無憂沮喪地想著,沒注意就那麽脫口而出。


    “嗯?後悔什麽?”薑玉煙有點莫名。


    後悔初次見麵時沒有一個好的開始,後悔沒有把握住機會。


    聶無憂默默掬了一把心酸淚,答非所問道:“你知道嗎?我父親和我母親很恩愛,但我母親也從未給我父親做過飯,你給我做的那七日飯,我一直記得……”


    薑玉煙臉一紅,心想,“這不是你逼我的嘛……”


    聶無憂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又敲了敲她的頭,道:“你不是要感謝我?不如再給我做頓飯?”


    薑玉煙答應了。


    她走進廚房的時候,直接震驚了一幹下人。郡主府的廚子從未有機會進內院,一應菜式都是由主家夫人的貼身侍從端走的。如今見到這仙人之姿的夫人,驚得是目瞪口呆,連行禮都忘了。


    薑玉煙也不在意,友善地笑了笑,柔聲請他們搭把手,自己挽起袖子,上手開始做飯。


    下人們自然激動地連連應聲,燒火的燒火,擇菜的擇菜。


    聶無憂則倚靠在門邊看她。看著看著眸光就黯淡了下來。


    肯為他做飯,卻一點也看不到他。


    他生性驕傲,總盼著能像父親母親一般,找個妻子恩恩愛愛。所以哪怕再喜歡這個女子,她若無意,他也不會強求。


    薑玉煙很快做好了三菜一湯。


    “這次夠意思了吧?” 薑玉煙笑。


    “還可以吧~”聶無憂挑著眉,大咧咧跨過凳子坐下來。


    然而下一秒他就真香了。


    真好吃啊!天機閣的廚子都是吃幹飯的嘛!菜都不會燒!


    聶無憂風卷殘雲,心裏無聲地埋汰。


    薑玉煙見他心情不錯,眼珠子一轉又開始提要求,“不如你們就接了我這單,給我安實了這族中聖女的身份,省的謝意那貨一直試探我,前兩日還派了刺客來。”


    “刺客?你沒事吧?”


    聶無憂聞言先是緊張了一瞬,不知想到什麽,複又自嘲道:“有你那幾個武功高強的郎君,還有這幽雲十六騎,我是多餘擔心。”


    薑玉煙總覺得這男人說話的語氣有點兒酸。“那行不行嘛?”


    “我閣有我閣的規矩,絕不能賣人假消息 。”聶無憂皺眉道。


    薑玉煙思索一陣,“靈樞穀極其神秘,那不如這樣,沈逸從前確是聖子,族內有無聖女並無人知,你們的規矩是不能散布假消息,換個說法總可以吧。”


    聶無憂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默不吭聲。


    “你來告訴我,不就是想幫我嘛?”薑玉煙眨眨眼,近似撒嬌了。


    聶無憂被迷得心神不穩,總覺得是敗給她了,暗自懊惱。


    “我知道了。”說罷就逃也似得跑了。


    薑玉煙看著那來去如風的人影莫名其妙。


    四皇子府中。


    此刻兩名親衛正與他匯報。


    “那陰山雙雄交代說,藍夢郡主與那玉蘅將軍十分恩愛,夜夜笙歌。並未見她私下密會何人。而天機閣也傳來消息,沈逸沈滄藍確實出自於靈樞穀。”


    謝意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他猛得一拍桌案,眉頭皺得緊緊的。


    他與靈樞一族八竿子打不著,這沈滄藍出現得突兀,又與他們作對,竟不知緣由,可是查探下來卻一無所獲…….


    都怪他那個到處作孽的姐姐。不知何處就得罪了人,連累了自己……


    “好個厲害人物……”謝意陰沉著臉自言自語。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過聶無憂到底是給薑玉煙矯飾了消息,暫時性地化解了她的身份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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