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薑玉煙在禦書房外見著了清修迴來的寶月公主謝思琪。


    應當是剛請完安出來,那謝思琪居高臨下地站在台階上看著這傳聞中的聖女,神眼充滿了審視和譏嘲。


    薑玉煙不動聲色地打量這許久不見的仇人,想起那晚臉上被無數刀劍招唿的情形,心跳也加快了幾分。


    謝思琪一步步走近她。身邊的侍從已經率先開了口,“庭下何人?見到公主為何不行禮?”


    薑玉煙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我乃靈樞族聖女,如今借住宮內為醫女,陛下允我見聖駕不跪,想必公主也不會介意民女這些虛禮……..”


    謝思琪嗤笑一聲,湊近薑玉煙的耳邊,用兩人才能聽到的嗓音道:“你可知道上一個與我作對的女人現在如何了?”


    薑玉煙微微垂下眼眸,袖中拳頭握起。“民女不知。”


    “我在她的臉上劃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謝思琪陰惻惻地笑。


    薑玉煙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謝思琪掙了掙,竟然沒掙脫,臉色也略微變了。


    薑玉煙的神色莫名,“公主說的可是那位薑夫人嗎?”


    謝思琪似乎聽到一陣細碎的鈴鐺聲,再瞧那聖女的臉竟變幻成那薑氏滿臉是血的模樣,形同索命的女鬼,甚是駭人。


    謝思琪忍不住尖叫一聲。身旁的侍衛也連忙上前喝止,“放肆,快放開公主!”


    薑玉煙死死盯著謝思琪看了一眼,下一秒甩開了她的手腕,陰沉道:“公主壞事做多了,當心夜半鬼敲門…….”


    說罷揚長而去。


    氣的謝思琪原地跺腳咆哮,“你!!啊!!”


    薑玉煙的情緒不好,在禦書房待了會便借口離去了。她想起剛剛的一幕,沒想到這公主清修了兩年,還是如此乖張啊,有些人,不給她點教訓似乎永遠學不會……….


    過了幾日,宮中就傳出三公主夢魘難寐,整整兩日未成眠,脾氣暴躁瘋癲,打罵了許多侍從,還請了和尚道士迴來做法,直鬧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又有觀月寺的僧人前來告禦狀,稱公主清修期間肆意打罵僧人,甚至意欲強占美貌僧人,在佛前大不敬。


    氣的盛元帝頭暈腦脹,摔了禦用硯台,當場就暈厥了過去。


    幸虧有薑玉煙這個醫女,又是給皇帝按人中,又是給他喂醒神丸。


    這才讓他幽幽醒來。


    盛元帝似乎所有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拉著薑玉煙的手歎息道:“本以為她去觀月寺清修兩年性子會有所收斂,未曾想卻是這般變本加厲。你說,為何朕的女兒不似聖女一般乖順,識大體呢?”


    “陛下,公主還年幼。”薑玉煙勸道。


    “年幼,年幼!咳咳,她可不比你小!” 盛元帝激動地咳了兩聲。


    “聽說公主夜夜夢魘,可是被什麽事嚇著了嗎?” 薑玉煙緩聲道。


    盛元帝想起了宮人的匯報,公主在府內一直叫喚,稱看見了那薑氏。不由地心下一沉。


    又是惱怒又是沉痛地閉上了眼,哀聲道:“自作孽不可活!”


    隔日盛元帝就去了聖旨,將公主幽閉於芷蘭宮,任何人不許前去探望。


    嘉貴妃得知後哭哭啼啼,盛元帝一下朝就追到了禦書房。


    薑玉煙不動聲色地陪坐一側。


    “陛下,琪兒可從來沒吃過這種苦啊!您怎麽忍心?”


    盛元帝本就精神不濟,此刻更是不耐,“慈母多敗兒!你怎麽不問問她都做了什麽好事!”


    嘉貴妃哭啼道:“不過是些沒用的僧人罷了,連我琪兒的一根頭發絲也比不上,陛下怎能聽那些人的話?”


    “閉嘴!觀月寺是什麽地方,那是我大月的皇寺!在佛前做出這等行徑,也不怕佛祖降罪!”


    嘉貴妃愣了一下,“陛下……”


    盛元帝麵色霜寒,“貴妃有這功夫不如迴去多念點經……”


    嘉貴妃涕泗橫流,睜著一雙混濁的眼睛看著皇帝和一臉平靜的薑玉煙,顧不得她哥的警告,恨聲道:“如今您得了這狐狸精,是處處看我們母女倆不順眼!”


    盛元帝幾乎是瞬間黑了臉,隻覺腦子嗡嗡的,想他為了這個逆女,多次在朝臣麵前低聲下氣,丟盡顏麵,如今倒受了這般指責!


    “貴妃,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盛元帝扶著禦案的一角,鐵青著臉,“想不清楚就迴去麵壁思過,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再來迴稟朕!”


    嘉貴妃不敢怨懟皇帝,隻惱恨地瞪了薑玉煙一眼,憤然離去了。


    那廂芷蘭宮裏,不時傳來公主的憤恨怒罵聲,到了夜晚,她似乎又受到了驚嚇,尖叫啼哭聲不絕於耳。


    盛元帝聽聞氣昏了頭,精神也肉眼可見地萎靡了下來,幸得薑玉煙給他熬湯熬藥,開導解悶兒,才漸漸好轉……


    “解氣嗎?” 出宮的時候,沈逸問道。


    “談不上吧,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對手,無趣的很。”薑玉煙惱恨道:“可笑我當初竟著了她的道……”


    沈逸笑:“隻怪夫人天性良善。”


    薑玉煙覷了他一眼,“可惜,這個國家的律法決定了,無論這群高高在上的人犯下什麽錯,也不會傷筋動骨,豈止是謝思琪壞,根子都是壞的,若是我……我就……”


    薑玉煙的心裏隱隱浮現出一樁樁律法條文以及監察製度。當晚她就粗粗列了個提綱。可直到後來的嘉文帝上台,才得以部分實踐……


    …………


    那寶月公主被幽閉半月後,不知嘉貴妃是不是聽了誰的勸,竟素衣素麵,脫簪請罪,神思哀哀,言辭懇切,最後還拿出了公主小時候的繈褓……


    盛元帝一時動容,似又憶起了舊日時光,到底有一些情分在,兩日後就下令解了公主的幽閉,送迴公主府,還接連幾日歇在了怡月宮……


    薑玉煙聽聞此事後,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這嘉貴妃身邊倒是有高人啊……”


    不過她與她們的交鋒才剛剛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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