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沒有迴答,隻是捂著腦袋在地上翻滾。


    盡管謝沉硯很擔心杏兒會出事,但他不會醫術,隻能眼睜睜看著杏兒痛苦掙紮,而無能為力。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杏兒終於停止掙紮,眼神重新恢複了清明。


    她再次從地上坐起來,看著謝沉硯十分的複雜,有感謝、迷茫、求助……


    眼看杏兒恢複了正常,鴇母趕緊叫人過來摁住她,防止她再出什麽幺蛾子。


    這迴,杏兒沒再詢問這是什麽地方,也不再掙紮,隻是順從的由著幾個人把自己帶下去。


    謝沉硯看著杏兒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腦海裏不住迴憶起杏兒看向自己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短短的一刻鍾,他感覺杏兒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見杏兒的第一眼,這個姑娘拚命想逃,眼神仿若落入陷阱後,失祜無知的小鹿,拚命想抓住救命稻草。


    杏兒墜落樓來後,眼神中多了理智和清明,不再鬧著要逃,而是開口詢問他們這裏是什麽地方,看著就好像一個初入歡樓的生人。


    而杏兒第三次清醒,又跟前兩次都不一樣了。她好像恢複成之前拚命想從歡樓逃離的杏兒,又好像還是那個冷靜的問他們這是什麽地方的杏兒。


    杏兒昏迷前後反差實在太過明顯,謝沉硯忍不住開口問牡丹。


    “你認識這個杏兒嗎?”


    牡丹低聲解釋:“杏兒是三個月前被她舅舅賣進來的,媽媽教她接客,她卻一直想逃,今兒已經是第三次了。”


    “誰問你這個!”


    “那公子想知道些什麽?”


    “我是想問,你覺不覺得她醒來之後從樓梯上摔下來之前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謝沉硯這麽一說,牡丹也感覺杏兒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


    她認識的那個杏兒柔弱倔強,而醒來後的杏兒理智鎮定,根本不像她之前認識的那個杏兒。


    “公子這麽一說,牡丹也覺得杏兒好像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


    牡丹想了想,又道:“會不會是撞壞了腦子,傻了?”


    謝沉硯認真思考了杏兒撞壞腦子的可能性,感覺不太像,可除了這個解釋,他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這邊,謝沉硯還在琢磨杏兒的事。


    另一邊,鴇母已經吩咐人打掃幹淨地上的血跡。


    剛才鬧劇發生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客人都來了。


    可除了謝沉硯,所有人都隻是站在邊上旁觀,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


    甚至還有人玩味地討論。


    “小野貓挺野啊。”


    “要是能調教好了帶迴家,在床上的滋味想必很是銷魂。”


    “……”


    不堪入耳。


    這會兒鴇母宣布競拍,眾人好像忘了剛才發生的事,按照下人的指引次第落座。


    謝沉硯在牡丹的指引下,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今天來的人謝沉硯大都不認識,隻有幾個人看著眼熟。


    不過他也沒把這些人放在心上。


    他今天要做的是競拍歡樓,隻要最後能拍下歡樓就行,至於競爭對手是誰,不是他該關心的。


    競拍很快開始。


    鴇母站在台上,先是介紹了歡樓的地段,而後又介紹樓裏的姑娘,最後才正式亮出底價。


    雖然這幾年歡樓經營不善,但歡樓地段好,南北交通便利,人流量也大,所以光是底價就要到了五百兩銀子。


    尋常的鋪子不過幾十兩,稍微大一點的鋪子也才一百多兩,歡樓被賣到五百兩已經很高了,尋常人家一輩子都攢不到這麽多錢。


    不過在富商豪紳眼裏,五百兩也不算多,不過是幾個莊子和鋪子半年的收入。


    今天來歡樓的,哪個手裏沒有幾百兩銀子。


    對於這些人而言,買下歡樓不僅能用了做生意賺一筆,還能把樓裏的姑娘賣出去再賺一筆。


    或者翻新歡樓,再買幾個新姑娘,再繼續做皮肉生意。


    五百兩銀子買下歡樓,不管怎樣算都是劃算的。


    很快,歡樓被叫到了八百兩。


    謝沉硯眼看時機差不多了,剛準備出價叫到一千兩,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搶先自己喊道:“我們家小二爺出價三千兩!”


    此話一出,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歡樓被叫到八百兩已經很高了,若是經營不善,連成本都可能收不迴來。


    而用三千兩買歡樓,那明擺著是虧本的生意。


    不過眾人看到叫價的是常家小二爺,也都釋然了。


    小二爺家裏有三座賭坊,每天賺的銀子就像流水一樣。


    三千兩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很多了,可對於小二爺而言,不過是手指縫裏漏出的零頭。


    常歡一叫價,整個歡樓頓時安靜下來,再沒有人敢出價。


    謝沉硯看著沉寂的場麵,臉色有些難看。


    他今天不過帶了兩千兩,常歡喊出的三千兩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上限,因為他想買下歡樓,勢必要喊出比三千兩更高的價格。


    謝沉硯猶豫了一會兒。


    徽墨趁機在他耳邊勸誡:“少爺,算了吧,咱們今兒隻帶了兩千兩。”


    謝沉硯把目光投到常歡身上,看到常歡衝自己挑釁的揚了揚嘴角,一股熱血頓時湧上頭。


    “三千五百兩!”


    常歡緊咬著價格:“四千兩!”


    “四千五百兩!”


    “五千兩!”


    隨著常歡再次叫價,大廳裏一陣唏噓。


    五千兩啊,哪怕是他們,也得掏空一半的家底。


    小二爺居然這麽豪氣,居然敢叫到五千兩。


    謝沉硯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沒想到常歡竟然會叫到五千兩。


    他之前估算過,這間歡樓頂了天也不過一千五百兩,他帶兩千兩已經是深思熟慮後的未雨綢繆。


    可現在,看常歡的架勢,別說兩千兩,就是三個兩千兩都不一定能拿下歡樓。


    他要是再叫下去,隻怕得賣掉老頭收藏的一半古董。


    五千五百兩就在嘴邊,謝沉硯卻喊不出來了。


    牡丹看謝沉硯不出聲了,頓時開始急了。


    她也知道歡樓被叫到五千兩很離譜,可入謝沉硯再不喊價,那歡樓可就真的要被常歡拍走了。


    常歡剛才還放了狠話,說要弄死她。


    若是歡樓真的落到常歡手裏,那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牡丹心急得開口催促謝沉硯。


    “謝公子,五千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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