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一夢終為空,鏡花水月一場夢。


    小學學校,藤條擊打血肉的聲音出現,稍大一點的蘊星河低著腦袋站在那裏,麵前是未完成的作業,感受到四周的目光,蘊星河將校服的袖子拉下,而那些浮現血痕的傷口被擋住,早操鈴響起,所有人都前往操場集合,校長在上麵高聲闊論,蘊星河依舊將手掌藏在袖口內,這時老師上台,開口的話語讓蘊星河內心震動,隨即恐懼的情緒出現。


    “先浪費一下大家的時間,我說一件事,有些人我不知道他一天是在想什麽,作業,作業不寫,不知道來學校是幹嘛,如果不想讀了那就不要讀,免得帶壞其餘人。”


    蘊星河內心一緊,恐懼布滿全身,心中的不要,不停響動。


    “現在我就讓你們看看到底是誰,你上來。”


    老師來到蘊星河麵前,口中嚴厲的聲音響起,蘊星河的腳步沒有絲毫移動,幾次開口之下,老師終於有些不耐起來,於是將他一把提起,放在了自己身邊。


    蘊星河隻感覺一股大力襲來,沒有反抗的餘地,壓在他肩膀的那隻手宛若泰山壓頂,於是他隻好更用力的低頭,將手掌藏的更深了,褲腳也被他別扭的拐住不想露出絲毫傷痕。


    蘊星河在這一刻仿佛聽不見聲音,眼中的淚水悄然而落,卻又被他強行忍住,內心不禁期盼快點結束。


    終於老師的聲音結束,上課鈴在此刻響起,在老師說上課的瞬間,蘊星河蹲下將褲腳塞入鞋子,袖口內隻露出指尖,然後腳步緩緩的往教室走去,期間他不敢抬一下頭,生怕讓別人發現是他,也生怕別人會發現他身上的傷口。


    蘊星河看著這一幕,歎了一口氣,時代剪影罷了,後來小學中途轉校,在初一畢業後去朋友家,那個老師還找他說借一下初中的書給他孫子提前複習來著,因為他當時已經退休了,蘊星河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了。


    雖然老師臉上浮現出了有些局促不安的表情,但蘊星河卻隻是對他笑了笑,後來因為走的有些匆忙,所以來不及給他,但也讓爺爺幫忙給他送去了,後來迴家還特意問了一下有沒有送,得到答案後,蘊星河當時也鬆了一口氣,他是一個很守承諾的人,如果沒有完成的話,內心總是有些不安,可同時他也是一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


    見蘊星河沒有絲毫反應,時空又是一陣晃動這時到了他初中,那是一處出租屋,這時他和父母住在一起,迎麵而來的巴掌聲喚醒了蘊星河的思緒,那火辣辣的感覺讓他有些發愣,隨即又想到小時候在床上陪他玩騎馬遊戲的父親,於是淚水低落。


    桌上沉默片刻後,父親和母親又說了幾句後,終於歸於沉寂,而一旁被摔碎的酒瓶則顯得十分刺眼。


    第二日,蘊星河蹲在廁所洗著家裏的衣服,不管洗了多少次,他依舊感覺為什麽這吸了水的衣物是如此沉重,讓他的雙手發酸,於是他內心出現了一個點子,將地麵瓷磚衝洗了一下後,光腳踩住一頭,手裏攥住另一頭,隨後雙手用力的扭動,隨著水被排出,雙手微紅。


    這時媽媽迴家走了進來剛好看見這一幕,於是質問的聲音響起。


    “你洗衣服為什麽要這樣洗,難怪我感覺你老是洗不幹淨。”


    “隻是這件褲子很重,我手都洗酸了,所以才將瓷磚洗了一下後踩的。”


    “洗個衣服有多重啊,還手酸,一天天的盡偷懶,飯也做不好,現在還在洗衣服,說不定就是知道我要迴來了所以才裝出這副模樣。”


    “我沒有,我之前在洗碗拖地,真的感覺很重,不信你拿一下嗎?”


    “你還敢頂嘴!”


    媽媽往外走去,順手抽過一個晾衣架就打了下來,邊打邊怒吼。


    “知不知道錯了,還敢不敢頂嘴了,還敢不敢了……”


    蘊星河沒有說話,長久的生活中他知道了辯解沒用,但他也不想承認,因為他不想受這種被人誤會的委屈,於是衣架被打斷,媽媽又出去拿起了拖把,蘊星河想要逃離,卻被媽媽吼了迴來。


    “你今天要是敢跑,你信不信我死給你看,你跑啊。”


    蘊星河停步,隨著拖把從中破碎,媽媽也累了下來,這時媽媽開口。


    “疼了吧,以後知道了吧,不要和我頂嘴了知道嗎?媽媽也不想打你……”


    在和藹的話語中蘊星河被抱在懷裏,蘊星河低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聲歎息響起,畫麵再次變化。


    同樣是初中,不同是換了一處房間,屬於老家的鎮上。


    夜晚,怒吼聲響起。


    “你去不去洗澡!”


    “這麽晚了我明天洗可以嗎?”


    “我讓你去洗澡!”


    “可是以前不都是可以嘛,我想等明天中午熱一點洗,天氣真的很冷。”


    “你是不是不洗,是不是不洗?”


    話語中時間漸過,蘊星河坐在椅子上依舊搖了搖頭,這時怒急的媽媽拿起水壺就往蘊星河身上潑了過去,衣服被打濕一陣冷意襲來,讓蘊星河打了一個哆嗦。


    “這樣我看你要不要去洗。”


    蘊星河瞪大了眼睛,內心一陣不可置信。


    “我不去。”


    “這樣你都不去?”


    “不去。”


    衣架襲來,蘊星河一聲不吭,見蘊星河沒有反應,媽媽打著打著就哭了起來,隨後傷心中帶著怒火的聲音響起。


    “你不洗是吧,你不聽話是吧,我看你是要氣死我,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啊。”


    話語中蘊星河低著頭,依舊一言不發,內心期待快點結束。


    可聲音再次傳來。


    “你看我什麽時候打過你,要不是你今天非要和我作對,我至於打你嗎?”


    “之前在外麵不就打斷過衣架嘛。”


    媽媽聞言怒火開始燃燒。


    “我就打了你那麽一次,你就記這麽久是吧,你是有多恨我啊,是不是心裏巴不得我去死啊。”


    “你想我死是吧,好,我這就去死,我這種人就是賤,我就是賤貨,我這種賤貨就不配當你媽,連教個孩子都教不好,是我倒黴生了你,我現在就去死,你滿意了吧。”


    媽媽說著就開始尋找起來,在蘊星河不為所動之下,她向一個柱子撞去,妹妹的聲音傳來,蘊星河抬頭看著摔倒在地的母親,於是急忙去扶,邊扶邊緊張的開口。


    “媽,你沒事吧媽……”


    妹妹這時也一陣慌張,也跟著哭了出來,聲音穿過房屋,驚擾到附近的鄰居,於是他們紛紛前來詢問。


    媽媽被人扶起,坐在椅子上,在詢問聲中,媽媽開口。


    “我隻是讓他去洗澡,不知道怎麽得罪他了死活不去洗,非要逼死我他才高興。”


    在責備聲中,在幾人的勸誡中,蘊星河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媽媽對著鄰居們開口。


    “從來沒幫你做過一件事,連吃個飯都要親手給他端過去,一天懶的要死,生了你這種人我真是倒黴。”


    蘊星河眼中出現淚水,低著頭開口。


    “我有做,我明明就有,以前在外麵不是做過嘛。”


    “就叫你做個幾次啊,就洗了幾次衣服和做飯,還老是記得打過他的那一次,一天全是記你不好的地方,對他好的他是一點都不記,真是氣人啊,不知道怎麽生了這麽個兒子,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媽媽作勢起身,卻被鄰居攔住。


    “你們別攔著我,讓我去死,我去死了他就滿意,他就高興了。”


    責備聲中,蘊星河低頭。


    “我去洗,我現在就去洗。”


    浴室內,蘊星河用手指點了點眼角的淚放入口中,很苦很澀,在混合著水流落下後,衝入下水道消失不見。


    蘊星河從浴室出來,媽媽拿上毛巾溫柔的擦拭起來。


    “不是媽媽說你,平常都很乖的,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你非要這樣,以後不要不聽媽媽的話了知道嗎?”


    蘊星河點了點頭。


    “知道了媽媽。”


    畫麵跳動,初三畢業季。


    教室的燈光一暗,少頃又亮了起來。


    一位少女正蒙著嘴巴一臉羞澀的模樣,麵前站著的正是蘊星河的好朋友之一,而那個女孩是他前不久和朋友說有好感的女孩。


    這時蘊星河的朋友向他走來。


    “對不起啊,我也很喜歡她,但是我們沒有親,最後她躲開了。”


    蘊星河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蘊星河的朋友再次開口。


    “本來她是不同意的,但是我給她說,我就要去讀職校了,軟磨硬泡之下結果她就答應了。”


    大小蘊星河就那樣看著內心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感覺有些許的好笑,初中的他們總是把愛情當做遊戲,在臆想中愛的轟天裂地,可真正能走到最後的卻屈指可數。


    小蘊星河往後一躺,靠在後桌上,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在這種笑意之下,他的朋友訕笑一聲後,走了出去。


    畫麵變化蘊星河來到朋友家中,蘊星河本來是不想去的,但在接妹妹迴家時,對方開電動車送了他很多次,蘊星河感覺不好意思,於是答應去他家玩,結果最後卻在對方奶奶的挽留下休息了下來。


    但更多的是為了躲自己的奶奶,因為他奶奶前不久誤會他偷錢,在蘊星河的辯解下,奶奶依舊一口咬定說整天在翻箱倒櫃的不是你還是誰,並告訴他拿出來就不往外說,說他現在還小,做錯了事沒關係能改就行,不然名聲敗壞了以後就不好找老婆了。


    本來就沒偷,蘊星河如何拿的出來,而且家裏還有一個堂弟,奶奶居然都不懷疑一下,所以蘊星河很生氣,更讓他覺得寒心的是,奶奶居然還到處說他偷錢。


    結果過了幾天又說誤會他了,卻從未向他人解釋過什麽,蘊星河當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後來才明白過來,可當時能證明他沒偷他也內心高興過一陣子,可心裏卻對奶奶疏遠了距離,這時他想起了去世已久的爺爺。


    朋友的話語喚醒了蘊星河的思緒,在談論了很多話題後,蘊星河的朋友突然神秘起來,問了很多少兒不宜的問題。


    蘊星河一一作答他知道對方的打算,但也僅僅隻是猜測,在當時他並不喜歡這麽惡意的去揣測一個熟悉的人,主要是他也不在意這些後續影響。


    在聊著聊著的途中,蘊星河朋友突然說道:


    “你喜歡她是吧,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她,撮合撮合一下你們。”


    蘊星河搖了搖頭,可電話還是撥了出去。


    雖然說的是幫他撮合,可結果卻是兩人聊了起來,蘊星河頗感無趣,這就是經常對別人說他們是最好兄弟的人。


    蘊星河很不喜歡被人稱作兄弟,因為他感覺自己不配這個稱唿,那應該是經曆過生死般的考驗後才能有的稱謂,在這一點他尤為認真。


    他的朋友很多,喜歡他的女孩也不少,可能是因為他樂於為朋友出頭,但他也知道畢業後大家遲早各奔東西最後疏於聯係,但他依舊很珍惜與朋友的感情。


    畫麵繼續跳動,又迴到了幼兒時期,蘊星河搖了搖頭,終於透過本源解析完了其中的規則。


    這一刻,畫麵再次跳動出現了成年的畫麵。


    “夠了,你是真不嫌煩啊。”


    隨著蘊星河手中散發出朦朧色彩,周圍的畫麵如霧氣般開始消退,轉而來到了一處白色空間。


    可白色空間內卻漸漸出現黑色光點,隨著光點的擴大,一道道大小不一的黑影出現,那是各個時間線中的蘊星河,其中傷心,難過,痛苦,欲望,晦暗……甚至想毀滅世界的他都一一出現,人生百態,思慮萬千。


    萬千痛苦化作黑影撲出,蘊星河看著人影向他撲來,輕輕歎了一口氣。


    “有必要嗎?這真的很沒意思。”


    “有多少事,是否有對錯,就好像我曾思考過是不是全是我的錯一樣,是不是因為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一樣。”


    “我也曾遇見過好人,也曾感動過,我奶奶也曾在我生病時關心過我,照顧過我,我媽媽也擔心過我,她們隻是有偏愛和自己的想法而已,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為什麽要執迷於這些不好的事呢?”


    對於蘊星河來說父母愛他的方式是有問題的,可那本就是個無法理解的話題,以前他想的是和父母有分歧和爭吵是不對的,可人與人之間哪裏不會有爭吵呢?


    除非連愛都感覺不到,那樣的話,就將他們給予的都全數奉還,之後天地廣闊,任你馳騁。


    有時候看得太重不好,有時候看得太輕也不好,兩者之間應取其平衡,如此才能保持穩定存在,這也正是秩序的魅力。


    況且蘊星河覺得也不應該全怪別人,他自己也有問題,而且他在地球也總感覺到了窺探感和排斥感,他曾對人說過,最後卻得到了無病呻吟的說法,現在想來和天道密切有關,諸事不順中,他又吃過多少癟,在打擊之下又曾想過多少次放棄生命,此前他一直在想天賦真的難勝過天道嗎。


    “可現在這重要嗎?”


    蘊星河語氣平靜且略帶疲憊的開口,向前伸手一握間烈焰刀出現。


    “這已經不重要了,我有我心中善惡,我從未感覺自己身處黑暗也不覺得自己身處光明,我喜歡躲在黑暗裏亦向往光明,我喜歡站在陽光中亦渴求黑暗。”


    “世界很美,值得一觀,值我所愛。”


    一場歡慶一場夢,一場餘歌一場風。


    “一夕千念,一念千斬。”


    【封魔—絕念斬】


    白色斬擊布滿空間,黑影隨之消散,潔白空間傳來一聲痛哼,下一刻就化作碎片消釋。


    人們常說麵對困境需要希望,可希望隻是救命草,是吊著最後一口氣的良藥,可麵對困境,唯一有效的隻有堅定的意誌,唯有堅定的意誌才能越過漫長困境。


    蘊星河收刀迴到現實,周圍是密集的軍隊,在布滿高清監控的現代,沒人能躲過去,而蘊星河也不想躲,隻是想拖延一下時間而已。


    “稍等一下各位,我先迴家處理一下事情。”


    蘊星河說完身形消失,迴到了家中,對方既然已經放棄暗中作梗,那麽蘊星河也無需在掩藏自己的力量。


    隨著開門聲響起,蘊星河露出微笑迴到家中。


    “爸媽,我迴來了。”


    “迴來就好,要吃什麽?”


    廚房傳來聲響,爸爸在椅子上看著手機,蘊星河看著這一幕微微笑著。


    “不用了媽,我還有事,給我留點夜宵就行。”


    “那好,我就多做點排骨放在桌子上,你想吃記得熱一熱。”


    “好的,拜拜媽,拜拜爸,記得早點休息別太累了。”


    “好~你也是記得早點迴家,之前每天都那麽晚,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又要走了。”


    蘊星河摸了摸頭,露出燦爛微笑。


    “這不是沒辦法嘛,工作需要啊。”


    “知道了,路上小心點,別開太快,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對了,我忘記告訴你們了,她的名字叫白雲舒。”


    “是個好名字,兒子你喜歡就好。”


    “記得過年帶迴家看看。”


    熟悉的感覺,蘊星河在穿越前早已放下這些,而心中的孤獨和不被理解,以及渴望的愛,早已被白雲舒填滿。


    “再見爸媽。”


    低語聲響起,蘊星河堅定的腳步跨出,媽媽這時從廚房探出頭,爸爸放下手機,不知怎麽的他們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覺。


    蘊星河一步跨出下一秒來到軍隊麵前。


    此刻天境滅,道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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