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卦六爻也講述了西晉建立未久,便曆經八王之亂、五胡亂華而亡的曆史故事。


    初六:剝床以足,蔑;貞兇。


    床腿開始剝落,全部剝落,堅持下去兇險。


    司馬昭算是把曹操學了個十足十。但很遺憾,這對曹家和司馬家來說,隻是諷刺而非美談。


    司馬昭自封晉王,加九錫,他和曹操一樣,把稱帝的榮耀留給了兒子司馬炎。


    曹魏政權因禪讓而得,因禪讓而失,國祚不過五十載。


    西晉政權因禪讓而得,曆經八王之亂、五胡亂華而亡,國運也不過五十餘年。


    這是一個亂糟糟的朝代。而亂糟糟的根源,在司馬炎。


    西晉建立伊始,就從根子上開始爛了。好比一張床,無論被緞多麽華美,床麵多麽舒適,隻要床腳腐爛,這張床很快會塌。


    晉武帝司馬炎(236年-290年)是司馬昭的嫡長子,字安世。公元265年,他以晉王之尊受魏元帝曹奐禪讓,即位為帝,建立西晉。


    公元279年 ,晉武帝發動實現大統一的滅吳戰爭,這是他治國的分水嶺。之前,他厲行節儉,振興經濟,大力促進社會繁榮,人口增長,史稱太康之治。之後,他淫逸無度,怠惰政事,埋下了八王之亂的禍根。


    前後表現涇渭分明,判若兩人。


    消滅吳國之前,晉武帝勵精圖治。有一次,太醫司馬程據獻上一件五彩斑斕的毛衣,由野雉頭上的羽毛織就,異常珍貴。晉武帝下令把這件衣服當庭燒掉,敕令全國不得再造奇裝異服。


    我們不得不承認,晉武帝前期治理國家是卓有成效的。


    據《晉書·地理誌》記載,公元280年太康元年,西晉全國有“戶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四十,口一千六百一十六萬三千八百六十三”。兩年後,全國戶籍增至三百七十七萬。公元300年,西晉人口規模恢複到3500萬人。


    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晉武帝如果繼續這麽幹下去,必成一代明君典範。但他犯了男人的通病:好色。


    晉武帝的後宮收納妃嬪近萬名,從此有了幸福的煩惱:今晚該臨幸哪個愛妃呢?於是他發明了羊車,坐著羊車在宮廷中隨意行走,停在哪他就寵幸哪裏的嬪妃。這種作派,頗具灑脫、率性的魏晉風度。


    在他的身體力行之下,西晉豪族之間鬥富成風,蔚為奇觀。比如石崇與王愷鬥富,甚至連晉武帝都被驚動。晉武帝這麽做,一則因為形勢逼人,不得不為,一則因為個人愛好,於是幹脆順勢而為。


    東漢末年至三國時期,士族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已經形成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一個龐大權力階層,是西晉皇權事實上的支撐者。


    司馬家族本身就是一個盤根錯節的大世家。


    為保持政局穩定,晉武帝必須要士族階層妥協,用利益換取權力。公元280年,晉武帝頒布官品占田和蔭人以為佃戶、衣食客的製度。官品從一至九等,各以貴賤占田,又可蔭其親屬,最多可福澤九族。舉國宗室、國賓、先賢及士人子孫都享有這種特權。


    這麽做的好處是,皇族與士族世家暫時綁定在一起,龍椅相對坐得安穩。但也有壞處,士族世家代代因襲,特權過重,助長了奢靡享受之風,催生出了一種虛無幻滅的世界觀。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但不會簡單重複。


    晉武帝廢棄了郡縣製,重拾分封製。封宗室二十七人為王,以郡為國,掌有軍權。這是一種基於現實的考慮。


    東漢末年至今,權臣、宦官、外戚、士族輪番掌權,導致皇權旁落,東漢滅亡。晉武帝以史為鑒,選擇強大宗族以鞏固司馬政權,同時他還加了一層保險,在各封國實施推恩令以限製諸王坐大。


    這看起來簡直無懈可擊,用諸侯王的勢力抗衡權臣、士族,又以推恩令削弱諸王實力,皇權淩駕其上,似乎穩如泰山。但是,真的穩嗎?


    晉武帝顯然低估了兩件事,同時高估了兩件事。


    他低估了人性的欲望和文化的力量,同時高估了自己的壽命和下一任皇帝的智商。


    第一代司馬氏諸王還未來得及實施推恩,晉武帝就崩了。自司馬懿開始,司馬氏族骨子裏蘊藏的那種陰狠、決絕和對權力的欲望,就此爆炸開來。


    權力,是最好的春藥。而在當時,皇權是至高無上的權力。


    司馬家族開始了史上最密集、最殘酷、最大規模的骨肉相殘,史稱八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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